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绘画
否则要找大夫做什么?
找了大夫,还要找兰贺,妥妥是冷懿生出事了。
恭喜
几个禁卫军一问三不知,只道是罗大人命令。
兰贺带着钱同财急急忙动身回州衙,刘怀棠和罗延之也不放心,跟着一道走。
一行几人回到州衙,只见冷懿生刚喝完一碗甜汤,鼓着腮帮子一看见他们就笑。
兰贺虽是放心,但还不忘问:“出什么事了?”
罗机清清嗓子,道:“皇后娘娘忽然有些不舒服,所以想找钱大夫来看看。”
皇后有孕这种喜事,旁人不能抢在皇帝之前知道。
然而刚刚赶到的四人都愣了一下,因为冷懿生在昏黄的烛光下面色红润,眸中星光熠熠,笑靥如花,一点儿都不像不舒服的人,而且她刚刚放下碗勺,显然能吃能喝,很康健。
罗延之道:“你不是也会把脉吗?”
罗机唇角的笑意一僵,瞪了一眼亲兄长,恍然道:“是啊!你看看我真是糊涂了。”
罗延之一头雾水地蹙起眉头。
他们兄弟虽然不算大夫,但也会望闻问切,寻常风寒外伤都能处理,毕竟常年在外,技多不压身。
罗机怎么会忘了?
兰贺只觉氛围奇怪,看向钱同财,“帮皇后把脉。”
“是。”
钱同财回过神来,立刻上前和冷懿生寒暄:“皇后娘娘,许久不见,我看你气色不错,又美了。”
冷懿生乖乖伸出一只手搁在桌上,另一只手摸着脸甜蜜地笑,“真的?”
“真的。”
冷懿生嘻嘻笑。
这一幕看得忧心的几人愈发不解,摸不着头脑,冷懿生哪里像不舒服的人?怎么看都好好的。
钱同财把了脉,神色微微一变,眼睛一亮,看了兰贺一眼又看向冷懿生,道:“皇后娘娘,你是已经知道了吧?”
闻言,冷懿生只顾着笑,笑不拢嘴地点点头。
罗机倒抽一口凉气,只想把钱同财扔出去。
他就不能和其他大夫一样直接道一声恭喜就好吗?
钱同财不解地看着罗机,真诚请教道:“罗大人已经为皇后娘娘把过脉了吧?为何还要我来呢?”
刘怀棠、罗延之、兰贺三人并肩站着,默默看着一同而来的钱同财忽然变成像是一直在这里的人,知道了怎么回事,但是他不说。
罗机深吸一口气,笑道:“论医术,你高明,当然得你来。”
钱同财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微微歪着脑袋道:“但皇后娘娘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呀,脉象一把就出来了。”
罗机扶额遮眼,不说话了。
刘怀棠道:“两位大爷,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
钱同财盯着罗机看,忽然明白了什么。
皇后有孕这种喜事,旁人怎么能抢在皇帝面前知道?
钱同财吞咽一下,默默走到罗机身边,煞有其事道:“皇后娘娘的脉象有点奇怪,我号不出来。”
冷懿生乐着乐着就乐不出来了。
兰贺凝眉沉思。
刘怀棠道:“不是吧?大营里进棺材的死人你都救得回来,还号不出皇后娘娘的脉?”
钱同财干脆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罗延之实在看不下去,他径直走上前去帮冷懿生把脉。罗机和钱同财亲眼目睹他的神色在恍然大悟之后,在对上他们二人的眼睛时又悟了一回。
但他眉一挑,轻笑一声,并没有走过来和他们站在一起。
罗延之对冷懿生道:“皇后娘娘,你该自己说。”
冷懿生还在发愣,“说什么?我的脉象没事吧?”
罗延之道:“当然没事。”
话说至此,兰贺明白了,没好气地瞪了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一眼,然后走近冷懿生,看着她脸上欣然的笑,他的心里如春泉荡漾。
“陛下。”
冷懿生想站起来,兰贺将她按回去,余光瞥了桌上的青花瓷碗,他问:“还想吃什么?”
冷懿生摇摇头,“我吃饱了。”
自从发现自己月信没来,她就默默连零食都戒了。她谨记着钱依山的教诲,一日三餐吃饱就好,等孩子生出来后爱吃多少再吃多少,那就都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肉了。
刘怀棠后知后觉,扬起下颌直白问:“皇后娘娘有喜了?”
冷懿生眉开眼笑道:“是啊,大将军。”
恍然间,刘怀棠对着她欢喜的面容,不由自主跟着抿唇一笑,为她高兴。
“恭喜皇后娘娘。”他柔声道。
几人喜上眉梢,一番恭贺后自觉散了。
军营里的宴席还在继续,他们还得回去。罗机送他们到州衙门口,钱同财叫他一起,他婉拒说没空,尽管天色已晚,他还想在就寝前再看一下案子。
钱同财和他道明日见,他明日要来给皇后问诊。
多余的人走后,兰贺把玩着冷懿生的发丝,唇角噙着笑意道:“怎么不早说?”
