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要是假的,付阮跟你必须给个合理的解释,两个小辈趁着长辈在警局,还翻了天了……”
封醒神色冰冷,这番话,应该是付长康提早告诉这帮人的,这帮黄土没脖子的老东西,有事巴不得往后退,不是天大的利益,岂会出来冲锋陷阵?
封醒已经做好今天跟所有人翻脸的准备,忽然间,人群外围传来一个女声:“让一下。”
第756章 人证
所有人闻声望去,包括封醒,因为他听出来者是谁。
密密麻麻的人群,生生劈开一条小路,小路尽头,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中年女人,稳步而来,是沈冬蕊。
沈冬蕊平时穿的简单,也不化妆,看起来知性又随和,很显然,今天她刻意打扮过,黑色半身裙加黑色上衣,高跟鞋也是黑色尖头的,长发盘在脑后,脸上妆容淡雅又不失气度。
走至封醒身旁,她面朝几个老头,微微颔首,主动道:“我是沈冬蕊,是付姿和付兆阳的妈妈。”
耳聪的人都听得出来,沈冬蕊这话意味深长,付长康这辈子小心翼翼,有很多女人,但是怕大家惦记他家产,从不给任何一个女人名分,因此沈冬蕊的介绍里,不会说是付长康的老婆,更不能说是付长康的女人。
佟福很多年前见过一次沈冬蕊,微微点头,“好久不见了。”
沈冬蕊轻轻勾起唇角:“您身体近来还好?”
佟福:“还可以。”
沈冬蕊:“听说您搬去海城定居,不常回来,今天带这么多人,来喝早茶吗?”
佟福:“我来找阿阮。”
沈冬蕊面不改色,微笑道:“今天阿阮可能不方便,您跟几位明天再来?”
佟福对沈冬蕊的印象,只有好看,以及不爱出头,不像周桢和孙月芬,但她今天突然出现在这…
佟福眼底露出质疑:“你不知道付阮趁着老付进警局的功夫,把公司股份都转到自己名下了?”
沈冬蕊:“知道,长康本来就有六成股份是她的,她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佟福像是抓到什么把柄,很快道:“当年付长毅跟老付合伙开公司,开的是现在老区的长康,老付已经把那个公司全都转到付阮名下,现在付阮趁着老付分身乏术,又把新区公司的六成股份转到自己名下,这家公司是老付的,付阮这么做,就不地道了吧?”
沈冬蕊:“不地道的是付长康,是他害死付长毅,然后把阮心洁和阿阮接到岄州,打着照顾兄弟妻女的旗号,霸占老区长康近二十年。”
“你说新区公司是付长康的,如果没有老区长康,他拿什么建新区?阿阮不到二十就跟着付长康学做生意,今年她二十六,岁宁山庄是她做的,南岭是她跑到夜城拿下的,还有数不清的项目和合作。”
“明明都是阿阮谈下的,为什么这些项目不落在老区公司,要落在新区?如果付长康真拿她当亲生女儿,何必要分老区新区,留这么一手?”
佟福没想到沈冬蕊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她敢当众指认付长康。
神色晦暗不明,佟福脸一沉:“你是付阮的人?”
沈冬蕊笑容很淡:“付阮跟付长康都没有血缘关系,你不会觉得她跟我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海叔道:“人没道理无缘无故帮着一个外人,坑自己家里人,你是收了什么好处,还是被付阮要挟?”
沈冬蕊:“你们大可去查,这些年我有没有占过付家一针一线的便宜?”
“我有一儿一女,如果我想要钱,付长康不会不给我,我连钱都不要,跟付阮之间还能有什么纷争?”
“我没收任何人的好处,也没被任何人要挟,今天站在这,只想替付阮说句公道话,她没有忘恩负义,没有趁火打劫,背信弃义的人是付长康,杀人父又想杀人女的,也是付长康!”
文叔伸出发颤的手,指着沈冬蕊道:“你一个女人,这哪轮得到你说话?!”
封醒脸一沉,可不等他开口,沈冬蕊兀自回:“说到底这是付家的家事,我再没名没分,我也是付长康儿女的妈,几位呢?几位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儿子?这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
文叔被气得脑血栓差点通了,作势上前,封醒闪身挡在沈冬蕊面前,冷声道:“文叔,你注、意、身体!”
