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萤
他想必好奇,低头钻研,炽热的指腹贴着疤痕,从一端滑至另一端……
是她放纵了,羞涩,羞愧,不可对人言。她选择悄然离开,在他熟睡之时。
……
第二天。
裘盼回到公司,老板直接把人叫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昨天前晚,快48小时了,你为什么都不接电话?”老板黑着脸问。
裘盼神绪平静:“我不想接。”
老板猛地拍桌:“你什么态度?有你这样的员工吗!”
之后把裘盼在东市报警的事摊了出来,指责她处事死板,擅作主张,罔顾公司声誉……
裘盼不声不响,眼睛看着老板的办公桌,站着不动。
“你现在,马上,去东市,撤销对老汪的指控!”老板下令。
裘盼抬眼看他:“不可能。”
老板往门口挥指:“那你以后别来上班了,滚!”
“什么意思?你要解雇我?”裘盼问。
“废话!不想被解雇的,就按我说的去办!”
裘盼点头:“行,解雇就解雇。麻烦你依照劳动法给我赔偿,否则我去劳动局举报。”
老板:“你……”
裘盼转身走人,老板什么表情又说了什么,她通通不管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了看,原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
裘盼空着双手,无视周围十几双八卦的眼睛,坦然地离开了公司。
走到公交站,有人在身后叫她。
老板娘小跑着追了上来,愧疚地说:“抱歉,我没帮上忙。”
裘盼看着她没接话。
老板娘面露难堪:“老汪是老板的堂弟,当年开公司跟他家借过钱……这事搞成这样,老板会想办法把老汪捞出来的。”
裘盼一点都不关心这些,公交入站了,她去排队。
一张经理的名片递到她面前。
“那边应该有空缺,”老板娘说,“待遇还可以,你想去的话我帮你问问。”
裘盼没接,上车后坐在窗口位,公交缓缓地驶离,老板娘在站台无言地目送车尾离开。
……
长仁医院,产科手术室外。
陈家岳一出来,家属就涌上前团团地把他围住。
“我老婆怎样了?”
“我女儿怎样了?”
“我姐怎样了?”
……
手术室里的产妇先前有过两次胎停,这胎是第三次怀孕。孕期小心翼翼,可惜仍患上妊娠高血压。今天下午突然抽搐,口吐白沫,家属吓得第一时间把她送来了医院。
陈家岳摘下手术帽说:“母女平安。但孩子只有32周,要进保温箱。”
家属们破涕为笑,那个新爸爸模样的男人紧紧握着陈家岳的手千恩万谢。
有护士过来找家属办理入住新生儿科的手续,家属们开始分工,你负责大人我负责小孩的,热闹又忙碌。
这种虚惊一场的情景是陈家岳最愿意看到的。
回到办公室,陶羡不知几时来了,站在办公桌旁盯着他的电脑看。
“你要买钱包吗?”她问他。
陈家岳的电脑页面停留在购物网站上,显示着各款设计相仿的钱包,都带姆明图案。
陈家岳不是卡通迷,什么迷都不是,他太忙了,没时间钻研产科以外的事物,但陶羡知道姆明对他来说不一样。
陈家岳看了她一眼:“不要打听别人的私隐。”
他说话语气不重,脸色也寻寻常常,但莫名地有一种心情不愉快的痕迹。
自从去东市参加完交流会回来,他就这个趋势了。
陶羡解释:“我刚进来刚看到的,没特意翻。”
陈家岳不接话,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挂钟,该下班了。
如此又一天。
他摘掉眼镜放进抽屉,脱下白大褂,洗手擦脸再披上西装外套,要走。
“家岳,你怎么了?”陶羡直觉他有点不妥。
“没什么。”陈家岳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拧了拧,说:“锁坏了,麻烦通知维修部。”
之后走了。
陶羡:“……”
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
陈家岳又开车到了那家逢周二打折的超市,推着购物车逛了有半小时,最后只买了一瓶矿泉水。
