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麦s
斯南又不服气:我?就喜欢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欺负到我?头上我?肯定要打回?去的。
西美?说半天,还?是老样子,她说什么斯南都有话回?,最后气得伸脚踹了好?几下?:“不说了,你回?你床上睡觉去,等?你闯了祸不要找爷娘!烦死?了。”
“你们那么远,找了也没用!”斯南被踢下?床,回?头看看姆妈,憋了会儿憋出一句话:“姆妈,你以后别跟爸吵架了,我?回?了上海,就没人帮你们和好?了啊。”
“就你能,睡觉。明天要坐火车呢。”西美?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夜深人静,听?着斯南呼吸均匀,西美?轻轻起身,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给她盖被子,顺手?揉了揉斯南散乱着的一堆卷毛。斯南皱着眉哼唧了一声,倒把她吓了一跳,随后她又打着手?电筒把行李检查了一遍,才回?到床上躺下?。
走?廊里不知道谁半夜起来上厕所,门开门关,拖鞋踢踏踢踏地从东头响到西头,不一会儿传来呼啦的抽水声,随后踢踏声又从西头回?到东头,跟着又是开门关门。西美?细细听?着,听?不出到底是哪家人,突然意识到以后她得独自度过很多个这样的夜晚,她睁大眼盯着蚊帐顶看了会儿,眼睛酸得不行,她闭上眼,翻了个身,在枕头上轻轻蹭了蹭眼角的湿意,想?到三个孩子一个也不在自己身边,就说不出的自哀自怜,可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想?方设法给他们最好?的条件了。
这一刻,西美?明白,她最生气的是斯江把斯南从她身边抢走?了,或者不能说是抢,是偷走?了。
——
斯江是三月份不再去唐泽年他们那个托福小班的,理由是家里太忙,来回?路上太费时间。唐泽年劝了她好?几回?劝不赢,只?好?每次都把笔记和参考资料复印了带给她。李南气得好?几天没跟斯江说话,斯江在人际关系上一向不积极,便也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等?她消气。谁料四月底期中考试后,新班主任孟老师直接把座位进行了调整。斯江和曾昕成了新同桌,李南坐到了斯江斜后面,两人慢慢渐行渐远。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斯江后来无数次回?忆起这段时间,她和李南的五年友谊似乎就这么莫名其妙又心照不宣地淡了。李南不再把唐泽年和斯江总挂在嘴边。
究竟是那场生日会后发生了什么,还?是因为?八月大家就要参加托福考试,斯江不得而知。整个春夏之交,她都和大舅舅忙着解决斯南迁户口以及入学的事,顾不上别的,也不太想?主动挽回?什么。
斯江四月中报了前进进修学院的托福班,八月份参加考试,意外地考出了全班最高的603分,差不多有90 percentile,老师说在全上海也排得进前十名。学校特地挂了一条喜气洋洋的横幅,并向全院学生发了一封喜报,还?给斯江发了一百块钱奖金,抵工人半个月工资,绝对属于重赏了,当然这也引发了八月底英语班的报名热潮。
有了还?不错的托福成绩,考虑到美?国春季开学是一月中,顾北武让斯江立刻开始准备申请大学的资料,他托校友寄给斯江好?几本厚厚的美?国院校目录,像电话黄页本一样,各州各所学校的大致情况、费用和联系方式都有。斯江根据和北武善让商量的结果,给心仪的几所大学写了申请信索要申请表格。
——
八月二十九号,陈斯南拎着一个行李包一个蛇皮袋,回?到了万春街。景生第二天就要去闵行校区报到,早早地把自己的行李理了出来。顾东文把亭子间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搬到了亭子间睡,把阁楼让给斯江和斯南姊妹俩,顾阿婆照旧带着斯好?睡。
先前陈阿娘上门来,想?把姐弟三个接回?陈家住,斯好?直接摇头说不去,阿娘眼泪水淌淌地问斯江怎么说,外婆阿奶手?心手?背都是肉,斯江只?好?陪着阿娘哭,说住在一条弄堂里,天天见是一样的。最后还?是顾阿婆大大方方地拍板,让斯江姐弟三个以后每个礼拜六放学后去阿娘家里住一天一夜。阿娘才收了泪。
这天的晚饭,既是给斯南的接风宴,又是送景生上大学的践行宴,顾东文忙活了一整天,卢护士也特地调休上门来帮忙,给景生带了不少日常药品。
“当然最好?用不上。”卢护士怕顾阿婆多想?,特意说了一句。
顾阿婆划了个十字:“上帝保佑,一样也用不着,亏得小卢你细心,我?们就都没想?着,啧啧啧,景生这次要军训一个月吧,上次军训就晒伤了,这次千万要当心啊。”
景生收下?药品道了谢,郑重其事地搬出一台红颜色的Underwood打字机给斯江。
“你慢点要给美?国学校寄资料和personal statement,有个打字机方便一点。”景生顿了顿,又叮嘱斯南:“南南你有空也要学打字,现在高中有打字课,明年你姐她们还?要考资格证书?呢。”
斯南好?奇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乱敲,唱了一首ABCD字母歌。
斯江抱住景生胳膊眉开眼笑地喊了十几声谢谢阿哥。上学期的打字课,斯江特地画了一比一的键盘图,每天晚上对着英语阅读理解题“打字”三十分钟,现在一分钟能打280个字母,有了打字机,她后面申请材料就轻松得多了。
“开饭开饭啦——”顾东文端着一砂锅蹄髈汤上来,看到打字机就笑了,一边笑一边朝着景生挤眉弄眼。
景生只?当做没看见。
第239章
翌日一大早,一部红色出租车停在了万春街弄堂口,引来不少阿爷阿奶侧目。
司机汪强见到顾东文一行人,赶紧丢下烟头笑着迎了上去:“恭喜恭喜,恭喜东东哥!阿拉景生,模子?,煞根!啧啧啧!东东哥侬真是勿像闲话,酒都不摆。老丁说?了,等他出院要来找你算账!”
