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 第125章

作者:绘画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甜文 穿越重生

  他的身边不乏在意他的人,这些人才是他该在意的。

  至此,皇帝从他眼里心里消失,皇帝不缺儿子,他也不缺在意他的人。

  在兰希彦面前,兰贺不想表露得太明显,免得被她斥责不孝,但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不是因为父皇,不过你说的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兰贺认真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很喜欢父皇。”

  兰希彦皱了一下眉头,“我是喜欢啊,但远没你重要。何况你会被下毒,不还有他的错吗?”

  如果皇帝没有妻妾成群,儿女成群,太子也不会自小被记恨,被毒害,能活下来全靠命大。

  “他册封多少个妃嫔那是他的自由,谁也无法阻拦他,这是寻常之事,没什么好说的。但他放纵自己的恶果凭什么要你和母后来承担?这些年,母后多怕你一病不起,多怕你养不活。明明生下你的时候那么高兴,终于有个儿子了,不用被人说三道四,谁知道等着她的是这么多年的担惊受怕。就凭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这个罪魁祸首。

  “阿贺,你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辜负妻儿的人,他是有报应的。”

  兰贺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

  来日方长,冷懿生那傻子也愿意相信他,他怎么舍得让她失望,再体会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痛苦和绝望。

  兰希彦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看兰贺的眼神充满了孺子可教的欣慰。

  “不说这些了,你说现在不是时候,是还有什么顾忌?”

  “顾忌没有,想让某些人大意罢了。”

  然而兰希彦说得没错,战打起来,输是不可能输的,赢了以后功绩就会白白便宜了他们都不喜欢的父亲。

  “柳家?”

  “无所谓了。”

  比起顺利整死一群老头,还是扩大疆域的功绩重要些。

  ……

  月圆之夜,太尉府一片冷清。

  柳昭汉从军营回来,家里的长辈都不在,小辈都去逛花街,只剩年芳十八的柳照珠在操持祭拜的事。

  柳照珠家中行二,父是兵部尚书柳广泰。

  柳家嫡系在柳昭汉这一代有十个儿郎,早殇了两个剩八个,七个女郎没了四个剩三个。

  柳昭汉身为长兄,对弟弟妹妹的教养尤为在意,而天资聪颖、性情冷静的柳照珠就是他最为放心的一个,也是最为心疼的一个。

  柳照珠自及笄之年始,谈过大大小小五桩亲,每一桩都只差临门一脚就成了。

  前四桩黄了是因男方在外有外室野种,大婚前被挑破,堂堂柳家之女,帝后侄女,太子表妹,自是不能如此受辱。

  第五桩则是过定时,柳照珠打烂人家的传家玉镯,折了人家传媳妇的金钗,还倨傲不认错,于是黄了。

  柳照珠在外的名声因此不大好听,在家和长辈的关系也僵硬冷冰,柳昭汉在外忙着军中事务,回家还得从中翰旋。

  中秋佳节,家中冷清寂静,柳昭汉有些意外。

  他问柳照珠,“二妹,家里人呢?”

  柳照珠面无表情跟在他身边走着,“都被召进宫去了,太尉大人、二伯、我爹、四叔。”

  柳昭汉讶异,“进宫了?被谁召见的,你可知晓?”

  自从皇帝被下毒,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后宫的嫔妃都不见,见臣子的次数更是一减再减,见得最多的是郎中钱同财和皇后、太子。如今是团圆佳节,他该是一个人过,或是让皇后、太子陪着,肯定是不会召见大臣。

  柳照珠无波无澜道:“是皇上。”

  柳昭汉停下脚步,看着她,“你确定?”

  “是皇上身边的丁公公来传话。”

  柳昭汉蹙眉思忖,柳照珠微微歪着脑袋看他,语气冷淡道:“说来,皇上许久没召见咱家大人了。”

  “是啊……”

  “皇上也不理政了,如今召见咱家大人,”柳照珠仰起头望向廊道外的夜空,挂在星河里的明月,似笑非笑道,“说不定是为了一起赏月?”

  柳昭汉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揶揄,他转身和她并肩站着。

  明月如玉盘,泛出融融银光,将周遭黑幕照得发白。

  他低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照珠答:“不知道。”

  柳昭汉一抿唇,摸摸她的后脑勺温声道:“二妹,今时不同往日,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非同小可,你告诉为兄,为兄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柳照珠眸如冰霜,直直看着柳昭汉,“那你现在就答应我。”

  “嗯?”

  “咱家大人的篡位之心,你是知道的。”

  “嘘——”柳昭汉眸光微微慌张地巡视四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哥,我要你答应我,事情败露之时,你学学罗家兄弟。”

  “事情败露……他们干什么事了?”

  柳照珠一脸漠然,“朝廷无人,你以为是谁放出的话?南歧音北图尔,你以为是谁撺掇他们一起准备攻占中原的?”

  柳昭汉睁大了眼睛,声音有些无力道:“二妹,这可不能乱说!”

  “那就等着瞧吧。”

  柳照珠又仰起头望着圆月,“听说用手指月会被割耳朵,但用剑指天,肯定是要被割头的。”

  登基

  

  永正二十一年,八月十六,皇帝兰衷禅位于太子兰贺。

  是日,兰贺嗣位,改元武和,册立太子妃冷氏为皇后。

  东宫里,冷懿生一夜没睡,尽管早知此事,事情逼近了,成真了,她还是有种虚幻之感。

  她……成为皇后了。

  素月在她身边高兴得失态,抱着寻寒又哭又笑。

  和素月相比,寻雨和寻寒算是见过世面的,太子妃会成为皇后,这实在平平无奇,没什么好激动的,不过到底是喜事,她们也给冷懿生道喜。

  冷懿生由衷地想见兰贺,想郑重向他道谢,是他救她于水火,也是他给她如此荣宠,而她无以为报。

  新帝登基,有许多事要忙。

  太上皇两手一甩,便什么事都不管了,从一国之君的位子离开,他深觉自己有心无力,比不得年轻时野心勃勃,更莫说自己险些酿造了骨肉相残的惨剧,令他想起年轻时的恩怨情仇。

  他想移驾行宫去静养,从此不问世事,但兰贺无情地否决了他,“大战在即,兵力无冗,父皇要去行宫,务必要调走一支千人军,岂不是在削薄军力?”

