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眸光一顿,食指上有一处破了的伤口。

  吉喜扫了一眼,知道那是咬痕,但她却不能明说,只能犹豫问:“姑娘昨日沐浴,可是摔了?”

  “这伤口夜里奴婢已经给姑娘涂了药,看着像是在哪里蹭伤的。”

  虽然指尖出现了莫名其妙流血的伤口,让姜令檀心底生出隐隐的不安,可经过吉喜提醒,她想到自己用冷水沐浴后整个人昏昏沉沉,也许是在哪里蹭伤也不一定。

  只要身上没有痕迹,就应该不是那嗜血的神秘人,若是他出现,定是会让她身上青紫好久,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喝完小半杯蜜水,吉喜拿了干净衣裳伺候她穿上。

  用过早膳,姜令檀都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她终于没忍住指尖比划问:“殿下是先回玉京了吗?”

  吉喜摇头小声道:“昨日殿下照顾姑娘许久,今儿听伯仁说,殿下今日好像是病了。”

  “不过应该是没有大碍的,只不过是怕病气传染,不许人探望。”

  病了?

  姜令檀一愣,急急比划问:“可是因为昨日被我这传染了?”

  吉喜当然不能告诉姜令檀,太子殿下因为昨日她高热不退,只能一直克制着身体里的蛊毒,虽然最后不慎咬破了她的指尖,用了鲜血压制。

  但十五月圆这日,蛊毒发作他饮血后并不能离‘血主’过近,否则这样会控制不住欲念,想要再次咬破她的肌肤,直到饮到鲜血为止。

  太子只能寻了生病的借口,把自己关在屋内。

  吉喜轻声劝道:“姑娘莫要多想。”

  “殿下只是车途劳顿受了寒气。”

  姜令檀伸手掀开锦被就要下床,指尖比划:“我想去看看殿下。”

  “姑娘。”吉喜神色一变,慌忙阻止。

  她握住姜令檀雪白手腕的掌心都没有用力,就被她红了的眼眶一烫,指尖霎时失了力气,吉喜心脏跳得厉害,慌忙追了上去。

  好在伯仁就守在门外:“令檀姑娘,殿下病着。”

  “交代属下,若姑娘来就请姑娘回去,殿下只是小病,但千万不能把姑娘传染了。”

  姜令檀心底全都是自责,她好似要哭出来,眼尾红得犹似染了胭脂,可惜她不会说话,门又关着,就连想问问他好不好都好似天方夜谭。

  就在她心底纠结要不要贸然敲门的时候,屋内传来太子殿下清润中夹着些许嘶哑的声音:“令檀姑娘。”

  姜令檀呼吸一顿,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

  他嗓音淡淡的:“孤没事。”

  “不必担心。”

  谢珩靠在门边,鼻息急促,瞳仁隐隐发颤。

  那种对于嗜血的暴虐和渴望一直控制着他的情绪,苍白的脸颊上浮着冷汗,骨节分明的掌心撑在膝上。

  深不见底的墨黑瞳仁里,有几股情不明绪纠葛交缠,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微微发抖,脖颈周围青筋浮现,也不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嗯。”姜令檀站在门前,她双手交握成拳头,尽全部的力

  气,喉咙十分艰难,说了一个声音。

  生涩破碎,低得像是梦中无意识的呓语,就连站在门边的吉喜都没注意到这样的声音。

  屋内,谢珩听到了,他凉薄的唇抿出了笑意。

  之前想好的,等回了东阁后他得寻了借口,好好打她一次手掌心,让她记得不能拿自己身体作为筹码的教训。

  可随着姜令檀这声若不可闻的“嗯”,他像是被安抚到,心底暴虐的情绪得到安抚。

  也许自己不该同她置气,她怕嗜血的“他”,拿身体健康去赌只是被逼无奈。

  “姑娘。”

  吉喜低呼,伸手扶住姜令檀快要站不稳的身子。

  “奴婢扶你回去,你病着未好。”

  姜令檀捂着生痛如吞了刀子一样的喉咙,虚弱点头。

  到了晚间,吉喜给她把脉,脉象已经基本趋于平稳。

  她这病主要是用冷水澡折腾出来的,身体着了寒气,加上心里压着事又一路疲劳,自然来势凶猛反反复复。

  好在当时太子殿下用药及时,又照顾得细致入微。

  高热退下不久,吉喜也赶到了驿站,姜令檀醒来发现神秘嗜血贵人不在,她逃过一劫,高悬许久的心终于落地,她这病自然好得快。

  等到第二日清晨,姜令檀已经基本恢复正常。

  她有些惊喜看着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指尖比划:“殿下今日可是好了?”

