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 第48章

作者:绘画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甜文 穿越重生

  “小八,小九,今天你们谁要和我出去玩?”

  “我!”罗八和罗九同时应道。

  “那就一起吧。”

  “好呀!”

  以水心为首的几位宫人看着这“一呼百应”的景象,心里五味杂陈。

  水心道:“太子妃今日要去哪?清宁宫?”

  冷懿生摇摇头,清宁宫昨天去过了,可以缓两天再去。

  “就去外面看看,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儿。”

  不管怎么说,偌大一个皇城,总该去走一遍,知道哪是哪,长长见识,开开上辈子井底之蛙的眼界。

  “奴婢也想陪太子妃去。”

  不坐车轿,冷懿生兴致盎然地带着罗八娘、罗九娘、水心、楼小屿等人走在通往后宫的巷道里。

  冷懿生宽大的袖子里揣着刘怀棠送的小弹弓,腰间悬着一包小弹丸,与环佩相撞,声音叮铃清脆。

  入宫后头回走出东宫,罗八娘和罗九娘都好奇地四处张望,哪怕两旁只是深灰阴郁的宫墙,看起来也和东宫的有不一样的纹路,很是值得看。

  水心走在冷懿生后面,对她的腿脚着实佩服不已,明明被太子命令着奔来跑去、上蹿下跳,疲惫得像条丧家犬,却只睡一觉,就又有无尽的精力,坚韧不拔浑然不像深闺女。

  一行人走到有岔路口时,冷懿生停下来,似在琢磨往哪边走。水心上前一步道:“太子妃,往前走是去清宁宫,往这边走,能到暮春苑。”蓦地补一句,“听闻那儿风景甚好。”

  “那便去暮春苑。”冷懿生期待道。

  这一路上,有不少宫人经过,一概都不认识身后带着随从的冷懿生,但按规矩,他们都跪候一旁等冷懿生一行人经过。

  第一回见这阵仗的冷懿生不由拘谨起来,连带着罗八娘和罗九娘也不敢欢声笑语,战战兢兢地生怕坏了东宫的名声。

  一行人经过,身后的宫人们都低声议论起来,“那好像就是太子妃。”

  在宫内行走,犹如初涉异地,路生得很。水心负起“本乡人”的身份,在冷懿生嘀咕着不知道走到哪儿时,磕磕绊绊地对她道:“这儿似乎是北安街,那个最高的屋顶好像是春熙殿……”

  “那条路走是蓬莱殿。”

  “这边过去是凤阳阁……”

  水心毫无底气地凭着稀疏的印象在指点,冷懿生等人却跟着点头,一脸恍然。侍奉的主人不喜出门,他们因此都是极少离开东宫的人,对后宫的景象毫不熟悉,身在其中,只觉弯弯绕绕,仿佛在走迷宫。

  走了许久,罗九娘期期艾艾地和冷懿生说脚疼,水心默默走向自觉跪在一旁的宫人,问了路,问完回来也有了底气。

  “太子妃,暮春苑就要到了,走到前面拐弯就是。”

  冲这一句“就要到了”,一行人一鼓作气朝着还有几十丈远的路走去,等见到拐弯处的真面目时,看着和自己走过的路相似无二的又一条长街,罗九娘呜一声就要哭了。

  “好像还没到呀!”

  罗八娘极其疲累地和罗九娘依偎在一起,嘴唇干涸得发白。

  楼小屿背着一个小包裹,和另一个小宦官满头细汗,弯着腰,也有些吃不消了。

  水心看了一眼还腰杆挺直的冷懿生,抬手用手背遮在额间,有气无力道:“应该就在前面了吧。”

  冷懿生扫了几人一眼,宽宏大量道:“先站着休息吧,等会儿再过去。”

  心疼地抽出手帕给两个表妹擦汗,冷懿生心里对太子越发敬佩了。若非太子严律要求,她的体质绝对会和两个表妹一样虚弱。她想,明天开始要让她们也好好操练身子,变得强壮些。

  这边擦完,冷懿生拿着新手帕晃到水心面前,水心愣着,冷懿生没有架子地将手帕往她额上擦去,语气关怀亲切道:“累了吧?”

