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成了首辅后 第24章

作者:海馥薇 标签: 宫廷侯爵 市井生活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正因如此,姚月娥和封令菀被锁在茶室,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茶里不知被下了什么药,姚月娥只觉头脑昏沉、浑身燥热,明明意识已经不够清明,却又偏偏晕不过去。

  她几乎寻遍了茶室里所有可以砸门的东西,也不知是因为药后没有力气,还是门板过于结实,姚月娥几番尝试未果,反而让自己汗涔涔地更加难受。

  而也是此刻,门外响起窸窸窣窣地脚步,姚

  月娥欣喜,想是或许有人记起了茶室里的她们,匆匆赶来救援。

  可这样的欣喜持续不过一息,便被随之而来的轰响砸碎了。闪着寒光的利刃破门而入,姚月娥一惊,下意识抄起案上的茶壶就往来人头上砸去。

  那刺客冷不防被沸热的茶水兜头淋了,惨叫着扔了手中的剑,捂头在地上打起滚来。可危机并没有解除,更多的黑影从墙头跃下,朝两人所在的这间茶室而来。

  没学过什么武功的姚月娥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能拾起刺客掉落的剑,拼尽力气将房门重新叩上,最后又端起案旁用于煮茶的泉水,“哗啦”一声全往封令菀的头上泼了过去。

  榻上的人哼了一声,好在恢复了些意识。

  与此同时,紧扣的隔扇门再次被人给踹开了。三个手持长剑的刺客冲进来,看见眼前两个女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姚月娥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然也来不及细想。她提剑上前想护住封令菀,却被她伸手扯了回去。

  冲在最前面的刺客一声哀嚎,整个人横空从门口飞了出去,将两扇摇摇欲坠的隔扇门彻底砸了下来。姚月娥也是在此时才发现,自己握着长剑的手空了。

  被冷水泼回些许神智的封令菀,不知什么时候从她手上夺过了剑,如今一马当先杀了出去,三个刺客被她突然的反抗打得措手不及,纷纷调整招式和位置闪避。

  可两方人数毕竟悬殊,刺客们又都像是说好了似的,几乎不与封令菀缠斗,只将目标锁定在姚月娥身上。

  封令菀将人护在身后,寸步不让,拿出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可饶是如此,两人以寡敌众,又被下了不知道什么的药,当下已是强弩之末。

  很快,两人便被刺客逼至墙角。封令菀以剑撑地挡在姚月娥身前,艰难地维持着清醒。

  日头不知何时西斜,将围墙和屋檐拉出长长的阴影。眼前的刺客手持利刃围拢过来,像闪着银光的暗浊乌云。

  舌尖泛起钝痛和咸腥,姚月娥咬破舌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拿起身后货架上的一个样品,悄悄地拽在了掌心。

  事到如今,姚月娥知道自己铁定是逃不过,但封令菀不必因她而死。

  心里盘算着,她在刺客举剑的同时瞅准时机,挣脱封令菀的保护冲了出去。

  “喀!——”

  厚铁胎的茶盏撞上森寒的剑刃,打了正对面的刺客一个措手不及。也就是这短暂的愣神,姚月娥破开包围,单枪匹马地冲了出去!

  刺客也被她这样的行径弄懵了,封令菀抓住机会连斩两人,跟着姚月娥往院外狂奔。

  脚腕处冷不防传来惊痛,姚月娥脚下一软,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青石砖铺就的门廊上。她摔得眼冒金星,抬头便见一段冷白的剑光!

  姚月娥心头凛然,下意识伸臂护头,紧接着便是剑峰入肉的钝响。

  有什么温热而黏腻的东西沾上她露在袖外的手臂,像一场忽至的雨,带着咸腥的味道。可此刻她除了头晕燥热,并没有觉得哪里生疼……

  姚月娥颤巍巍地移开双手,却见一个身着侍卫服、带着面巾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茶室的院外。他身材精壮,出手利落,不过两三下的功夫,靠近姚月娥的刺客已被其诛杀大半。

  姚月娥有些昏沉地看着,总觉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直到封令菀杀过来,且惊且喜地刚要出声,就被那人一手给拽飞了……

  是封令铎。

  如今会赶来救她,且还有如此伸手的人,除了叶少卿的人,怕是也只能是封令铎了。

  不对……封令铎也是叶少卿的人,他不是他的侍卫么?所以,叶少卿带人来救她们了么?

