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娇,败不馁 第27章

作者:姒良 标签: 都市情缘 轻松 现代言情

  自从上次吃饭之后,施妤工作忙,两人一直没机会再见面。他想和施妤聊会儿天,即使是普通的问候也好。手指上滑,再看一遍他这几天和施妤的消息往来,也不过是简单的对话,几句就散。

  除却了知遥,他和施妤能交流的话题寥寥无几。

  随着天色大亮,车站中来往的人也明显多了起来。各种嘈杂声混成一团,身旁传来了行李箱翻到,和男人咒骂的声音,林奢译没过多注意。

  他最后看了眼时间,准备去赶车了。

  但他没走几步,又敏锐地听见了小朋友的惨哭声。

  自从他当了幼儿园的老师之后,便对这类声音异常的敏.感。院长要求老师照看孩子时,要十二万分的上心,不能有丁点差池。另一方面,如果班里有一个小朋友开哭,很快,这哭声会传染的其他小朋友也哭,必须在第一时间就哄住。

  林奢译顿了顿,他垂眸看向那男人手边的孩子。约莫三岁的孩子,哭没几声,就哭得满眼的泪。小朋友都像是水做的,大颗大颗的泪珠,说来就来,哭起来也显得非常可怜。

  但男人权当没听见,他后面背着个巨大的行李包,艰难地弯腰,正要扶行李箱。

  林奢译抿了抿唇,上前帮男人把行李箱扶起来了。

  男人惊讶:“啊,谢谢!”

  林奢译说:“没事。”

  他还帮男人把他后背上的大包卸了下来,堆在了行李箱上。

  男人气喘吁吁地,松口气,再道歉的语气更真诚了些。但他谢完林奢译,眉头一皱,语气不耐地吼道:“祖宗,能不能别哭了?”

  小孩伸着手喊“爸爸”,要他抱。

  男人骂咧咧地把孩子抱起来,轻拍了他屁股一巴掌:“你要不哭,让我叫你爸爸我都认了!”

  小孩不听,哭着还喊:“要妈妈,想妈妈。”

  男人重重叹口气,有点不好意思,跟林奢译解释:“我说再等几天,这孩子偏不听,非要闹着见妈妈。我这不带他去找么。”他话及此,怒从心头起,又拍了小孩屁股一下,“祖宗,让我消停会行不行?我一个人带着你出远门,我太不容易了!”

  林奢译笑了笑,主动帮男人提起了行李,道:“你要做哪班车,我送你吧。”

  男人连忙也笑:“那真谢谢你。我坐六点半去H市的车。”

  林奢译点头:“正好我也同一班,顺路。”

  两人一路上了车,便就选并排的座位坐在了一起。

  男人自我介绍说叫袁赋,他双手托着怀里的崽儿,让他喊林奢译“哥哥”。小孩打个哈欠,袁赋从大背包里拿出小毛毯给他铺了柔软的一层,哄他睡觉。

  同班车里的人注意到有孩子,配合地降低了说话的声音。

  袁赋半站起身,挨个地向大家道谢,谢了一圈。

  林奢译轻声说:“你要累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抱会。”他其实对于自个的身份还有些羞怯,只说:“我还挺会照顾孩子的。”

  车行到半途时,林奢译收到了施妤的回复。

  施妤约了阳霁和知遥,三个人正趁着新年的第一天去爬山祈福,求个好彩头。她在半山腰,据说是特别灵验的寺庙上香,五炷粗香燃起,渺渺烟雾随着风,直往天上飘。

  她给林奢译回了张照片,笑说:“也帮你求了一炷。”

  不过她没说求得什么。

  照片里只拍了知遥的身影。新年新气象,小姑娘穿着一身新衣服,戴了施妤送给她的牛角帽。她两手也比划出牛角的模样,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林奢译有点遗憾,但还是夸说:“帽子很可爱。”

  他知道施妤还给自个买了一顶类似的大人同款,她这次出来肯定也戴了吧。他不仅不会是第一个看见她戴可爱帽子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她戴帽子时的可爱样子。

  林奢译一时有点气闷,他点了点施妤的头像。

  LSY 拍了拍施妤,并对她说:辛苦了。

  施妤回:不辛苦,玩得可开心呢。

  林奢译不由望一眼车窗外。

  H市经济并不算发达,主要还依靠农耕。隆冬时节,目及之处便只有一片一片枯败的田地,简直是他心情的真实写照。

  他按息了手机,试图闭目养神。但他的心从来不由他掌控,思绪翻来覆去地,始终都在围着施妤打转。他想起了两人最初相见时,施妤的回避和拘谨,再到后来两人的牵手,施妤对他所展露的笑容。

  只要他学着克制和忍耐,努力扮演出她所喜欢的样子,这种幸福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邻座的袁赋说了句:“在笑什么?”

  林奢译回神,睁开了眼。

  袁赋怕打扰了孩子睡觉,只敢小声地打趣道:“我还以为你睡着,做了美梦,笑得这么开心。”

  他只是在想施妤。

  林奢译微有点脸红,承认说:“不是做梦。但是真得很开心。”他握紧了手里的手机,都不舍得放进背包里,万一施妤又给他发消息怎么办。

  袁赋懂了,哀叹一声:“我也好想孩子他妈啊!”

