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 第42章

作者:绘画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甜文 穿越重生

  冷懿生的伤口好得慢,每天都疼得魂不守舍,一点儿也舍不得下床,好不容易练出的筋骨,慢慢地因为养伤懈怠而生硬。

  这段时间,刘怀棠第二回来的时候,便来看望冷懿生,顺便送了把小弹弓给她解闷。

  小弹弓普普通通,但将枝杈拔下,便成一把小叉子,两头刀刃细小却锋利无比,轻轻一刺就得破皮流血。

  冷懿生很喜欢,把它当成小小的弓使用,既可远远地袭击,又可近近地防身。

  刘怀棠道:“太子妃带着它,可要小心,别伤着自己。”

  冷懿生笑着道谢,心里又思索起来,那一日伤了她的人,再被她遇到,她一定要拿这个小弹弓报一刀之仇。

  提拔

  

  冬日尾巴的暖阳将积雪慢慢融化时,冷懿生站在东宫的校场门口,百层台阶之上,远远地眺望。

  雪消春现,一棵棵青松外,皇城东门正笼罩在一片欢呼里,喜悦的声音顺着初春的微风传到冷懿生耳边,声势已经微弱,但她还是雀跃地眺望,与有荣焉般面露喜色。

  一早的朝堂上,太子提议重整禁卫军一事被恩准,禁卫军八大校尉之上突如其来压了一位神武大将军,八大校尉的权力被削弱,禁卫军的力量被集中,同时,所有禁卫军俸禄拔高……

  冷懿生在养伤期间偶尔有听太子在谋划,但却不大懂,此刻听着外面的喧嚣,望着远方人来人往像蚂蚁搬家,她感觉是喜事,恨不得能飞起来,飞近了去看。

  楼小屿给她搬来一张椅凳,让她踩在椅凳上,能看得更远。

  禁卫军的整顿猝不及防,满朝文武都在劝皇帝三思,改日再议。但皇帝看着兰贺朝自己投来的沉寂目光,想到昨晚晚膳时,他那风轻云淡的承诺,“父皇放心,你的禁卫军不会再落到姓柳的手里,一切会完璧归赵。”

  彼时柳氏一族正满面肃杀,目光狠戾,看来满是要被斩断臂膀的愤恨与不安。再加之兰贺笑了一下,老谋深算的志在必得浑然不符他的年纪。皇帝对这个儿子感到惊诧,惊诧过后,轻轻颤抖着握紧拳头,沉声恩准太子的提议。

  朝堂上皆是倒抽冷气的声音,偌大殿堂内冷如凛冬冰窟,唯有太子对面的楚王温和一笑,如春风拂过,暖阳倾斜。

  “不知谁能堪任这神武大将军一职?”

  “便要请父皇宣——刘怀棠。”

  皇帝一惊,冷声道:“柳什么?”

  太子低笑道:“是刘,刘怀棠。”

  刘怀棠,太子举荐,皇帝亲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就此声遍朝野,没有一笔一墨的战功,也没有可倚仗的家世,更没有在武举中夺魁,但他就是从一个小侍卫摇身一变成了权势显赫的神武大将军。

  临退朝时,面面相觑的文武百官都在自己的同僚难看的脸色上读懂不少。

  首当其冲的柳氏一族瞄到相王兰敏煞白的脸庞和紧抿的薄唇便明白了,太子的所作所为绝非兰敏下的棋,这些日子来他们一直自以为是地怪错人。

  身为太子妃外戚的罗恒与罗桓兄弟脸色也相当难看,自家外甥女成为太子妃后,他们与她是泾渭分明,再无往来,形同陌生人。

  可这个冬末,他们眼睁睁看着不被人放在眼里的阴毒太子一步一步将东宫之位坐稳,一点一点吞噬外戚权势,立于高处,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这一刻,他们犹然不知,是否还能依赖自己摸爬滚打多年所练就的审时度势的能力。倘若不能,他们岂非要厚着脸皮,去给那个至今稳坐东宫主母之位的女人下跪,往后都要乞求她的施舍,乞求她常念旧情?

  冷懿生明明什么都不是,明明嫁了一个阴暗歹毒的病秧子,明明只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她凭什么受他们的大礼!

  风水轮流转也不是这么转的!

  冷懿生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她无才无德,空有一副好皮囊,而且至今没有喜讯传出,她不会好过的,太子兰贺很快会厌倦她,等他手里的权力再大些,或许不用等,春天来了,东宫一定会选美,太子一定会纳妾……

  退朝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宣政殿时,罗恒和罗桓都不约而同地如此想着,也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刘怀棠径自走出宣政殿,周遭满是异样的目光,氛围如黑云压城,他却神色轻松,春风得意理都不理。

  “刘将军。”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刘怀棠驻足,侧身,两位矜贵皇子结伴走来,他一挑眉,拱手道:“见过两位殿下。”

  两位分别是三皇子郑王兰籍和四皇子信王兰礼,刘怀棠都认识,却露出全然不识的样子。

  “刘将军不必多礼。”

  兰籍对刘怀棠好奇得很,当即和刘怀棠聊起来。兰礼在一旁面带微笑,无声无息将刘怀棠打量一番,心里却冰封千里般沉冷。

  这就是水心上报的刘怀棠,神秘的刘怀棠,属于兰贺的刘怀棠。

  兰礼有让人去过东门打探,但对方只给他探了一个恶俗的姓名回来。于是他以为,东门守卫的身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今日初见刘怀棠,兰礼依然意外得很,兰贺竟能找到这种好资质,非冷懿生钱依山之流,还藏得这么深。此前兰贺在朝堂上所有的一击制敌的招数,背后应该有此人的功劳。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兰贺,他究竟还藏了什么……