拿着水在超市附近溜了半圈,抬头看两旁的居民楼,低头继续往前走。
这一带老住宅区了,饭后时间很多大人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玩耍,穿着凉快的孩童们欢乐的喧哗声此起彼伏。也有推着婴儿车的,扇着扇子跟邻居闲聊。抱着小娃的新妈妈们围在一起聊育儿经,科学的传统的都过一遍。
放眼望去,繁华的人,只是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陈家岳也去了两趟GIVE ME BAR,没进去,就在外面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酒吧门口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
如同他所预料的,又是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夜里难得没有急召电话,陈家岳却不像以往那样能安安稳稳地睡一个长觉。
他醒得早,入夏之后,天也亮得早。
住院部的天台依然了无人烟,永远只属于他陈家岳一样。
曾经这里有过访客,她又强又弱,又远又近,来去无踪。那时候的天空没有这么亮敞,远处高楼的薄影也不如今天清晰。
钱包里夹着的照片翻出来看,视野内却冒出另一副朦胧的脸孔,不知道想哪了,直到急召电话乍然大响。
……
昨晚有5位产妇顺利分娩,升级为新妈妈,值夜班的陈爱云把产妇资料整理好交给接班的同事,然后坐着。
同事问她:“还不走?”
陈爱云说:“有点事,你去忙吧。”
同事没时间多管,按点挨个病房去查了。
陈爱云坐在护士站无聊地刷短视频,刷到一个讲“如何引起心上人的注意是一门很考究的学问”。
看得正入神时,陈家岳走到前台交代:“9号床手术有出血情况。”
陈爱云连忙放下手机,接过资料迅速记录,等完事了陈家岳也走了。
陈爱云从抽届拿出一盒草莓,小跑着追上去。
“陈医生,还没吃早餐吧。”陈爱云把草莓递给陈家岳。
“不了谢谢。”
“我自己种的。播种松土施肥,累得很,给点面子嘛。”陈爱云把草莓往前送了送。
陈家岳随手拿了一颗。
陈爱云跟着他进办公室,催着他快点尝尝滋味。
前几天她在医院食堂偶尔听见后勤部的人在聊天,提到陈医生和梁医生很爱吃草莓,尤其是陈医生,一个人能吃光一盒。
一个大男人居然爱吃酸酸甜甜的初恋一样的草莓,有点可爱。
陈爱云花了时间去各大商场超市搜罗不同品种的草莓,终于买到了一盒她满意的,估计陈家岳也能很满意。
她其实不想在办公室这么扎眼的地方送他草莓的,毕竟秀恩爱死得快,越高调往往越容易踩坑。
但他往日会去小憩的小空地最近都不见他出没,也许太忙了。
陈家岳从抽屉翻出什么资料,赶时间似的又出去了,根本没空闲回话。
等他两个小时后回来,陈爱云已经走了,那盒草莓端端正正地留在他的办公桌上。
又忙了一阵,护士长进来递上一份去年动手术的产妇清单,需要陈家岳签名。
陈家岳看着清单,一页页翻,翻到最后一页,名单中间有“裘盼”两个字和她的联系电话,一个座机号,一个手机号。
陈家岳默默看着,在页底签上了名字。
护士长这时说:“陈医生的草莓看着很好吃。”
陈家岳看了眼被挪到角落的那盒草莓,不太记得它的来历了,大方说:“喜欢拿去。”
“那我不客气了。”护士长拿了一颗尝了口,“哇,味道好棒。”
“都送你。”陈家岳说,一边把文件递了回去。
“谢谢陈医生!”护士长接过文件,端起整盒草莓去护士站,把人都招来了一起吃,很快一盒草莓就没了。
陈家岳找出白纸,把记住的号码默写在纸上,之后好几次拿起座机照着号码拨,拨出之前又皱着眉放下。郁郁寡欢地靠进办公椅,歪头看向门口。
那边付朝文笑嘻嘻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的女生有点脸熟。
“李老师的学生,Jam Jam。”付朝文把人拉到陈家岳办公桌前,“头发变成酒红色而已,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