  姚月娥晕乎乎地想着,只觉嗓子越来越干,意识越来越沉。很快,她便再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远处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像浪潮和闷雷。

  封令铎知道自己在闽南路的身份,目前还不能暴露。他看了眼怀里的人,转身对封令菀道:“叶德修的人马上就来了,你再挺一挺。”

  他抱着昏沉的姚月娥跃上矮墙,不忘回身叮嘱封令菀道:“刺客别杀光了,留几个活口给叶德修。”言讫足尖一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样昏沉的封令菀踉跄一步,看向封令铎消失的方向,心里只剩五味杂陈。

  *

  傍晚的空气是暖的,树叶沙沙地从耳边拂过,迎面的风里都是水汽。

  姚月娥迷迷糊糊地颠簸着,皮肤烧得快要化掉的时候,她身子一轻,跌落一阵沁凉的风里。

  她想起封令铎离家奔赴前线的那一天,似乎也是一个春夜。

  于是她恍惚着,伸手往面前模糊却熟悉的人影上摸了摸——火热坚硬富有弹性,不像是梦境。

  姚月娥莫名哂了一声,语气颇有些不屑地问:“怎么?还知道回来?”

  封令铎着实被她这不着天地的话给问懵了。

  他低头看了看搭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仿佛品鉴货物一般掂量揉捏,一时哑口,心中怔然。

  而那人却像是从他这样的反应中得了趣,仰头凑近了一些,颇有些颐指气使地问:“站着干什么?还不洗干净了去床上等着?”

  “……”见过这人的小聪明,也见过这人的翻脸无情,可像如今这般口出狂言,两人相识以来,封令铎还是头一次见识。

  他忽然就意识到,那日姚月娥对他讲,她当初的温柔晓意、投其所好都是装的。但没曾想,这女人竟然能装到如此程度,反差之巨,也算是叹为观止。

  封令铎心头火起,只觉得不能细想。

  之前以为姚月娥对他并不真切就已算诛心,而如今……封令铎简直气死,她到底把他当了什么?!

  而那位始作俑者却丝毫不觉,胸前的手作乱得更加起劲,还半是狐疑半是赞叹地问到,“好像长大了?还变硬了?上过战场就是不一样,以前那个小白脸哪儿比得过唔!唔唔……”

  封令铎心惊肉跳,若不是知道她摸的是哪儿,这说得连他自己都要误会了。

  他真怀疑这人到底中的是不是迷药?难道对方拿错了,拿了什么假药不成?

  可饶是被捂了嘴,姚月娥也没有安分。她还在手舞足蹈地喋喋不休,生怕紧追不舍的刺客发现不了两人似的。

  思及此,封令铎将姚月娥翻过去,背对着自己,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捂着她的嘴,带着她再往水潭深处走了几步。

  怀里这人不会武功又行动迟缓、意识不清,封令铎实在没办法独自带着她甩开刺客的围剿,便寻了山中这处瀑布遮掩的水潭藏身。

  须臾,粼粼的水声之中夹杂着簌簌脚步,无数黑影在初升的月光中前行,有如夜行鬼魅。

  姚月娥还在小幅度地挣扎,好在瀑布的水声遮掩了两人的肉搏,封令铎屏息听见那群声音行远,终是长长地吁出口气。

  然而一阵钻耳的酥痒从掌心袭来,封令铎头皮一炸,猛地将姚月娥推了出去。

  “哗啦”水响,在寂静的山林里炸开。

  看着面前那个茫然不知舔着嘴唇的人,封令铎摩挲着掌心那圈湿漉漉的牙印,一时只觉头大如斗。

  而那些原本走远的脚步也在此时顿住,窸窸窣窣地,再次向着水潭靠近。

  

第25章 啵啵主动亲他却又骂他是狗?

