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又年
好在安顺也没敢耽搁太久,稳了心神,就马上回道:“奴才向来愚笨,并不知道皇上所说的是谁,也不太明白此人为何会如此,更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容翦眼底黑气翻涌。
“……但,奴才也想起一件小事来。”
容翦眼底黑气暂歇。
安顺见皇上没特别大的反应,这才继续道:“其实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奴才的一个同乡送了奴才一对雀儿,那雀儿甚是机灵漂亮,奴才瞧着也是欢喜,但带回去后,奴才才发现,两只雀儿秉性大不相同,一只特别活泼,奴才都没走近,它就扑棱着翅膀冲奴才叫,奴才喂它的时候,它更是亲昵地蹭奴才的手,但另一只就很奇怪,既不叫,也不亲近,奴才要靠近了,它还不住躲,奴才喂它,它也不吃,一连几天都这样,这不吃食怎么能行?”
“奴才喂急了,它还啄人,最后奴才就把食放好,偷偷在一旁观察,就发现,奴才走开后,它会自己去吃,但只要奴才一出现,它立马就不吃了。奴才很不解,就去找那个同乡,同乡说,他养着的时候也没这样,许是怕生,多养养熟悉了可能就好了。”
“好容易得了这样的雀儿,奴才也舍不得送回去,只好就照着同乡说的,每日回去就假装不经意喂它点吃的,还会寻些它爱吃的虫子,也不逗它,慢慢时间久了,奴才再靠近,它就不躲了,又过了段时间,奴才再喂它,它也跟另一只一样,蹭奴才的手了,奴才想着,那只雀儿估摸是胆子小,初到我那儿,换了环境,比较陌生,慢慢熟悉了,就发现奴才其实对它并没有恶意,就愿意同奴才亲近了,现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当初啄过奴才的手呢……”
容翦眼角抽搐,好半晌,嗤之以鼻道:“一只鸟,扔了不好了,费这劲!”
安顺呵呵笑了一声:“既然养了,奴才就想着,怎么也要好好养啊,而且那雀儿平日里其实挺乖的,没人的时候,叫声也清脆,奴才也舍不得。”
容翦轻哼一声。
安顺笑了笑又道:“而且那雀儿养久了,其在外面也没什么生存能力,说不定连觅食都不会,没几日就要饿死了……现在再看,奴才也觉得当初慢慢熟悉还是挺值得的。人和鸟虽然无法相提并论,但奴才觉得,可能在感情上都差不太多,熟悉总要有个过程,时间久了,总会不同的。”
容翦:“……”
见皇上也不说话,安顺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都是奴才的胡言乱语,皇上听听就好。”
容翦沉默片刻,语气没甚起伏道:“下去罢。”
听到这声,安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应了一声,躬身退出寝殿,一边退,一边在心里嘀咕,明知道温才人胆子小,又谨慎得过分,还动不动发火,连个缘由都没有,这也就是在宫里了,宫门拦着,把人吓着了也跑不掉,温才人要有翅膀,早飞了!
容翦黑着脸抬头。
安顺正好退出殿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空荡荡的寝殿,烛火摇晃,树影婆娑,容翦双手握拳,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这个混账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容翦:朕的天子剑呢!(σ`д′)σ红鲤鱼:呵呵,你都要被造反了,有个屁的天子剑→_→
第49章 机会
寂静的寝殿,容翦又坐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嘴角,罢了。
那小傻子傻成那样,也没个母家支撑,他就宽容一点儿,多怜惜她一些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容翦顿时头也不疼了,气也顺了。
不过躺下后依然睡不着。
他微拢着眉盯着账顶的盘龙纹,小傻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哼,肯定睡得正香!
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而且肯定一点儿都不想他!
想着想着,他就又有点生气,但还没生起来,他就拧着眉头把气儿给捋平了。
她本性就这样,胆小又谨慎,连他赐的菜都不敢吃,他就留下用个膳,她都能如临大敌,留个宿也是忐忑不安,整日价的这样如履薄冰,就不累么?
算了,他让着她。
他还就不信了,不能让她敞开心扉,相信他。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睡觉,但却发现——还是睡不着。
怎么回事?
他又翻了个身。
还是睡不着。
又躺了好一会儿,还是一点儿睡意也无,容翦烦躁地坐起来。
怎么回事?!
撩开帐子,想让安顺再给他端碗安神汤,但一想到那个混账东西的嘀咕,他又把帐子放下了。
数羊罢。
小傻子就是靠数羊睡着的,他应该也可以。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十七只羊、十八只羊……五十九个小傻子、六十个小傻子……八十一个小傻子、八十二个小
容翦猛地睁开眼。
明明头也不疼了,气也顺了,放宽了心要睡觉的,为什么数羊突然变成数小傻子了?