  水心身子一僵,愕然地看着冷懿生,她正面带微笑,精神奕奕,认认真真地帮她擦汗,另一只手还在她的脖子前像扇子一样扇着凉凉的柔风。

  “水心好像不怎么出汗呢,”冷懿生笑着说道,“跟我一样。”

  水心猛然后退一步,冷懿生又逼近一步,拉起她一只手一派天真道:“不用紧张,不出汗我也知道你很累。我们是一起出来玩,你就别当我是太子妃,我们要互相照顾。啊,我的香包里有薄荷,你要不要闻一下?能提神醒脑的。”说着,她便将腰间的香包解下来,直接送到水心面前。

  香包是陈太医给她配的,保管她带着,不仅香,还精神。

  水心面对冷懿生热情真诚的一番举动,应接不暇,最后只呆愣愣地接过她的香包,呆愣愣道:“多谢太子妃……”

  站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楼小屿不禁遗憾嘀咕道:“为什么我不是女人……”

  如果他是女人,现在太子妃就也该来温柔关心他了。可惜他虽已没有男人的身份,却也称不上女人,不男不女,太子妃到底不会和他亲近。

  旁边的小宦官喘着粗气道:“你在说什么?”

  楼小屿失落地摇摇头。

  几人歇着,冷懿生忽而一拍脑袋,望着天道:“现在该是什么时辰了?”

  水心抬头望了一眼,道:“回太子妃,辰时已过,巳时三刻了。”

  冷懿生一脸惊愕,没想还没到暮春苑,就该回去了。时间过得太快,皇城太大,她本还以为会遇到太子的小皇弟小皇妹们,还专门带了一些小玩意当见面礼——就在楼小屿背上的包裹里。结果,一个小皇子小皇女都没见到,时间所剩无几,赶回去堪堪来得及陪太子用膳。

  惊愕过后,她失落着,正想说回去了,却听长街里传来追赶声,一声稚嫩的犬吠响起。

  “汪——”

  “别跑!等我——”

  冷懿生朝声源望去,长街的一处拐出一只胖乎乎的小白狗,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它的跑动叮铃作响。小白狗毛发干净,两只圆眼镜乌溜溜,张着嘴,吐着舌,笑容可掬地朝冷懿生等人跑过来。

  罗九娘惊呼:“太子妃快看,是小狗!”

  冷懿生惊喜地挡在小白狗前面,精准地将它按停,听它“汪汪”叫着,把它抱起来。

  “好可爱的小狗。”

  这时,追着小白狗的人也拐出来,跑在前面的是个扎花苞,鬓角碎发凌乱,穿水绿黄花裙的圆脸小姑娘,看来不过十岁。

  她的身后是一个年轻的小宫女,也跑得气喘吁吁。

  “小白……”

  水心凑近冷懿生低声道:“太子妃,那是六公主,彭修仪所出。”

  冷懿生眼睛一亮,笑得和怀里的小白狗一样开心。

  小白狗被人抓了,六公主慢慢停下来,喘着气防备地看着冷懿生,大大的眼睛上眉头紧拧,一眨不眨地盯视。

  小白狗在冷懿生怀里“嗷”一声叫。

  水心朝六公主身后的侍女道:“这是太子妃。”

  侍女一惊,忙跪下,“奴婢见过太子妃。”

  六公主愣了一下,小脑袋里仿佛在想太子妃是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赶紧福身行礼,然后小心翼翼请求道:“你可以把小白还给我吗?”

  小白狗又是一声“嗷”。

  冷懿生走近小姑娘,蹲下身把狗放地上,顺道帮她按住狗,“它叫小白?”