文叔保镖也想上前,眼看着场面一触即发,佟福跺了下拐杖:“好了!”
看向沈冬蕊,佟福稳住心神,重新道:“你一口一个付长康害死付长毅,你有什么证据?”
封醒心里也犯嘀咕,沈冬蕊能有什么证据?
沈冬蕊一眨不眨,面不改色的回:“阮心洁出事前跟我说过,她知道付长康是害死付长毅的凶手,结果不久她就出事了。”
佟福眉头一蹙:“只凭你这句话,我们怎么信你?”
沈冬蕊:“我就是人证,你们还想要什么?”
文叔嗤声道:“照你这么说,付阮找一万个人,都说同样的话,付长康就真是杀付长毅的凶手了?”
“我说是就是。”
一道不容置喙又不可一世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闻声转头,看向天水楼大门口。
从门内走出一抹修长身影,付阮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散在领口处,她不化妆,但却美得惊心动魄,明明美艳,却又骇人,她的气场不是蛇蝎,而是虎豹,不阴险,是张狂。
付阮在楼内两天两夜没露面,很多人甚至怀疑她到底在不在里面,别不是封醒一个人在外面唱了出空城计。
如今瞧见付阮,所有人都只有半屏呼吸的份,又怕引起她的注意,又怕她不注意。
径自来到几个老头儿面前,付阮笑容很淡:“什么风把您几位给吹来了?”
文叔没有开口,另外几个人也都噤声,佟福等了半晌,不得不说话:“阿阮,怎么闹成这样?”
付阮收回仅有的一丝笑,神情冷漠:“付长康害死我爸,我妈的意外跟他也脱不了干系,正常报仇,对不住,惊扰几位了。”
佟福听着付阮斩钉截铁的定论,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付阮:“我蕊姨说的话,几位没听清,还是不想听得清?”
佟福变了变脸色:“阿阮,这是大事,不能只听有些人一面之词。”
付阮笑不达眼底:“几位呢?你们除了听付长康的一面之词,还听了谁的?”
佟福一噎,身后海叔道:“阿阮,做什么都要讲证据,我勉强算你有人证,物证呢?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爸的死跟付长康有关?”
付阮定睛看着海叔,明明周身气场很冷,可她脸上却带着三分笑,就当所有人都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生气时。
付阮开口,声音淡淡:“这么想要物证,照你这个劲头,估计你很难等到我妈亲手给你,你倒是可以下去问问我爸,说不定更快些。”
第757章 恐吓,意外
海叔根本没想到付阮敢这么说,其他几个老头儿也都瞠目结石的看着付阮,佟福双手握着拐杖,冷着脸道:“付阮,你是真不把我们几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付阮直视佟福的眼睛:“我当然尊重几位,正因为尊重,我才允许你们掺和付家家事,现在我跟付长康各执一词,我有人证,如果这样你们还是要怪我忘恩负义,是不是有点黑白不分,欲加之罪了?”
海叔还憋着气,插嘴道:“沈冬蕊算什么人证?她的话不可信!”
付阮神色一冷,可还不等她开口,沈冬蕊直接道:“你又算什么人?你姓付吗?你跟付长康是什么关系?付长康许给你什么,你要睁着眼睛帮他害阿阮?”
海叔眼睛一瞪,脸色通红:“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付长康许给我什么了?”
沈冬蕊:“你拿出证据证明啊。”
海叔嘴巴跟不上,佟福沉声道:“空口无凭,你觉得我们拿了付长康的好处,那你拿出证据。”
沈冬蕊:“你们不也红口白牙说我收了阿阮的好处,要不然就是被她要挟吗?证据呢?”
“你们四个加在一起三百多岁的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一把年纪了还做这么丢脸的事,你们好意思吗!”
付阮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沈冬蕊,因为她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好事坏事都绕路走的人,哪怕被孙月芬明里暗里欺负了这么多年,她也是得过且过。
一度,付阮以为沈冬蕊就是个窝囊性格,后来她才知道,因为沈冬蕊根本不在意付家的一针一线,谁爱抢谁抢,她巴不得别分到她头上。
如今沈冬蕊像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付阮面前,直接讽刺岄州资历最深的几个老头儿,说出了付阮想说却没法说的话。
一刹那,付阮甚至有些鼻酸,她知道,这帮老不死的就是欺负她没爸又‘没妈’,她也知道,沈冬蕊说的是假的,阮心洁不可能跟她说这种话,沈冬蕊就是豁出命来保她一次。
几个老头儿被沈冬蕊当着几百人的面痛骂,全都面红耳赤,佟福更是气得一跺拐杖:“你放肆!”