景生也很意外:“爷叔好。”汪强也是云南回沪知青,和顾东文一起入京请愿过,前几年东生食堂开着的时?候,他和一帮知青兄弟常来吃饭喝酒,这几年大家各有各忙倒没怎么见过。
顾阿婆紧张起来,扯了扯顾东文的衣角:“老大,要花多少钞票?大家都说?差头斩冲头,斩起来老煞根格!(出租车坑冤大头,坑得很厉害)”
汪强大笑道:“姆妈放心!我跟东东哥在景洪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斩外地人外国鬼子?没?商量,景生是我亲侄子?,我送他是应该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斯南围着出租车转了两圈:“阿舅,我们要坐差头去大表哥学校?”
“没?错。来来来,妹妹上车。”汪强打开后备箱,把景生的行李放了进去。
斯江斯南和景生坐进后座。想挤上车却?被顾阿婆紧紧拉住的陈斯好大哭起来:“吾也要去!带上吾呀,阿姐!阿哥!”
斯江摇下车窗想安慰他几句,斯南已经?跳下了车:“你笨得来,快点?上来。”
顾阿婆跺脚:“宝宝不要去了,宝宝下来。”
陈斯好破涕为笑,努力把大屁股前移,挤在斯南和车门之?间,扒着车窗喊:“我要去我要去我不下我不下。”
顾东文笑着上了副驾:“算了,带上就带上吧,小胖子?塞古(可怜)得来。”
陈斯好一颗大头想歪到斯南肩膀上蹭蹭表示谄媚,被陈斯南一巴掌拍开。
“热死了,离我远点?。”斯南一脸嫌弃,又?把他往前推了推:“你屁股怎么?这么?大!我和阿姐加在一起都没?你屁股大!”
斯好委屈,斯好不哭,能上车就赢了。
被陈斯好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陈斯南翻了个白眼,把斯江朝景生那边用力挤了过去,让出点?位置来:“好了好了,别跟只小狗似的看我啊,坐吧。”
斯好泪盈于睫,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带着哭腔表白:“二姐你对我最好了!”还不忘抬起双下巴看一眼斯江和景生。
斯江和景生齐齐转过脸看向另一边的车窗。
斯南没?好气地说?:“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入帮?”
“我穷呀,我也没?办法呀。”斯好低声辩白了一句,扭头看向窗外。
汽车里费翔热情似火地唱着:“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
顾东文正和汪强在闲聊开差头的事。
斯南突然扑到正副驾座位中?间,大眼睛明亮又?闪烁地问:“阿舅,你认识费翔吗?”
顾东文一愣,笑了:“认识啊,不过他不认识我。”
汪强哈哈大笑:“对对对,我也认识他,怎么??妹妹你也喜欢费翔?册那,怎么?是个女人就都欢喜伊呢?不过他那个屁股是扭得好看,对伐东东哥?”
陈斯好凑上去小声显摆自己的专业知识:“那不叫扭屁股,叫迪斯科!”
斯南胳膊肘把斯好挤开,点?头如小鸡啄米:“你们有没?有看出来费翔长?得很像一个人?”
斯江若有所思地看向景生。
斯南来不及地揭晓谜底:“费翔长?得很像大表哥有没?有?”
顾东文回头看看景生,像吗?不像吗?好像被斯南这么?一说?是有点?像。
汪强摇头如拨浪鼓:“那还是我们景生好看,费翔到底不是纯种的中?国人,他是——”
“混血儿!”斯南半个屁股离了座,兴致勃勃:“我告诉你们啊,混血儿要么?邪气(极其)好看,要么?邪气难看,费翔就是邪气好看。他在春节联欢晚会上一亮相,嗨!我一看就发现,这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和我大表哥像得一塌糊涂!”
这下连斯江也忍不住仔细侧过头端详起景生的五官来了,越看越觉得是很像,特别是薄薄嘴唇和微微上翘的嘴角。斯好更是爬上座位从斯南身后挤过来:“阿哥,你也给我看一下嘛!”