他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掩在黑暗中的眸子,透出几分茫然和焦躁来。
这一夜,他自然是没睡成,数了一夜小傻子。
安顺进来伺候皇上起身上朝,看到皇上疲惫的双眼和眼底的血丝,整个人都有点懵。
怎么回事啊?
夜里明明都已经劝开了,皇上也都打算慢慢等温才人熟悉软和了,怎么、怎么……这是一夜没睡么?
“皇上,”他小心地伺候皇上更衣:“进来天凉,奴才让人煮了些参汤,皇上可要喝些参汤先暖暖身子?”
容翦也知道自己精神不是特别好,他沉沉嗯了一声,安顺忙让人去端参汤。
这日早朝,群臣明显察觉到了皇上情绪的变化,虽然相比前几日要好上一些,但因为一直沉着脸,心情依然不是很佳的样子,朝臣们也没敢去触皇上霉头。
直到早朝结束,群臣离开议政殿,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才猛然发觉,今儿早朝,皇上虽一直沉着脸,但却没有发火,也没骂人,这、这简直太奇怪了呀!
皇上心情好转了,这事是过了两日才传到松翠宫的。
近来松翠宫虽说也挺安生,没人与难,可到底众人心里不安,现在听说皇上心情好转了,也算是吃了个定心丸不是。
就是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想起主子,什么时候会再来松翠宫。
温窈听到消息,倒是没什么反应。
喜怒不定,有怒必然就有喜的时候,谁还能天天跟个火。药罐子似的?多累啊!
不过到了傍晚,南巧神神秘秘地从外面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她就不那么淡定了。
“真的?”她从软椅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看着南巧。
南巧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也是今儿去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听到内务府的宫人小声讨论的。”
温窈很是震惊,还有点不敢置信:“你说皇上早就知道晋王要对我下手?”
南巧点头:“我听他们说,是这样的。”
“那他为什么一句都不曾提过?”温窈拧眉:“若不是那天叶才人主动提及,怕是到了我们都不会知道。”
南巧迟疑了下,说道:“许是皇上也不知道晋王到底打算怎么做罢,只是知道他有这个意图,总要露出尾巴才好揪出来。”
温窈眉头拧成了疙瘩。
也就是说,她成了钓大鱼的饵呗。
她就说呢,那日叶才人诬陷她,那么缜密天。衣无缝的局,就让她三两句话就给破了。
怪不得,那天刚事发,皇上就质问紫晴,她的家人在何处。
合着,皇上压根就知道叶才人会对她不利,早就设好了套,等着叶才人往里钻,好顺势揪出晋王这个幕后主谋。
亏她还沾沾自喜,以为皇上是信任她,觉得她安分守己。
闹半天,她不过是个好用的棋子罢了!
真是
温窈气息有些不顺,她换了个姿势,还是不舒服。
她就说不进后宫的人,怎么来她这里这么勤呢,这几次过来,又是想要做什么?
见主子脸色不太好,南巧道:“皇上把这项罪名列在晋王几大罪名里了,像是在替主子出气呢。”
温窈撇撇嘴。
出气?
借她的名头让晋王不得翻身罢了!
真要替她出气,当初事发,怎么不问罪晋王?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才问罪,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不是他不顾念兄弟情分,是晋王行事太过,他才重罚的。
南巧想了想又道:“叶才人事发那天,主子从清和宫回来,皇上还特意派了太医来检查主子带进宫的物什,也是怕有什么残留的危险物,伤害到主子罢。”
温窈气息一滞。
若事情真是这般,那日容翦派了太医过来,可能还真是要一举消除所有后患,并非是疑心她,但这更气人好么!
早就知道她的东西有问题,早怎么不检查,也就是她喝不惯酥油茶,再加上那些日子忙着,南巧和竹星也想不起来喝,若她心血来潮,在叶才人陷害她之前喝了呢?被毒死了呢?
想到这里,温窈脊背一阵发凉。
若她死了……
若她死了,容翦岂不是更好治晋王的罪。
毕竟指使人陷害妃嫔,和直接毒死妃嫔,事件性质和严重程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在他眼里,她的命压根就不算什么,就是一枚可以用来问罪晋王的棋子而已!
至于给她出面,替她撑腰,根本就是她一厢情愿,那分明都是他的局!
那日派太医来检查她的物什,怕不是觉得她这枚棋子比较好用,暂时不能让她死了罢!
温窈气的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就算不是还打算利用她,只是良心发现,那也很过分了!
南巧看主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其实有些事她心里也清楚,自欺欺人才是最蠢的,只是那位毕竟是一国之君,是皇帝,哪怕心里清楚,有什么不满,也只能自己咽了。
温窈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舒服得厉害,最后她干脆站了起来,在花厅里走来走去。
气死她了。
再不动一下出出气,她要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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