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 第53章

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顾清淮撩起眼皮,对上钟意甜甜弯起的眉眼。

  那张俊脸难得不再坦然不再云淡风轻,有些大男孩似的羞涩和不自在。

  “娇气。”

  他语气很冷,松开她的手腕,耳朵在清晨光线里红得近乎透明,纯情又貌美。

  钟意抿着嘴无声笑起来。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怎么办?!

  -

  早饭后,钟意小肚子撑得滚圆,每分每秒都想笑。

  她问:“顾清淮,你今天还要打工吗?”

  受伤,立功,组织给了两天假休息调整。

  他回:“不用。”

  钟意眼尾的笑意更深:“那我们做些什么好呀?我今天也休息。”

  我们。

  顾清淮俊脸清冷如常,心里却把这两个字过了两遍,散漫道:“随你。”

  钟意有部一直想看的韩国电影,是个惊悚片,讲的是独居女性。

  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后来没有时间,也就慢慢忘记。

  她试探着开口:“我们看电影?”

  顾清淮无可无不可。

  像个去春游的小学生,钟意眉眼间都是兴奋。

  她煞有介事翻出冰箱所有的零食存货,而后拉上窗帘放下投影。

  两人坐在沙发,就当是坐在电影院的情侣座好啦!

  电影缓缓开始,作为一名曾经的独居女性,钟意的代入感超强。

  屏幕里,女主在家,却听见密码被按下、有人在门外试图开门,钟意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惊悚片跟恐怖片还不一样,光线晦暗不清,恐惧感如影随形。

  女主最后从摄像头里,看到那个偷偷潜入她家的男人,每天让她陷入昏迷,用她所有的生活物品,最后躺在她的床上抱着她一起睡……

  钟意被吓得“嗷呜”一声,条件反射一般把脸转过去直接埋在顾清淮肩侧,手还搭在人家肩上。

  顾清淮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两条长腿随意敞着,姿势闲散随意。

  当猝不及防的恐惧褪去,呼吸之间都是他颈窝的清冽气息,钟意僵住,突然就不知道怎么退开。

  顾清淮冷冷淡淡睨了眼肩侧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再不松手收费。”

  钟意小动物似的,可怜兮兮瘪着嘴角,慢慢、慢慢从顾清淮身前起来。

  电影突然播放到女主看向床底,和潜入家里的男人视线相对,钟意想避开那副恐怖画面却已经来不及。

  就在这时,顾清淮手从她肩侧绕过来,挡住了她的眼睛。像是直接把她按在怀里。

  她的睫毛扫在他掌心,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他的体温就在她脸侧,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

  他干净好听的声音近在耳边,驱散恐怖的背景音乐,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特效:“不怕。”

  钟意的心脏忘了如何跳动,她半靠在他身上,他的肩和她的轻轻靠在一起,是依偎的姿势。

  恐怖画面过去好久,两人才轻轻分开。

  钟意红着小脸去看剩下的电影,顾清淮低头去看脚边的狗狗。

  就是不敢再看彼此一眼。

  -

  春暖花开,人间四月天,市人民医院组织了去西南义诊,自愿报名。

  钟意毫不犹豫叩开笔盖,认认真真填写报名表,她也想像爸爸一样当一个好医生。

  义诊时间一周,加上来回路程,大概需要十多天。

  她回家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抱着南博万等顾清淮下班,跟他打个招呼。

  顾清淮下班已经是凌晨,家里暖黄的蛋壳灯亮着,沙发上南博万在南方身边睡得香甜。

  钟意裹着小毯子,小小一团蜷缩在沙发角落。

  他戳戳她的脑袋,指尖发丝很软:“回房间睡。”

  到底是值夜班成习惯的医生,从听到声音到醒过来短短几秒的事情。

  钟意脑袋还有些犯迷糊,条件反射一般冲着自己喜欢的人软软地笑:“你回来啦!”

  像个小朋友,在幼儿园门口等到家长,声音里满溢的开心。

  顾清淮轻轻“嗯”了声。

  钟意:“我等你下班呢!”

