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大白
女人脚下的步伐慢了。
美眸漾起的笑意也褪了下去,恢复成平日里礼貌疏离、温柔又客气的模样。
喻唯一下了楼。
遥遥望见一个着装简单低调的女人下了车,与傅承御说了几句话,便随着盛管家一同往屋子里来了。
离近了,她才发现这女人与盛世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是亲属吗?
除了盛老夫人,喻唯一倒是没听过盛世还有其他家人。
正想着,一道略冷的目光落了过来。喻唯一抬眸,便迎上女人锋利的眼神。与其说看她,不如说对方在审视她。
盛管家将行李箱给了佣人,随后给盛曼拿来新的拖鞋。
礼貌有度、毕恭毕敬。
换好了鞋子,盛曼放下手包。沿着过道往客厅走,路过喻唯一的时候目光短暂地盯了她几眼。
客厅里。
盛管家端来茶水,双手递过去,“小姐,您爱喝的红茶。”
盛曼接了过来。
她一只手拿着茶托,另一只手捏着茶盖,抿了口茶后,再次把视线定在几步外的喻唯一身上。
模样倒是生得精致漂亮。
长相也乖。
看起来温柔乖顺,像一只没有攻击性的小白兔。
可是,这些都是她的伪装。年纪不小,心眼不少,城府很深。有意接近盛世,博得盛世的信任与偏护,把盛世迷得晕头转向!
盛曼注视着喻唯一,话却是跟盛管家说:“这是跟阿世领证的妻子?”
“是的小姐,少夫人……”
“代尊和秦木兰为了压制阿世,打着为阿世好的名号为他选择妻子。相了那么多阿世都不满意,最后却自己选了个不知名家族中的小姐。”
“听许特助说,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茶馆,用时不到半小时就定下了婚约,第二天领证在御园同居,速度很快。”
“阿世也真是的,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往家里带。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万一有七十二变的功能,变成代公馆那边的人,呵呵。”
盛管家余光瞥了眼站在原处的喻唯一。
小小的。
瘦瘦的。
分明没有半点危害,让人看着只觉得心疼想宠她。
盛管家试图解释,“小姐,少夫人人很好的,心地善良单纯又美丽……”
“你和她相处才多久盛叔?如果光看一个人的面相就能知道她心地善良,那人的心为什么还要隔一层肚皮呢?”
“美丽……”盛曼的目光在喻唯一身上游离,她轻笑,“……确实是长得漂亮,生得一副好皮囊。我以前竟然没有发现阿世喜欢美人,会被美色诱惑。”
字字不提排挤。
句句都在中伤喻唯一。
客厅里安静了半晌,盛管家又偷偷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喻唯一,开口缓和气氛:“小姐,您刚从意大利回来,舟车劳顿,身上的伤又还没痊愈,先去客房休息一会儿吧?”
“不了,我等阿世回来。”
“那我先和少夫人去餐厅,到了少夫人该喝药的时候了。”
“恩,您忙。”盛曼说。
盛管家弯了弯腰,转身往客厅外走。走的时候轻轻拢了拢喻唯一,把她也带了出去。
走廊上。
离客厅远了,盛管家才开口说话:“少夫人您别往心里去,小姐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脾气。小姐今天第一次见您还不了解您,等接触时间久了就好了。”
盛家的人都护短。
盛曼也格外偏护盛世,估计是觉得喻唯一 是闯入盛世生活中的不速之客,怕盛世受到伤害。
这边。
喻唯一抿唇不语。
很多时候,人与人初次见面就奠定了这辈子的关系基础。
她问:“盛叔,那位小姐是阿世的什么人?”