  等汽车驶入H市的地界时。

  施妤三人千辛万苦地,也成功爬上到了山顶的凉亭。

  一览众小,此处风光独好,她吹了会儿风,散散热,又给林奢译拍了一张照片。冬日稀薄的日光中,整座S市似乎笼罩了一层薄雾,朦胧得看不真切,近浓远淡,宛如一幅水墨画。

  施妤拍了拍 LSY。

  施妤:等你回来。

  林奢译这下半分睡意也没了。

  他停在聊天对话框,反反复复地纠结和编辑。等到司机开了车喇叭,提醒说,要大家收拾好行李,汽车要到站了。他匆忙间,最后干巴巴地发出一个“好”字。

  从西客站到第二女子监狱,并没有直达的公交车。

  中间需要换乘,在长达两小时的路途中,越向女子监狱开,沿途风景也愈发空旷和荒凉,待到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拉了高压线的警戒围墙,和冰冷无情的大铁门。

  在祝沁澜被判刑入狱之后,林奢译只见了她两面。

  一次在他妈刚入狱时,她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她分不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林笃译,还是林奢译,她时而脉脉温情,时而发疯地辱骂、嘲讽。

  经司法程序的鉴定,在她拿刀捅向林爸,直到警察登门时,她都具备着辨认和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她是故意要杀死林爸。

  一次是林奢译决意要去S市,找施妤的时候,他来和祝沁澜告别。

  祝沁澜的情绪缓和一些,她面对着和林笃译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尚能平静地和他面对地坐一坐。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的胳膊上,是抓伤不愈留下的疮疤。

  有生以来,她难得温柔地喊了儿子的名字:“奢译。”

  她轻笑出声,缱绻地说话,更是一个她此生摆脱不掉了的诅咒:“靠近施妤,然后你终究会像我一样,彻底地,毁了她。”

第26章

  由监狱的大铁门起, 左右各延伸而出一道高立灰墙,墙顶是碎玻璃和卷状的高压电网,彻底将内外隔绝起来了。

  门口有站岗的警卫。

  林奢译稍走近了些, 他向警卫示意后,便在一旁的长桌上填写了登记表。进到监狱内,他根据标牌的提示, 找到了办公楼。在一楼大厅里,正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狱警。她长发高扎, 一身扣腰警服,显得精明而干练。

  注意到有人过来, 她掩住手中的电话, 熟练地指路, 道:“探监要往左走。”

  林奢译解释:“你好, 我来找阎警官。”

  女狱警问:“找她做什么?”

  林奢译:“之前和她电话联系过, 约好了今天见面。”他想了想, 补充道,“我叫林奢译, 我妈是在此收监的祝沁澜。”

  祝沁澜。

  听到这个名字, 女狱警立刻想起了什么。

  她再看向林奢译的视线,不由多了几分警觉和打量。

  这种眼神,林奢译很熟悉,他从小到大,屡屡收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都是这种充满异样和警惕,乃至于是厌恶的眼神。

  但他后来离开了H市, 把所有的过往都抛下了,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在S市呆得久, 他竟也会对这种眼神不习惯起来。

  林奢译忍耐地,任由女狱警打量过。

  女狱警自觉无事,神色这才是缓和了几分。

  她微笑了笑,道:“我就是阎警官,阎燕。”她电话另一端传来了男人不满的声音,阎燕不多言,直接挂断了。她在前方引路,继续对林奢译说道,“来我办公室详细谈吧。”

  说是细谈,但实际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阎燕将一份医学鉴定报告放在了林奢译的面前:“鉴于祝沁澜近期的恶意攻击性,和自我伤害,很遗憾地通知您,她需要强制转送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林奢译手放在报告上。

  厚达几十页的鉴定报告,他只翻看了为首一页的测查结果,便合上了。他没有任何过激或者不可置信的反应,尤像是早已知晓结局了般,他点头说:“好。”还配合地问:“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阎燕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林奢译额发剪得短,露出着一双清秀的眉眼。他看起来气色不错,说话时,也一直在认真地注视她,有礼貌,唇角带着若有似乎的温润笑意。

  他和祝沁澜长得不太像。

  母子俩倒是如出一致的白,冷白皮薄。

  细瞧之中,他们的脖颈、手腕处都隐隐在透出青紫的脉络纹。

  阎燕把入院通知书抽了出来,示意他:“这里,需要监护人的签字。”

  林奢译顿了顿。

  阎燕眉心一皱。

  林奢译有些无奈地笑:“能不能借我支笔?”

  通知书上,不仅要签名字,还需要犯人的监护人照抄一段话,表明对以上事项均已知晓,并且同意。

  阎燕的视线扫过林奢译签字的手。

  他人生得瘦,手也骨节分明,只在指关节处有一抹轻微的粉色。他写字很慢,但工整又漂亮。写完后,他把纸张翻转,礼貌地以正面递了回来。

  没问题。

  阎燕心想着。

  竟然会没有问题……?

  无外乎她多心,实在是祝沁澜太过危险了。

  她性情不定,极疯,也极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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