他知道,冷懿生绝对不是今晚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毕竟有没有月信她自己最清楚。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
“傻子。”
他刮了一下她高挺秀气的鼻梁,蜜里调油的氛围忽地被打破。
不合时宜的水心从另一个门走进厅里,人还没出现冷漠的声音就如寒风扑来,“皇后娘娘,水已经帮你备好了。”
……
夜里,屋里点着几盏灯,紧闭的窗外传来呜呜风声,烛火摇曳,光芒在帷帐上晃荡。
兰贺终于落个清静,只剩他和冷懿生两个人。
此刻冷懿生坐在床榻上,将寝衣下摆掀起来,摸着平坦的小腹傻笑,“阿贺哥哥,现在还看不出来呢。”
兰贺循声走过来坐在床边,神色平静,暗眸带着一丝忧虑。
想了想,他直接道:“我们该回京城了。”
冷懿生愕然,“该回京城了?”
兰贺好笑地看着她,“难道你想把孩子生在这外面?”
冷懿生眨眨眼,“可是现在还早着呢,你看,都看不出来。”轻轻拍了拍自己腻白的肚皮,上面有迷人的修长肌线。
“等看出来就晚了。”兰贺耐心和她说,“现在我们不能和之前一样赶路,要回京城得慢慢走,也许大概要一二个月。现在回去最合适。等你肚子大起来,还要在路上颠簸,你会很难受的。”
冷懿生认真思考,感觉兰贺说得有些道理。她诧异问:“陛下,你怎么会懂这些?”
兰贺唇角一扯,心情复杂道:“你忘了排在我后面有几个小孩了?”
当时他也不懂,但小皇子小皇女一个接一个出世,再加上身边有个钱依山。儿女双全的钱依山从不藏私,只要他露出懵懂的眼神,哪怕没问,钱依山也一定会教他知晓,因此这些事情他从小就懂很多。
冷懿生点点头,但私心还不想这么快回去,她道:“可不可以再等一下?我想看二表兄把那些案子都结了……”
说起那些案子,兰贺记得大多是涉及强l奸、贪赃、受贿、残杀、打劫等罪行,没有一条罪行是单纯的,也没有一人纯粹只犯一条罪行,按律所有犯人都当问斩,而罗机也在干脆地判处斩立决,一天斩近十个脑袋,没有心慈手软。
北珑最近传着一句话,从大牢传出来的,“阎罗要你今日死,你就吃不到明日的粮。”
阎罗就是罗机。
牢里许多犯人都无比惧怕,不知哪天醒来就被罗机叫上公堂,而后直接上刑场,断头饭都不给人吃一顿——因为要省着粮食养兵。
兰贺问:“真想看?”
冷懿生点头如捣蒜,“想。而且也不多了,还剩不到一半。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在忙这些事,二表兄他可以不需要我,但我想帮他,也想帮那些人。我在公堂上看到那些还活着的人,他们听到判决时可高兴了,高兴得哭昏了。但还有一些人被害死,只有年迈的爹娘替他们到公堂上来。”
兰贺摸摸她的脸,“好,就等这些案子结了,正好二表兄也能和我们一道回去。”
“二表兄也要回京吗?”
“他毕竟是大理寺卿。”
末了,兰贺还是对冷懿生道:“等你生完孩子,养好身体,应该也到明年夏天,到时正好去南方走走。”
冷懿生一听眼睛一亮,“真的?”她还以为回宫后就再没机会出来玩,毕竟等她生完孩子,刘怀棠的仗也许都打完班师回朝了。
兰贺摸着她的脑袋道:“我说过,你会心想事成,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和你去。”
冷懿生一咬唇,鼻根酸胀,既想笑,也想哭,她钻进兰贺的怀里,娇声低喃:“阿贺哥哥……”
翌日,钱同财来给冷懿生号脉,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再嘱咐忌吃的东西,寻寒在一旁拿着笔纸记下来。
冷懿生身体好,胎儿也安稳,钱同财就不给她开安胎药了,只让她多休息,能吃能喝,能蹦能跳,心情舒畅最好。
之后,寻寒继续去忙碌,钱同财要告退,冷懿生叫住他。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事?”
“钱大夫,你什么时候会回京城?”
“应该是打完仗就回去……”钱同财自己也不确定,“皇后娘娘为何这么问?”
冷懿生直白道:“我要回京城生孩子了。”
钱同财听了很认同,“皇后娘娘确实该回宫,方便调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