沈冬蕊毫不退让:“放肆的是付长康!周桢死了,付兆深宁愿帮阿阮都不帮他亲爸;付兆安死了,孙月芬死了,付婧想替她哥和她妈报仇,在付家老宅对付长康动手;我也情愿帮阿阮都不帮他,我们全都跟阿阮没有血缘关系,我们都是付长康的亲人,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他死!”
“你们告诉我,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被阿阮蛊惑蒙蔽,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
沈冬蕊的一长串质问,直接让现场一片死寂,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桩桩件件,哪怕众人看不到原因,也看得到结果。
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付长康的今天,到底是他倒霉,还是报应,所有人心里都有定论。
海叔恼羞成怒,气得直哆嗦:“疯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疯了…”
正说着,人群忽然又辟开一条路,付阮抬眼一看,来者是付兆深。
付兆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至几个老头儿面前,面色冷淡,出声道:“我是付兆深,如果蕊姨不算付家户口本上的人,那我算不算?”
他这话属实明知故问,早年他出生的时候,面前这四个老头儿都抱过他,在付兆深没跟周桢离开岄州之前,他逢年过节也都会跟着付长康去这些人家里拜访。
要说沈冬蕊跟这些人不熟,那付兆深跟这些人,就是太熟。
佟福抬头看着付兆深,绷着脸,沉声道:“你来得正好,你爸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前些年对不住你,也没对你尽到当父亲的责任,你现在知道错,肯回头,他既往不咎。”
付阮闻言,心底冷笑,都到了这时候,付长康还想玩怀柔和离间。
付兆深闻言,面不改色:“他为什么让您来说,您现在是付长康的代言人吗?”
佟福一噎,慢半拍道:“你爸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
付兆深往前跨了一步,俯在佟福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我相信您不想伤害我跟阿阮,但付长康想让我们死,如果阿阮掉了一根头发丝,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死对方全家。”
“您有三个儿女,家里五个小孩子,最小的才三岁,正是承欢膝下的年纪,何必趟这摊浑水呢?”
佟福看着不动声色,实则紧紧地咬着牙。
付兆深自顾道:“福伯,你们这辈的人,时间是看得到的,但你们都有家人,做再多也是为了家人的以后着想,要是万一家人没了…”
佟福捏紧手里拐杖,付兆深却没往后说,而是抬起头,声音恢复正常:“福伯,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也是真心话,付长康不值得你们为他脏了自己的名声,如果你们觉得阿阮不算付家人,那我还在,付家的事,我自己解决,就不劳几位费心了。”
其余三个老头儿纷纷看向佟福,听不见付兆深在他耳边低语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佟福的情绪在压制。
三秒,五秒,好半晌,佟福才开口,声音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好,我们劝不动你们,既然是付家家事,那我们也不好插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佟福第一个转身,海叔一脸惊讶,怎么就走了呢?付长康跟他说好的,只要他们今天过来压一压场子,只要让全岄州都知道付阮师出无名,付长康会分给他长康的百分之十干股。
另外几人出现在这里,也都是一样的目的。
佟福一走,另外三人面面相觑,最先跟着走的是浩叔,随即文叔也走了,最后只剩海叔自己,面对如狼似虎的付阮和付兆深,他也不想替付长康冲锋陷阵,咬着牙,一扭头,走了。
岄州老派的几个话事人一撤,周遭其余零散,心里也都打起了退堂鼓,原本想借势一拥而入,谁想到付阮光明正大的走出来,都没一个人敢动手。
付阮没想到沈冬蕊会来,也没想到付兆深会来,她正准备跟两人说话,只听得嗖的一声,不是很响,是上了消音的枪声。
付阮当即警铃大作,一把抓住沈冬蕊的胳膊,可还不等她找到枪声从哪来的,身前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是封醒。
付阮什么都没看到,可是心底咯噔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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