景生烦不胜烦,索性伸出手推开斯好,顺便捂住了斯江的眼:“看什么?看,烦。”
斯江被他圈在手臂里,咯咯笑着用力去掰他的手:“小气鬼!看看你又?不少块肉。”
景生只觉得掌心里她的睫毛在不停颤动,还有她的鼻息喷在手上,热乎乎的带着湿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太不妥当,赶紧松开了手,别过脸不理他们。
斯南大笑:“大表哥你脸红了!红得像猴子?屁股!哈哈哈。”
景生板着脸横了她一眼。
顾东文和汪强也哈哈大笑。
斯南和斯好又?坐没?坐相地赖在斯江身上盯着景生看。
汪强笑道:“切,就是因为费翔唱了这冬天里的一把火,大兴安岭烧了足足二十八天!听说?了吗?上面说?了再也不许费翔来演出了。”
斯南急了:“凭什么?啊!这关?他什么?事呀,又?不是他放的火,而?且他明明唱的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五月份都算夏天了好不好!”
——
东川路800号,交大闵行校区大门口,斯江一下车就愣住了,两根白色弯曲的拱梁宛如飞燕的翅膀,立在一座桥上,很宏伟很特别,但周围全是庄稼田。
顾东文和顾景生在年初还没?完工的时?候就特地来看过,倒很坦然。
斯南左右前后看看,惊叹:“这是门还是桥?这么?丑,咦,旁边全是田!还不如我们沙井子?镇呢,这就是个村子?吧?闵行村?哈哈哈,大表哥,这下轮到你下乡了。”
汪强开差头三?四年,没?怎么?走过闵行,得意地搂着顾东文的肩膀邀功:“不是我吹牛,东东哥,假使老外要来这里,我也敢开价两百块美金,哈哈哈。”
顾东文给了他一肘锤,笑骂道:“阿拉上海的名誉就是被迭种赤佬败坏的,当心朱市长?把你们一个个捉起来。”
保安过来指挥汪强停车。
汪强开出去五米又?倒了回来,摇下车窗大吼大叫:“东东哥,你们等等我啊,我还没?进过大学的门呢,一定要沾沾阿拉景生的光,回去三?天不洗手,把我家光榔头摸上一千遍,让他读书也开开窍。”
“这个爷叔——”斯南摇摇头:“有点?怪。”话虽如此说?,手却?摸上了景生的胳膊。
“干嘛?”景生甩了甩胳膊甩不掉。
斯南整个人吊在了他胳膊上,笑弯了眼:“沾沾大表哥的光,开开窍。”
斯好赶紧扑上来抱住景生的大腿:“我也要我也要。”
“你就会说?你也要,嘁。”斯南嘲笑阿弟,朝斯江指指景生的右胳膊:“阿姐,快,这个给你留着。”
斯江挽住景生的右胳膊:“阿哥,给不给我沾个光呀?”
景生仰面看天,天是好天,云是好云,只他身上这三?个不是好人。
汪强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行人上了桥。
早上八点?钟的太阳明明很温和,陈斯好没?走几步就已经?出了一身汗,但是他不敢吭气,会被二姐打,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自己哭着喊着要来的,再苦再累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一级进入交大闵行校区的有两千六百名学生,徐汇校区几乎派出了所有能派出的人手,学生会团委学长?们竭尽全力要让新生们第一天就爱上母校,欢迎新生的横幅处处可见,各种细节都体现得出他们的良苦用心。每层宿舍楼楼梯口都贴着欢迎词和详细的校内地图、校外地图。各个大门开往市区的公交路线、邮政办事处、食堂、体育场、教?学楼、自习室、图书馆、浴室……标注得清清楚楚。
斯南很是服气:“大学真是不一样?。大学真好,就是好。”
“阿姐,美国的大学会是什么?样??”斯南有点?好奇有点?羡慕。
这个问题斯江也无法回答,倒是景生幽幽地插了一句:“以前听小爷叔说?过,美国大学还有男生和女生宿舍住在一起的,连浴室都是男女混用——男生女生混用的那种。”
斯江红着脸小声说?:“我可没?申请那种学校——”
斯南和汪强夸张地围住了景生:“真的吗?混用?男生女生能一起洗澡?”
景生的脸也红了,这个他倒也真不知道,当时?听到只觉得不可思议,谁好意思问那么?仔细。
斯南突然严肃地看着景生:“大表哥,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很想住那种宿舍?想和女生一起洗澡?”
顾东文和汪强刚接了点?蒸馏水在喝,顿时?笑喷了。景生的白衬衫湿了一小半。
顾东文一边撸一边笑:“没?事,想想又?不犯罪。你马上二字头的年纪了,不想才有毛病。”
斯江气得直拍他:“阿舅!你怎么?又?来了?成天欺负阿哥,以后他礼拜天不回来了怎么?办?”
顾东文呵呵笑:“他不回来我跟他姓。”
斯好纳闷了:“舅舅,你跟阿哥姓还是姓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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