相公,你也复生了? 第47章

作者:容千丝 标签: 穿越重生

  洪朗然惊讶且狐惑:“……这厮,怎么像那短命的牛粪?”

  徐赫炸了,猛力挥出一拳,直击其下颌。

  “洪朗然!你们全家才是又臭又硬的黑牛粪!”

  *****

  半柱香后,澜园偏厅灯火通明。

  脸上各自挂彩的徐赫与洪朗然分别落座,大眼瞪小眼,怒气冲冲。

  阮时意让沉碧等丫鬟去客院照顾昏迷未醒的洪轩,又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于娴在场,替洪朗然红肿不堪的下巴上药。

  徐赫脸上紫了一块,左肩受了重击,整条臂膀都抬不起来。

  他用无辜眼神追逐着阮时意,一捕获她的目光,立马冲扁嘴。

  阮时意原先不想搭理他。

  是他不请自来,以令人误解的方式离去,在她家门边上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清誉损毁事小,秘密揭露事大。

  眼看他击倒御前内位的指挥使,又被洪朗然瞧见真容,往后追究起来,岂能瞒得住?

  她当机立断,把相关人员全部请入澜园。

  稳得住洪大将军,方能稳住全局。

  正自寻思如何应付洪朗然,见徐赫捂住肩膀,一副痛不欲生状,哼哼唧唧闹得她心下烦躁。

  她斜睨他一眼,啐道:“自讨苦吃!”

  “我……”徐赫恨恨瞪视洪朗然,巴不得把人瞪死。

  阮时意亦知他受伤不轻,咽下怨气,温声道:“我唤个人进来,给你上药,可好?”

  徐赫冷哼:“你没手吗?还要假手于人?”

  阮时意轻咬唇角,终究觉得,不宜让外人知晓内情。

  她黑着脸,取了一瓶活血化淤的药油,粗暴扯开他的衣袍。

  左肩大片紫黑色触目惊心,她心头一震,轻轻往他伤处倒了几滴油。

  徐赫催道:“只往上滴?你好歹抹两下啊!”

  素手刚覆上,略一用力,他又唧唧呱呱叫道:“轻点!轻点!我若死在你手里,你可知那成语怎么说来着?谋、杀……哎呦!”

  “‘谋杀哎呦’是个什么成语?”

  阮时意加重力度,徐赫口中便只剩“唉哟哎唷”了。

  她搞不清他是真伤得极重,还是故意跟她撒娇。

  相较而言,她宁愿是后者。

  洪朗然审视目光从未离开过二人。

  维持青春容貌的一对男女,如若分开来看,洪朗然兴许浑不在意。

  但如今一坐一站,举止亲密,他眼瞎脑瘫了才会反应不过来。

  “你们……你们俩!怎么会!”

  阮时意停下涂抹药油的手,转头直视洪朗然震惊诧异的面容,温言道:“老洪,是我们,我和他,都没死。”

  洪朗然全身上下僵硬,纹丝不动,如被人施了定神术。

  许久,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阮时意擦拭手上油渍,替徐赫拢了拢衣襟,整顿袍服,坐回主位。

  一改平素的柔软娇态,眉宇间漫上庄重沉稳的肃意。

  “于嬷嬷,请你到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老身有要事,与大将军商量。”

  *****

  一个时辰后,明明只有肩膀受伤的徐赫忽然腿瘸,非要阮时意搀扶到阿六所在的小院落,且换作旁人相扶,便呼痛连连、举步维艰。

  阮时意真心想把他另一边肩膀也打肿。

  客院内,洪轩悠然醒来,入目所见是威严豪迈的老父亲。

  遗憾脸肿了一块,且双目赤红。

  “儿子,今天的事,你且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许再打扰小阮、阮姑娘,”洪朗然叹息,“你、你你你趁早死了那份心吧!”

  “……?”

  洪轩怀疑自己被打傻了,或者他爹遭人打懵了。

  早上出门时不是疾言厉色,说要他拼命追求,务必明年把阮家小姑娘娶进洪家的么?

  有这般朝令夕改的?

第43章

  喧闹半日的澜园逐渐恢复宁静。

  阮时意被徐赫缠得抽不开身, 只好让于娴带人恭送洪朗然父子离开。

  以前“被狗啃”、“夜间到群院私会”、“夜市陋巷约会”、“下雨同坐马车”、“秋游北山后登门喝汤”等等引人遐思或令人非议的事件,皆因扑塑迷离而显似是而非。

  但今日,澜园中人已确认某些重要且确切的“事实”。

  ——“书画先生”大清早由于嬷嬷亲送、翻墙出澜园时, 而彻夜未回寝居的“阮姑娘”却晨间沐浴……

  ——曾对“阮姑娘”频频示好的洪大公子当街吃飞醋,对“书画先生”进行围追堵截。未料这位堂堂御廷内位副指挥使, 被对方一拳打晕。

  ——爱子心切的洪大将军闻讯赶来,企图扭断“书画先生”的脖子为儿子复仇, 遭阮姑娘怒而喝止。

  ——三人在偏厅密谈后,洪大将军萎靡不振、两眼通红,留下一千两纹银“赔罪”, 与洪大公子黯然告辞;“阮姑娘”连送贵客出门的礼貌也欠奉, 亲扶“书画先生”回客院歇息……

