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她转身就飞快走出了售楼大厅,任由纪桓在后面喊不停。
……
隔一天,她在兰庭公馆,跟钟逾白诉苦。
他准备了食材,在家里下厨。
钟逾白的厨艺都是跟徐妈学的,没个确切的菜谱,所以做的时候要回忆步骤,做个菜也称得上全神贯注了。
然而有人不安分,不让他集中注意力。
纪珍棠从后面抱着他,觉得不够暖和,于是又折到前面,搂住,昂首看他细致做事的脸。
这姿势委实有些妨碍人了。
钟逾白轻轻叹了声气,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纪珍棠忙道:“不要赶我走,我就想贴贴。”
他在切菜,说:“这个椒有点辣,不要伤到你的眼。”
“不会,不要,”她信口就说,“我是金刚不坏眼。”
钟逾白笑了。
他缓缓摇头,有点无奈,不舍得赶她,就由她这样贴着。
“我在心里给过他机会了。”纪珍棠说起她爸爸,“我想的是,要是他诚心诚意给我道个歉,想明白了,跟我说,嗯,我觉得钟逾白还挺不错的,是个金龟婿。那我可能真的考虑跟他缓和一下关系。”
“但是他没有,变本加厉。”
最后,她冷静地告诉他结果:“所以我跟他决裂了,不是意气用事,是深思熟虑。”
听到决裂这两个字,钟逾白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他转而看她亮晶晶的、足够深思熟虑的一双眼:“为了我,值得吗?”
“不是为了你啊。”纪珍棠摇着头,“是为了我自己。”
他就这样低眸望着她。
她接着说:“为了我的自由,我的爱。虽然他们和你有直接关系,但从根本上来说,我和爸爸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他对我的否定,我必须要否定他的否定。”
钟逾白欣慰一笑,点头认可:“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纪珍棠也嘻嘻一笑,从他身上退开了,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他说让她帮忙等着用餐就好。
餐桌上,纪珍棠看着他儒雅有气质的一张脸,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天晚上叔叔变猛兽,让她惊险又刺激。
于是试探的钩子往里刺了刺。
她骗他:“我报了学校的留学项目,要出去上学了。”
钟逾白握筷子的手停住,看着她片刻,问:“什么时候?”
纪珍棠想了想,“嗯……快了,就……下下个月吧。”
他没有说话,没波澜的眼让她难猜。
纪珍棠说:“你鼓励我深造的,可不能忘了。”
他不置可否,接着问:“到哪里?”
她又想了想,去哪呢?“美利坚。”
还挺远的。
略一沉吟,钟逾白说:“我等你。”
说起留学的事,她从前问过他:你会等我吗?他没有给过确切的答复,直到眼下,才坚定地说一句会等。
她缓缓地笑开:“真的吗?等我到几岁。”
他理性地想到一些可能,最后只能说:“取决于你。”
纪珍棠看着他笑。
钟逾白不知道她为什么高兴,他不是很想说话,也不想问她些什么。他沉默地吃着饭,觉得今天的餐口味略有不佳。
纪珍棠吃着饭,眼睛却落在他身上,大概是在观察他,她这双灵动的眼像总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对他尤其。观察到最后,意味深长地说一句:“不知道三十岁的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钟逾白问:“你想成为什么样?”
她慢慢思索:“更睿智一点吧。”
睿智、勇敢、自信。有她爱的人,有爱她的人,推开窗有辽阔的高山流水,进了家门有温暖的一日三餐。
这就是她向往的未来。
晚上,钟逾白取了两瓶红酒。
瓶身的玻璃厚重,他说要洗一洗。
奇怪的行为,纪珍棠没问原因,就陪他一起洗酒瓶。
在浴室的水龙头前,钟逾白站在她身后,动作一丝不苟,在清洗瓶口的位置。
软木塞塞得很紧,酒水在瓶子里晃荡,发出轻微的咕咚咕咚的声音,纪珍棠手握着玻璃,被他覆着手背。
钟逾白带着她的手在洗瓶,玻璃凉凉的,在她手心里滚几下,就变暖了一些。
她想起另外的奇妙时刻,但这瓶子显得冰冷,没有血液和骨骼的支撑,也少了律动不息的生命力。
纪珍棠看着镜子里,钟逾白站在她的身后。
他一身白衬衫,扣子微松,神色很正派,即便衬衫款式休闲,也衬得整个人矜贵而稳重,在做古怪的事情,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总之这八风不动的表情里是一点涩气也没有。
有点斯文败类的味道。
她站在他怀里,抬眸不解地说:“要不要先把酒倒出来?”