  兰贺早已决定,宫中一切照旧,他也会依旧住在东宫,因为他还要冷懿生风雨无阻在两个校场摸爬滚打,搬离东宫便是在便宜冷懿生,她一定会犯懒懈怠。

  太上皇心想只要一支百人军也够,不过看新帝不容置喙的吝啬神色,他默叹一声,不再提了。

  之后,兰贺下诏遣散后宫中未承宠的数十采女,曾受临幸而未有所出的采女按旧例由内侍省安置,或为侍女或为尼道。

  兰贺这道诏,下得就像太上皇已作古一样,但无人敢有异议。

  太上皇的十三个皇子中,还有六位小皇子未有封赏,其中八皇子已十七,九皇子已十五,兰贺册封二人为纪王、江王,并召见二人详谈,问其是否有意迁居封国。

  纪王与江王深居后宫,勤勉读书,正是朝廷亟需用人之际,二人都一致决定要为社稷贡献一分薄力,为圣上分忧。

  兰贺对这两个弟弟的抱负感到欣慰,纪王的梦想是跟随楚王的脚步,江王志在学番邦语,将来想游历异国,便一个安排去工部,一个安排去鸿胪寺。

  八皇子和九皇子受封为王,其生母温昭仪和许昭媛也一下子从太妃荣升为纪王太妃和江王太妃,两人欢喜之余,都各自长舒一口气。

  不只她们,但凡有子有女的太妃都死里逃生般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从太上皇中毒倒下开始,她们瑟瑟发抖缩在自己宫里有多日夜难安,容貌都憔悴不少。尽管皇后平日待她们及子女都不错,但谁能说得准为了皇位皇后不会借机赶尽杀绝?眼看着吕、卢二人倒下了又起来,崔、安二人死得蹊跷,她们都慌得三魂不见七魄。

  好在如今太子登基,皇后大获全胜,一切成定局,她们终于能回到以前相安无事的日子,吃顿好的,再安心睡个觉。

  这一日,宫中一片喜气洋洋,头顶的穹苍湛蓝澄澈,迎面刮来的风凉爽沁人,每一个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笑靥如花,心若灿阳。

  宣政殿上,群臣朝贺新帝,端坐御座上的兰贺有些烦闷,料理完家事,接下来还得忙着祭天敬祖、登基大典、册后大典等等繁冗大事,他往身侧看了一眼,钱依山不在。

  倘若钱依山在,此刻绝对能明白他的心思,正如他大婚前所问,这些繁文缛节能不能省了?省了也没什么罢。

  他一个眼神,钱依山就能懂,但阶下这群臣子一个不懂。

  而此时的钱依山候在宣政殿外,和水心、楼小屿春风得意,一群内侍省的宦官围着他们尽言恭贺之词。

  钱依山可算是皇城内最出风头的宦官了,自己是新帝跟前的大红人,红得发紫,亲生儿子虽是民间郎中,却因医治过太上皇和新帝,如今也是太上皇跟前的大红人,备受信任和宠爱,可随意进出皇城,各种赏赐也都滚滚朝他钱家去。

  做内侍做到钱依山这个份上,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古史上臭名昭著的弄权奸宦有面百倍千倍不止。

  徜徉在各种溢美之词里,钱依山也是有备而来,从宽大袖袍中掏出一大捆红封,笑不拢嘴地派发起来,于是庆贺之潮再度将他们三人淹没。

  过后,水心感觉自己中邪了,不仅帮钱依山派红封,还跟着笑得两腮发酸,这浑然不是她会做的事,一定是中邪了。

  喜气,不,傻气是会传染的。

  ……

  午后,从昨日就被召进宫的柳太尉和几个儿子终于离宫回府,每个人的脸色都铁青难看。

  见到府外备了车马,柳广运脸黑一问,下人战战兢兢答道:“二姑娘让准备的,说是要带几位小公子进宫。”

  柳太尉闻言一哼,甩袖疾走进门,三个儿子紧随其后,柳昭汉忙不迭跟上去。

  柳广泰径自走到偏厅,命人把柳照珠叫来。

  不久,柳照珠赶来,神色自若道:“爹,你叫女儿有何事?”

  柳广泰开门见山,颇有质问之严,“谁让你进宫的?”

  “女儿自己要进宫的。”柳照珠道,“太子表兄即位,姑母上尊为皇太后,此乃大喜之事,身为小辈,理应进宫献礼道喜。”

  柳广泰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喜喜喜喜喜,上朝前每个人都来和柳家道喜,退朝后每个人还是来和柳家道喜,殊不知是落井下石还是幸灾乐祸,他们还得强颜欢笑一一应付过去。

  “现在宫里忙得找不着北,你就别去掺和了,等皇太后召你,你再去不迟!”

  柳广泰不容反驳留下命令,也留下柳照珠在偏厅里,她不动声色地站了好一会儿,听见外面沉稳的脚步声逼近,转身朝向门口。

  柳昭汉走来,“二妹,我刚看见三叔气汹汹走了,他可有对你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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