  啧啧啧, 证据确凿,二人奸情大白于天下。

  对此,澜园上下均闭口不谈, 又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 忙活之余, 不时窥探专门为阿六和双犬辟出的小客院。

  客院内, 墙壁和树木布满狗爪印和牙印子,分外滑稽。

  东面厢房犬吠声不断,双犬兴奋扑腾,来回乱转, 舞成两团灰影。

  当徐赫由阮时意搀扶落座, 接过阿六捧来的热茶, 问起孩子近况,双犬如邀宠般直扑而来,重重拍在他伤处,痛得他嗷嗷出声。

  他苦笑着腾出右手,轮流抚摸狗头,听完阿六汇报,欣慰一笑,示意他们到外头玩耍。

  简朴无任何杂物的卧房内,仅剩夫妻二人四目相对。

  阮时意退开数步,俏脸紧绷,冷声道:“人尽皆知,满意了吗?”

  “我……我也没想过洪家那对父子就在外头啊!”徐赫委屈,“你以为我乐意被他们轮流揍?死黑炭头!下手狠成那样!”

  “你俩往时没少动真格,不见你这么怕疼的!”

  “以前是以前,我比你大七岁,自是要维持顶天立地、百折不挠的刚毅形象,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现下嘛……谁不知徐太夫人仁慈心软,故作坚强已无用处,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嘿嘿!”

  “你倒肯说真话了?滑头!”

  徐赫拉过她的手,覆向自己脸额肿起的新伤,“是真的痛!我肩膀骨头估计都裂了……唉!不信你摸摸,一定裂了!”

  阮时意已习惯他没皮没脸借机揩油,“老洪答应替咱们保密,你何故又跑去招惹他?出厅前还挨两下,自作自受!”

  “你和玉苋……于嬷嬷说话时,他喃喃自语,说为何返老还童的好事,他没捞上。我随口说了句,‘什么叫神仙眷侣,知道不?’……这家伙,反手给了我一拳!去他奶奶的!还朝我脸上招呼!下回我定要狂揍他儿子!”

  阮时意暗笑:“打不过老子,找小的晦气!您可真有出息!”

  “切!”徐赫不以为然,“我年轻力壮,跑去殴打那老骨头,岂不遭人耻笑?”

  阮时意懒得戳穿他,柔声道:“你甭往心里去……别看老洪嘴上嚷嚷要将你‘剁成肉酱、挫骨扬灰’,可当年听闻你堕崖无生还迹象时,除了咱们徐家人,最难过的要数他了……

  “多年来,他对我穷追不舍,可我心里清楚,他一则放不下年少执念,二则有替你照顾我的意思,他虽口不择言、脾气暴躁,却是重情重义、信得过的老朋友。”

  徐赫轻抚她柔软细腻的手,悄然与她十指相扣,默然半晌,闷声道:“我懂。”

  众所周知,洪朗然和徐赫自幼相熟,与阮时意亦然。

  洪朗然心里喜欢阮时意,奈何阮时意不过金钗之年,他没敢表露;谁知转过头,他的好哥们、书画界小有名气的徐三公子,已堂而皇之到阮家拜师,悄悄把他的心上人偷走了……他生气恼怒,终归承认,他们天造地设。

  洪朗然真正恨徐赫的,不是他抢走了意中人,而是抢走了却没能待她千般宠爱,更远走他方,害她从受人呵护的娇花,硬生生活成为徐家遮荫的大树。

  如今得知,徐赫劫后归来,早年之事另有苦衷,且心心念念的“小阮”以另一身份存活于世……洪朗然再执拗,也是时候解开心结。

  阮时意确信,他自有分寸。

  徐赫显然与她在想同一桩事,笑哼哼地道:“这下,他大概抹不开老脸来缠你这小姑娘,也该管好他家的小砚台吧?”

  “什么‘小砚台’?”阮时意一头雾水。

  “我懒记那帮小子叫啥名字!老洪他儿子送了你砚台,我就管他叫小砚台了!”

  阮时意忍笑道:“那帮小子?还有谁?”

  “蓝家的长孙!”

  “那……您给蓝大公子,取了什么绰号?”

  徐赫得意而笑:“小甜糕。”

  “……”

  阮时意因徐晟与蓝豫立交好,私心也将其视为孙儿,一直爱护有加。

  闻徐赫之言,她勉强记起有一次被徐赫堵在巷里,蓝曦芸追过来,声称兄长没好意思亲手送赠小甜糕云云。

  呵,徐醋坛子记到现在!

  阮时意一本正经附和:“这绰号还挺贴切,往后我当面唤他‘小甜糕’好了!”

  “你敢?”

  徐赫磨牙吮血,一把将她拉到腿上。

  阮时意脸颊绯霞蔓延,推了两下没退开,又恐用力时碰到他的伤,低声警告:“还没闹够?”

  徐赫嘴唇微张,正欲开口,忽闻院外有人大声叫道:“姑娘!首辅大人和大公子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