他说:“酒要用在合适的地方,怎么能浪费?”
“……噢。”似懂非懂,纪珍棠应了一声。
她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指。
钟逾白慢慢地停下了动作,他转而看向她,问一声:“会回来吧。”
纪珍棠反应了片刻,才知道他说回来什么,撒着谎,讷讷地应:“不知道啊。”
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失神,她居然也萌生出一点成就感。
水龙头被关紧,他一只手握住酒瓶,一只手搂紧她,将她往怀里一收,因为太用力,纪珍棠身子往前微折,她偏过头,看不到他脸色,只蹭到他的下颌。
听见他无限贴近的低沉声音——“我可能没有那么洒脱。”
钟逾白的呼吸就在她耳后,是烫的。他说:“给我个准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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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旧梦里的晚香玉◎
瓶口是用来撑开皱褶, 酒是用来喂她的嘴,而不是胃。
他托着圆底,往下俯去, 送到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地步。可是太黑,全是盲区,只有探到底才发现面前是死胡同。
只好退一段出来, 又不愿放弃,再往前开一开,似乎又掘出一点地段。
这地界太黑暗, 车向下开, 撞进了水声里。
像在海中央, 似远又近,还有滚滚的浪涛, 他在涛外, 那咕咚咕咚的潮就往她的血肉里灌, 凉意胶凝在神经末梢。
水是冷的, 她的脉搏是热的,两极的温度相斥,纪珍棠说不清是太热还是冻的, 整个人在发抖。
钟逾白看着她的眼, 问一声:“太冷了?”
嘴上关怀着,刹车却没踩一点。
就这么一段抓瞎的路, 他来来回回地开在泥泞里,打转很久。
她抓着他手腕,问他为什么这么快, “你在生气吗?”
钟逾白松开打方向的手, 拍下来一掌。死胡同的地一瞬间塌了, 她倒在四肢崩盘的废墟里。
“不生气。”
他倒车出来,她缓缓地,重见光明。身子一松,往下塌陷,稳稳地落在他手心。
每次跟他在一起,好像在做柔韧训练。他就着酒水,填进一颗举世无双的钻。
纪珍棠像初学跳舞,需要拉紧韧带,躺在大理石桌面,忍受着一种紧紧的疼痛。
她颤着牙关,艰难地说:“你在生气。”
钟逾白轻笑一下,捏她脸蛋:“我至于跟你生气?”
纪珍棠心里不是很清楚,呆呆看他,看久了又觉得挺有趣的,又弯了弯唇。
下一秒,她五官紧缩。笑不出来。
“我在想,该用什么留住你?”
钟逾白握着她的手,让她指腹灼痛一下。他问:“这都不行了?”
他堵紧黑暗雨夜里的路,不粗暴,但很蛮横,让她无路可去,也发不出一点回声。
“行不行?”他又问。
纪珍棠抿着嘴巴,没说话,半天,才得以松一口气:“行行行,嗨呀,我骗你的呀。这都看不出来?第一次发现你居然还会这么幼稚。”
幼稚这两个字把他逗笑了一下。
钟逾白一手拥住她,另一只手简单地处理现场,说:“猜到了。”
她蜷腿坐在客厅沙发,抱着一杯养生的花茶,咕咚咕咚灌几口,像几百年没喝水,疯狂地补充完水分,昂首看着灯下走近的男人:“我会毕业,我也要考虑我的将来。”
旁边有沙发他不坐,到她的独座,单手搂住她膝盖,将人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