  六公主蹲下身,小白狗立刻用脑袋和长嘴蹭着她,濡湿的鼻子擦过她的手心,她谨慎地点点头。

  “它长得很可爱。”冷懿生有些不舍地摸着小白狗,想收回手,却迟迟没有。

  对于她的夸奖,六公主“嗯”一声,又继续好奇地盯着她看,鼓起勇气小声地说:“太子妃好漂亮。”

  冷懿生脸颊一热,笑靥如花,当即有来有往地夸回这个稚气可爱的小姑娘。被孩子夸,跟被大人夸,冷懿生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小姑娘。

  她连忙叫楼小屿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小方方的锦盒,当见面礼送给六公主。

  六公主腼腆地收下礼物,蓦地想回礼,便叫小白坐下,伸出前爪,搭在冷懿生手心里。

  冷懿生毫无预料,和小白狗握爪握得喜笑颜开。

  一早出门到现在,终于送出一件见面礼。

  “小白好聪明啊。”

  楼小屿看得眼睛一热,又羡慕得不得了。就因为一只狗,太子妃就能和小女娃互相赞美着熟稔起来,开始称姐道妹——他为什么不是一只狗?狗还能被太子妃抱,还能和太子妃握手!

  逗弄了一会儿小白狗,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六公主揣摩着问:“姐姐是要去暮春苑吗?”

  “对,不过不知道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了,我带姐姐过去。”

  此时,冷懿生忘了刚才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盛情难却般牵起六公主的手一道走。

  小白狗在旁边蹦蹦跳跳,铃铛叮铃叮铃响着。它一会儿往前跑,跑着跑着回头看,又跑回来,月牙似的尾巴揺得尽兴,一会儿往后跑,罗九娘忙着吆喝它跑回来。小白狗聪明有灵性,一叫就来,在宽敞的巷道里自由撒欢,引人注目,霎时风头无两。

  孩子

  

  “太子妃在哪?”

  “奴婢不知……”

  临华殿的宫人跪了一地,昨夜守夜这才刚起床不久的素月跪在最前头,顶着太子阴森冷厉的目光,她如坠冰窟般瑟瑟发抖。

  钱依山看着这场面,干巴巴笑两声,道:“殿下,太子妃只是出去玩了,也是在宫里玩,玩累了就会回来,你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兰贺的眼中的尖刃射到钱依山身上,但钱依山非但不在意,还凑近了来,小声劝道:“殿下,这夫妻之道,就是要互相信任。太子妃出去玩了,你要放宽心,别觉得她不会回来一样。你要是盯得太紧,那太子妃会不舒服的。她不舒服了,就早晚和你貌合神离。”

  兰贺深吸一口气,睨着钱依山好一会儿,睨得他发毛,后退着不服气地嘀咕:“仆说的可是实话。”

  他由衷觉得兰贺成亲后一直把太子妃拘在东宫,实在不妥。太子妃年轻康健,生机勃勃,这样一个小姑娘就该遍地游荡,看花看草看池塘,人也才会精神。哪能跟太子这个生来就阴郁,有事没事还要头晕脑胀地病一回的人一直待在一起,连口大气都出不得。

  蓦地,兰贺屏退众人,瞪着钱依山。

  “我有盯她盯得紧么?”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有数还要问你?”

  钱依山看了他几眼,谨慎道:“你确定要听我说?”

  怎么说钱依山也是有家室的人,算过来人,他的心得听听也无妨。兰贺沉下气,皮笑肉不笑吐出一个字,“说。”

  “那我可说了啊?要是觉得不好听,也不能怪我?”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了?”

  钱依山心情复杂,太子就是这副德行,与天俱来般,别人问什么他都不会给个确切的回答,只会用施舍的口气反把问题扔回去。他不愧是太子,将来要做皇帝的。没有什么人教他,但他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说话留一半,得别人去冥思苦想。

  这种人,明明最不该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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