  封令铎真是恨不得敲晕了她。

  可身后的脚步越来越清晰,月光在水面映出两三黑影,封令铎心中一凛,抢在姚月娥再次开口前,利落干脆地堵上了她的嘴。

  他紧紧地桎梏着她,一起沉入粼粼的潭底。泉水很快漫过头顶,封印了视听,除了冰凉的水和火热的吻,封令铎只能听到自己杂乱又怦然的心悸。

  许是因为怕水,怀里的人终于安分了一点,她老老实实地缠着他,身体僵直任凭摆布。趁得这个时机,封令铎带着她,悄无声息游出一段,直到再也听不见纷杂的脚步,才重又浮出水面。

  周围忽然暗了下来。

  封令铎发现,他们竟无意游到了瀑布后的一个山洞。

  洞口水流潺潺,隐约透出今夜的月色,水帘阻挡了外面人的视线,水声也恰好能掩盖姚月娥没有意识地念叨。

  封令铎这才安心放开了她。

  谁知甫一脱离控制,姚月娥便一把推开封令铎,扶着山洞里的石壁擦嘴,“呸呸呸”吐个没完 。

  “……”此举无疑是大大伤害了封令铎,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姚月娥,威胁到,“你再吐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终是小命要紧,姚月娥虽然头晕着,求生的本能还在,当即便收了“呸”声,只默默用手背擦嘴。

  封令铎简直要被她这副嫌弃的样子气死,咬牙呛声到,“怎么?现在才知道嫌弃,是不是太晚了点?”

  他本想提醒姚月娥,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何止是接吻,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次,她如今未免太故作矫情。但转念一想,封家郎君从来都是君子端方、雅量高致,此等隐秘之事,饶是当下情景,封令铎也觉出口赧然。

  没想到对面的女人却侧目瞧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怨到,“怎么都这么久了,郎君接吻还是像饿犬一般,只顾乱啃一通?”

  “???”这女人竟然骂他是狗?

  封令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想以前自己若是亲她,她断不敢这般大胆开口训诫,只会娇滴滴地卖乖让他慢一点,说弄疼了她,而如今……

  所以这算是什么?药后吐真言?

  姚月娥却不懂这边的跌宕心思,自顾自地接着道:“人都说郎君聪慧过人,怎么偏生连这都学不会?”

  “学?”封令铎冷笑,抓住重点便是反击,“那你又是跟谁学的?”

  姚月娥笑笑,吐出“令菀”两字。封令铎正是松了口气,又听她补充到,“她经常带我去……”

  “姚月娥!!!”终于忍无可忍,封令铎怒而打断了她。

  要知道封令菀这丫头好在是个女郎,若是生成了个郎君,那活脱脱得是第一纨绔。成日不是溜街窜巷招猫逗狗,就是吃喝玩乐百无禁忌……

  原来这些年自己不在府上的时候,姚月娥都是跟她亲近?

  那也就难怪这人会无端生出这许多反骨,竟然胆大包天到私逃出府!

  封令铎越想越气,胸口一团无名火烧起来,简直是熯天炽地的程度。

  然而常年朝堂积淀,他养成了心头越是愤怒,表面越是淡然的习惯。此刻他垂眸看着面前那个被捂着嘴圈在怀里的女人,竟莫名笑出声来。

  这人之前还有脸说自己是巴结逢迎、小心讨好?事到如今,到底是谁在讨好谁?!

  不仅如此,封令铎想起姚月娥之前的话,猛然发现自己竟已被她白嫖了整整一年!

  不!封令铎愤懑,只觉姚月娥这人甚至比白嫖更可恶。

  因为她不仅白嫖,还白吃白喝白拿他给的月俸,最后再携款潜逃,让他成为全大昭最好笑的笑话。

  思绪翻覆,他想起姚月娥初学识字的时候,指着书页上的插画问他,为什么给全天下最能读书的人举办的庆贺宴,要叫烧尾宴?

  封令铎记得她一双眼睁得大大,眉宇间尽是艳羡,说没想到鲤鱼这么厉害,烧掉尾巴就能化身成龙。

  彼时他听了就听了,自是没当回事,只笑着反问:“怎么?想当鲤鱼跃过我这道龙门,之后又想去哪儿?”

  而今再想起来,这一问一语成谶不说,难免还有自视过高的嫌疑。

  他记得姚月娥红着脸,语气半是嗔怪半是慌乱地解释,说郎君当然是龙门之后的风景,是她需要努力才能够得着的天上仙。

  一席话哄得封令铎甚是欣慰,可如今他才知道,他甚至都不是姚月娥想要跃过的那道门,顶多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替她烧掉尾巴的那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