  他心尖像是落下一只蝴蝶:“等我干嘛。”

  钟意:“我明天要出个差,去西南山区,时间大概十多天。”

  她说完,仰头看着顾清淮。

  自己第一次离开、离开这么久,他可不可以像自己想他的时候一样,也想一想自己?

  他会吗?如果两人情况对调,她现在肯定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然而顾清淮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注意安全。”

  钟意幽幽怨怨看他一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趿拉着小拖鞋回房间带上门,重重叹了口气。

  翌日启程,飞机上午起飞,下午降落在祖国西南那片土地。

  上次来是九年前,故地重游,她已经不会再事无巨细把自己的行程发照片。

  可是下了飞机,她还是忍不住想,那个男孩子,他现在在哪、他过得好吗?

  下飞机转大巴,大巴到不了的地方,他们乘坐黑车。

  最后抵达山区,黑车都无法开过去,他们十来个人步行,茫茫山路像是没有尽头。

  钟意上次来,游山玩水,去的都是景点,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外地游客。

  这次来深入贫困山区,打交道的是背着弟弟直不起腰的女孩子,是眼睛浑浊无助的老人,是没钱化疗最后在家里等死的绝症患者,因为先天残疾被家里人抛弃的小男孩,最真实的贫困和无奈没有任何缓冲,兜头而来,不给你任何心理准备。

  “你们是哪里来的呀?”前来看病的老奶奶用当地方言问。

  穿白大褂的钟意听不懂,却能猜出来:“清远市。”

  老奶奶点点头,她的头发花白,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我邻居家那个孩子,就在清远市。”

  钟意笑:“这么巧呀?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老奶奶说的话,钟意只能听懂一部分:“上学的时候没有钱,借了全村都没凑够,现在每年寄钱回来,给山里的小学。”

  “这么好,”钟意给奶奶输液,通过聊天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叫什么名字呢?说不定我见过。”

  “西洲,顾清淮,”奶奶像是说起自家孩子,那可怖的眉眼慢慢舒展开来,“是个好孩子。”

  是重名,还是就是他?

  钟意声音不稳:“眼睛不是纯黑色,鼻尖有一颗痣?”

  奶奶指着自己鼻尖的位置,笑眯眯点头,表示鼻尖真的有一颗痣。

  再去看那矮破的木头房子,那怎么走也走不完的茫茫山路,钟意的心像是被揪起。

  她想起顾清淮说没有爸妈、没有钱,心酸到发疼。

  她轻声开口:“奶奶,他的爸爸妈妈呢?”

  “他没有爸爸,妈妈早早生病死了,自己挣钱,自己读书,成绩是这个。”

  奶奶每道皱纹都是骄傲,冲着钟意句举了个大拇指,钟意在老人慈祥的笑里,眼睛发热。

  原来他的家在这里,原来他是从山里走出去的少年,是全村人的骄傲。

  他的衣服碎了不会买新的,手臂位置被她缝上一对奥特曼,她当时只觉得可爱。

  却没想到,他的钱还要寄回没有爸妈在的老家,寄回这里的孩子,就好像在说——

  哥哥当年上不起学,但是不能让你们上不起学。

  后面的义诊,钟意走进山里那所唯一的学校。

  山路不可能有车直达,他们走了两个小时才到,每个人都背着重重的背包。

  这里,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叫顾清淮的男孩子?

  在这读书,在这上课,在这度过他贫瘠的童年。

  全校只有两个老师,三十多个孩子,条件艰苦得超乎想象。

  可是当那些孩子躲在老师身后怯生生看向她,眼睛干净而明亮。

  钟意把绘本、零食、崭新的文具送给他们,收获了无数声“谢谢医生姐姐”。

  “姐姐,你是清远人?”一个短发小姑娘揪住她的衣角。

  钟意:“嗯。”

  小姑娘召集来自己的小伙伴:“姐姐是清远人!”

  钟意莞尔:“欢迎你们长大去玩!”

  学校的老师介绍:“他们每年最开心的事,就是收到清远寄来的包裹。”

  钟意怔住,再开口,鼻音浓重:“寄包裹的人,叫顾清淮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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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诊比想象中还要忙还要累,钟意来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设没有任何用。

  她们住的地方,是山区小学不用的教室,没有床铺,条件艰苦,她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