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陷阱 第34章

作者:砂梨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第23章 花期

  央仪把这束凭空出现的花插进花瓶里, 剪去多余枝丫,好好地养护了起来。

  第一天它尚且热烈。

  第二天开始寂寞低头。

  到第三第四天,有几支热烈绽放过的已经垂得奄奄一息了。

  央仪将它们捡出来, 用厨房纸包着。

  粉白色的花瓣失去光泽,边缘萎靡得像发黄了的旧报纸。她仍然舍不得扔。

  这些不知姓名的花,叫风铃草。

  花语有很多, 但央仪记得最清楚的意思是嫉妒。

  ——占有欲很强, 因此嫉妒。

  在它的故事里,它受到阿波罗的偏爱,于是西风嫉妒它, 狠心将它折毁。它的汁液飞溅, 落地成了独特的花。

  央仪不喜欢这个故事, 故事不够浪漫,甚至有些残忍。但这并不影响她珍惜它们。

  等花全开败了, 只剩萎靡的绿茎, 送她这束花的人才姗姗来迟有了回音。

  严格来说, 回音并不是他的。

  央仪接通电话时听到的是个陌生的声音。

  她重新看了看号码, 显示孟鹤鸣没错。

  对方解释说,自己是苏挺,在牌局上见过的。

  央仪想起来, 心也在这一刻沉寂下去。

  她不明白那次吵过之后送花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事隔几天, 忽然叫苏挺联系她又是什么意思。

  合约解除吗?

  手握紧电话,央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孟鹤鸣想要中断这段关系也没错,毕竟当时她说的每句话都不会让人高兴。

  不高兴便散, 利落到让人来不及伤怀。

  央仪未说话,对方却说, “你方便现在过来一趟吗?”

  已经很晚了,但央仪还是说方便。

  她知道孟鹤鸣不喜欢拖沓,今日决心的事绝不会容忍到第二天。况且,这么拖拖拉拉的并不好看,显得她过分在意,不愿意结束似的。

  即便是他主动提,央仪也不想最后落在对方的印象里是将来谈起,很厌烦地说一句

  ——她啊,很浪费时间。

  央仪收拾好出门,好几次因为情绪上涌,眼睛有点红。于是妆也要比平时厚重一些。

  物业经理看到她,热情地打着招呼,“央小姐,出去玩啊?”

  “嗯。”央仪点头。

  经理叫人把车泊到门口,是辆珠光粉的电车。在地库停了些日子,这是央仪第一次开它。

  她不大习惯,不过想着一会见到孟鹤鸣,可以顺便把车钥匙交还给他,也就坐了进去。

  一路朝苏挺分享的地址开去。

  车头拐进酒店没多久,她就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廊下抽烟。中间戴眼镜的那个察觉到车灯望过来,手腕一抬朝她招了招手。

  央仪将车好好地停入库里,下车。

  她手里拿着车钥匙,视线往男人身后循视。

  没有孟鹤鸣。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苏挺上前,歉意地说。

  “没关系。”

  央仪的声音不免低落,倒是没想过孟鹤鸣会无情到这个地步。说要她的时候几次三番出现,到了最后分开却让别人全权代理,连影子都未曾出现。

  她的一颗心沉入了海底悬崖,无声地捏着那枚可怜的车钥匙。

  “他是让你给我签什么合同吗?其实不用那么费心,当初的协议写得那么清楚,早就未雨绸缪了。况且我不喜欢缠人——”

  她抬眼,猛地发觉苏挺表情微妙。

  比起替人处理私务,更像是偶然听到了什么八卦。

  央仪心头猛地一跳:“——你干嘛这样看我?”

  “原来是这样。”苏挺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好像知道了一个秘密。”

  “……”

  央仪慢慢回过神来:“你找我不是为了这件事?”

  “怎么会。”苏挺无奈地朝酒店方向扬了扬,“他喝多了,在里面。”

  两三句话,这桩事里的弯弯绕绕就展现在眼前了。合约和假扮是拉开序幕的谎言,假戏真做才是真正的重头大戏。只可惜,看这位小姐的反应,似乎入戏并没有他那位好友来得深。

  苏挺想到数十分钟前,原本想把人直接送入顶楼包房的,多余问了一句,住这还是回你自己家?

  A or B 孟鹤鸣选择了or。

  喝多都不忘要睡人家那去,“央仪”这两个字就是他最终的答案。

  现在看起来,把人叫过来好像也不太正确。

  他们似乎吵架了。

  那一方甚至想好了要分开。

  难怪牌桌上孟鹤鸣心情不佳,两杯就能放倒。

  苏挺立在原地想了想,得出结论。

  与自己无关。

  他在前引路,几分钟的路程想了很多种好戏。毕竟孟鹤鸣的瓜平时根本吃不到,哥几个早就饿狠了。

  他坏心眼地打听:“所以,要是今天是他叫你来签合同,你也就来了?”

  “……”

  能不能别提这个。

  苏挺兀自笑笑,又说:“不挽回一下?”

  央仪咬咬牙:“拿钱办事。”

  苏挺思索了片刻:“可是你们看起来不像假的。”

  “……”

  脚步停在一间休息室门外。

  苏挺回过头,“你自己进还是?”

  怕他又趁机揶揄,难保不会等孟鹤鸣酒醒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央仪硬着头皮道:

  “我自己吧。”

  推开门,长绒地毯铺满了整间休息室。

  正中是一套棕色美式皮革沙发,座椅摆放的位置和茶几上散落的烟蒂仍能看出,这里数小时前聚会时的模样。

  墙上浮夸的壁画将视线一路引至屏风旁小门,苏挺提醒她:“里面。”

  央仪朝他颔首,很快穿过大厅去拧另一扇门。

  里面的光线温柔许多。

  床头那盏小灯照在男人冷峻的眉眼上,竟照出了几分柔和。他斜靠在床头靠枕上,衬衣西裤皮鞋全须全尾,仿佛不是在休息,而是随意地坐一坐,很快就会离开。

  发胶撑了一天,额前碎发落了下来。

  央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张过分好看的脸,慢慢蹲到床前,用手掌碰了碰他的手背。

  有些热,不过体温还算正常。

  如果意识很清醒,像这样的触碰早就会引起他的反应了,而此刻,他只是躺着,连眉心都没动一下。

  央仪在一旁坐下,安静地打开手机,看一眼相册里的花。从第一天起的热烈,到最后一天的衰败。

  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终于传来翻身的响动。

  她抬眼,看到男人仍闭着眼,眉心却皱了起来。

  苏挺没具体说他喝了多少。

  央仪不好判断,于是上前,将他领口解开两颗扣,手背冰凉凉地贴上去。

  好烫。

  原本是想等他清醒些一起回家的,如今再看,今晚或许就要在这度过了。

  她打电话要了客房服务,走出去时发现外边已经被收拾过了。沙发归于原位,茶几整洁如新。

  服务员送来东西,告知她有位苏先生说先行一步,这边请她多费心。

  央仪点点头,转身又进了房间。

  睡着的孟鹤鸣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也不会露出让人发憷的审视般的神情。

  只是那股上位者才有的气场倒是久不消散。

  央仪替他擦了擦细汗,停顿半晌,幼稚地去探他鼻息。

  灼热气息喷在指尖,蓬勃有力。

  她索性托着脑袋仔细看他,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嘴唇……

  视线一个循环回来时,恰好对上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