  谢珩颔首,朝她温和一笑时,清隽的眉眼像化开的水墨,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

  马车重新上路,姜令檀身上裹着鹤氅蜷缩在马车内,手里捧着一盏热茶。

  这回她倒是乖顺懂事,太子殿下抬手她会主动给他递书,太子殿下若是渴了,视线只要不经意从茶盏扫过,她立马倒了茶水双手递给他。

  若不是男女身份有别,估计姜令檀恨不得给他捶捶肩,捏捏背才好,因为她觉得太子殿下“病”了,八成是她传染的。

  伯仁驾车,程惊墨先行回了玉京,吉喜骑马跟在马车后方。

  入秋后,玉京的天气也开始转凉,姜令檀好几次伸手挑开窗帘,指尖朝吉喜比划:“吉喜你真的不上马车吗?”

  “太子殿下同意的。”

  “殿下仁慈贤善,不会计较的。”

  吉喜小脸都给寒风吹白了,别说上马车避风了,她恨不得现在就跑马回玉京东阁,离这辆华贵无比的马车越远越好。

  在吉喜的认知里,整个东阁的侍卫婢女,包括最天真无邪好骗的侍卫程京墨在内,没有人会觉得殿下慈悲为怀,更没有人会觉得殿下待人谦逊。

  若论心思缜密,手段狠戾,这个世间就没人比得过殿下万分之一。

  吉喜驱马,越跑越快。

  她可不想当太子殿下眼中十分碍眼的小丫鬟,不然殿下一怒之下把她丢去西靖荒野求生,那才叫大事不妙。

  ……

  马车趁着夜幕,悄无声息回到玉京东阁。

  有丫鬟早早候着,簇拥着姜令檀回去洗漱用膳。

  如同乌墨笼罩,散不尽的浓夜,暗卫悄无声息退去。

  书阁二楼。

  谢珩背手站在窗前,远处荷池映着月辉波光粼粼,模糊中泛着森冷。

  “主子。”

  “武陵侯到访。”伯仁站在书楼门外请示。

  “嗯。”

  武陵侯应淮序生得高大,单看身形就知道,他恐怕是带兵打仗的厉害将军,意气风发,眉眼间透着谁也不服的孤傲。

  “藏在梁州半个月,我以为你在那里寻了宝贝,不打算回来了。”

  “程京墨已经把消息送到,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应淮序比起程京墨和伯仁,他和太子殿下相处更多了几分熟稔,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后才似笑非笑问。

  谢珩头都不回道:“梁州退思园宝贝无数,不如孤派你去梁州见一见那些宝贝?”

  应淮序笑了笑,似早就料到:“非去不可?”

  谢珩眼睛微眯,声音清冽:“非去不可。”

  应淮序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今夜。”

  “若迟了,寿安该闹着向陛下请求赐婚。”

  “你若拒绝,她可要哭的。”

  谢珩就像是无意提了寿安公主,又提了赐婚。

  应淮序闻言,端着茶盏的掌心一抖,滚烫茶水洒在他手背上,眨眼间就红了一片。

  两人站着,谁都没说话。

  最终是应淮序打破沉默:“我知道。”

  谢珩视线落在应淮序顷刻间变得有些落寞的背影,顿了顿:“早去早回。”

  “好。”

  月上枝头,夜深露重。

  玉京皇宫长秋宫寝殿,华灯璀璨。

  赵贵妃闭着眼睛趴在美人榻上,魏嬷嬷拿起一旁香膏化在掌心里,动作轻柔细细涂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秋日凉爽干燥,她莫名生出烦躁,只香膏涂在身上,一时半会难干透,就得黏腻腻地沾在肌肤上,湿冷得令她喘不上气。

  “算了,今日不涂。”赵贵妃微蹙,有些烦闷朝赵嬷嬷摆手道。

  魏嬷嬷沾满黏腻香膏的掌心一抖,赶忙温声劝道:“娘娘可还因二殿下的事烦心?”

  赵贵妃抿了下红艳艳的唇,眸色更冷了。

  “倒不是因为本宫那不争气的皇儿。”

  “只是近几日,总觉得惴惴不安。”

  魏嬷嬷笑了笑正要出言安慰,一个内侍打扮的小太监慌张跑进殿中进:“娘娘。”

  赵贵妃眼神陡然一沉:“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小太监抖着身体,小声道:“宫外传来消息,武陵侯应淮序连夜疾驰往梁州去了。”

  “梁州?”贵妃一震,声音不由尖锐起来。

  “好端端去梁州作何?”

  小太监紧张道:“奴才听说陛下身前伺候的福公公说,前些日梁州连下了许多日的雨,淹了一些山矿,矿里冲出许多红色的丹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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