  一切在慢慢变得棘手起来,尽管兰礼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没了柳,却来了刘。

  何况柳家还没倒。

  禁卫军的翻天覆地传到后宫不过一个时辰后,彼时皇后正在教宫人们玩飞镖,莺声笑语似百花齐放,听来尽是春日的晴朗。

  宦官来禀,“兵部柳尚书求见。”

  皇后扫兴地掷出飞镖,让宫人们继续玩,带着飞薇到偏殿去,让飞薇守在门外。

  柳广泰火上眉头,君臣之礼也不行,开口便道:“阿姐,刘怀棠是何人?”

  皇后道:“柳什么?”

  她与皇帝一样听错了,柳广泰并不意外,因为此前在朝堂上,他也听错了。

  “是刘,金刀刘,刘怀棠!”

  皇后缄默不言,柳广泰后知后觉,问道:“你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皇后心里有底,这大概是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无名之辈,却有两下子,所以柳广泰才得急着来找她。

  她不紧不慢道:“我不过一介深宫妇人,哪能知道你们的朝政大事?”

  柳广泰一噎,陌生地望着皇后,迟钝地发觉了什么。

  皇后变了。

  他神色凝重,负手沉吟道:“阿姐,你从来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刘怀棠此人底细不明,可如今,他已被封为神武大将军,统御十万禁卫。这是太子一手造就,我早让你牵制他,别让他玩火自焚,可是……”

  柳皇后凝眉,神色微愠,“你的意思,是刘怀棠这个人,是太子要提拔的?”

  柳广泰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

  柳皇后讥笑道:“既是太子要提拔,便是太子的党羽。叔安,你怎么好像很不满?是因这人不姓柳么?还是你觉得我儿身为东宫太子却连提拔一个大将军的资格都不能有!”

  柳广泰愕然,张了张嘴,连忙道:“阿姐,你何必强词夺理?我也是为太子着想,他若因识人不清而造成的后果不还是要柳家给他摆平吗?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那你倒是说,太子捅过什么篓子让柳家收拾了!”

  柳广泰像被扼住喉咙一样发不出声。

  没有,太子没闹过麻烦,柳家也没给太子收拾过麻烦。

  柳皇后眉目冷厉,气势逼人,“说啊。”

  她受够了是个人都能踩自己儿子一脚的日子。

  柳广泰目光闪烁,颔首道:“那是他以前都在东宫待着,现在,是不同了。阿姐,你为什么不想想,太子为何……究竟是为何……像今时今日步步为营,还对自家人下手?禁卫军在柳家手里,不也是在你手里,在他手里?如今那姓刘的,那姓刘的算什么东西!”

  一提此,柳皇后冷酷的面容便有寒冰微裂的迹象。柳广泰一看便知,皇后对太子也没那么信任,她心里对自己儿子没底,所有的愤怒不过是靠虚有其名的皇后尊严在支撑。可如果没有柳家,哪还有什么皇后太子?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柳皇后的心在溃散,但很快停止,又慢慢凝结起来。

  兰贺想要的,是独享,而非共有。

  柳广泰倏然发现,皇后看自己的目光,讳莫如深,隐隐含着少见的怜悯。

  他尤为忐忑。

  柳皇后叹息道:“见好就收吧。”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柳广泰百思不得其解。

  柳皇后看向别处,内心不知不觉覆上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叔安,你现在还觉得,太子是受人蛊惑吗?”

  柳广泰摇了摇头。

  其实从他伤了太子妃后,事情杳无音讯,甚至没人知道太子妃受伤,他就该知道。

  “那就是了,他长大了。”

  “阿姐,你是什么意思?”

  柳皇后垂眸,轻抚自己的手背。日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身上,令她一半明一半暗。长翘的羽睫犹如覆上一层薄纱,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在光明的一边,每一根细小的茸毛都显露着与阴暗一样的寂寥。

  “你从政多年,何必要我把话说得清楚?”

  太子不像皇帝。

  皇帝再看柳家不顺眼,终究还有夫妻情分、君臣情分在,而皇帝多情,自是舍不得赶尽杀绝,小打小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太子显然如传闻一样,阴暗歹毒不留情。

  从他涉政开始,每一步棋,都带着势在必得的野心。

  今时今日不过一支禁卫军罢了。

  往后他会要更多。

  “若要我说,便只有一句话。”

  柳皇后深深地看了暗自思忖的柳广泰一眼,叹息道:“兰家是君,柳家是臣,该安分守己的,从来都只是臣。”

  想撕

  

  “太子妃真喜欢热闹呀。”

  温柔的阳光拂在脸上,远方的喧嚣忽然沉寂,冷懿生的眼眸落下一层萧瑟,一动不动地站在椅凳上,宛如垂览世间的神像。

  她抿唇轻笑,有说不出的落寞气韵。

  “我没有,”她说着,蹲下身干脆坐在椅子上,“我就是看一看。”

  楼小屿看着她拘束的反应,愣了一下,赔笑道:“太子妃喜欢热闹也不是什么坏事。”

  冷懿生重申一遍,“我不喜欢。”

  楼小屿默默看着她,嘴上说着不喜欢,却还舍不得走,眼睛瞄着远处的城墙,魂儿都要飞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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