盛管家:“阿曼小姐是老夫人最小的女儿,是少爷的小姨,高中之后就定居意大利了。五年前少爷犯了错被禁足在榕城,代尊姑爷就请了阿曼小姐去F国住了五年。”
“阿曼小姐是听说少爷车祸受伤,用跳楼自残的方式逼迫代尊,从F国回来。不过,在回来的路上晕倒了,傅律师就近让人送她去意大利疗养。”
喻唯一懂了。
是人质。
盛曼在F国做了五年的人质。
那么,盛世跟她不仅有亲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对她还有补偿愧疚之意。
喻唯一并没到喝药的时间。
这只是盛管家把她从客厅里,从盛曼眼皮子底下带出来的借口。
她在后院秋千上坐了半晌,听见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佣人朝她走过来,急忙说:“少夫人,曼小姐请您进屋,她想跟您说说话。”
说话是假。
下马威是真。
此刻,喻唯一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盘菱角,盛曼说请她用手剥完。
“阿世五岁那年被我母亲接来榕城,我虽然定居国外跟他接触没那么多,但毕竟是一脉同宗,流着同样的盛家人的血。”
“我自愿被囚禁在F国五年,只想换他平安。我想这世界上亲人之间都是这样,彼此为对方着想,如果是外人就不可能做这样的牺牲,你说对吗喻小姐?”
菱角锋利。
喻唯一手指纤细瓷白,指腹很快就剥红了。
这时,林荫道方向传来汽车的声响。她抬眸往落地窗方向望去,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古斯特。
穿过梧桐树道。
停稳在院子门口。
坐在沙发上的盛曼起了身,匆匆往屋外去了。
盛管家听着车声从厨房里出来,路过客厅时看见喻唯一还坐在椅子上剥菱角。
第135章 她没有把握
客厅面积大,显得她身影格外单薄弱小。
管家连忙朝客厅走去,心疼道:“少夫人,您的手都红了,别剥了。少爷回来了,等会儿咱们就吃晚饭了。”
喻唯一停了手里的动作。
她抬起头,澄澈的眸子望向身后的管家。盛管家被她看得愈发心脏疼,不顾主仆身份就嚷:“曼小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这么针对您,我一定会如实跟少爷说的!”
“谢谢盛叔。”
喻唯一将装菱角的盘子递给盛管家,对方接过来的时候,更加清晰地看见了她红肿起来的指腹。
本来人就孱弱,还受这样的委屈。
另一边。
盛世下了车,又一次看了眼院门口方向。平日里都在的那道倩影,今天不在,喻唯一没有来院门口接他。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
视线里便装入从别墅里出来的盛曼,女人扬着笑容往他这边走:“阿世你出差回来了?天哪,五年没有见,你变化好大!该叫你一声盛总了。”
“小姨。”盛世问候了声。
随后目光就从她脸上挪开,下意识往别墅门口看。
也没看到喻唯一。
察觉他的视线,盛曼知道他在想什么,承御说的没有错,他的心果然被那个小丫头片子勾得死死的,三魂不见七魄,出差刚回来就只顾着找那丫头。
关键那丫头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百分百是个骗子。
十有八九是代公馆安排的人。
相较于老练狐狸代尊,盛世才二十四岁,年纪尚轻,经验还没那么丰富,容易上当受骗。
盛曼往旁侧挪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她亲切与他说:“先进屋吧,盛叔做好了晚餐,就等你回家开饭了。”
“这么久没见,你跟小姨拉拉家常,说说有趣的事儿呀。你都不知道,我在意大利养伤这半个多月,过得有多无聊。”
说起伤,盛世侧眸看了她一眼。
女人迎上他的视线,抬头与他笑道:“没关系,小伤而已,再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了。倒是你自己,之前出车祸,身体好全了吗?”
“嗯,痊愈了。”
话语间,两人先后进了别墅。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盛曼的话都没有停,“我记得过阵子就是母亲的忌日了,到时候——”
她抬头。
只看见盛世走远的背影,他径直往客厅方向去了。
盛曼沉了沉气。
在她印象里,阿世是很能吃苦的。当年在F国遭受虐待,他都能扛过来。回到榕城步步部署发展,俨然有着最足的士气,就差一个时机,一举击败代尊!
他也很理智,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