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鸩离
杨秋瑾脸色沉沉,叫范慧那个沉默寡言的弟弟:“范祟,你跑一趟农场,跟农场治安队的说一声,挨家挨户的搜一下,看看有没有被偷的玉米棒子。”
闻声而来的于聪说:“杨场长,你这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这种事儿,找几个家长问问,要真是孩子们偷得,把他们打一顿,让他们赔钱,长记性不就好了。”
“他们今天能偷我养殖场的玉米棒子,明天就能来养殖场偷只鸡,以后更是能偷场里的猪!”杨秋瑾斜眼倪他,“况且,你觉得他们能跑这么远来偷养殖场的东西,是第一次偷东西吗?说不定他们早就在农场偷过其他东西,只不过没被发现,或者农场的人觉得事情不大,至于把他们惯成惯犯!这种家长纵容小偷小摸的坏种儿,就该好好根治!”
于聪一噎,知道说不过她,无可奈何地叹气。
话不多的范祟,立即快速跑到农场保卫科,找保卫科长说了这件事。
保卫科长也觉得杨秋瑾在小题大做,不愿意派人排查。
哪知道郑教授碰巧从保卫科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后,转头找到翟书记,神情严肃说:“翟书记,近来我们试验田里种植培育出来的瓜果蔬菜,频频失窃,其中我们从别的农场学习借用吴博士研究的脆甜西瓜种,最为严重!眼看那西瓜就要成熟了,里面一大半都是红壤,西瓜子很少,改变了传统的西瓜白壤、瓜子居多,还不怎么甜的西瓜种。要都被小偷偷光了,我们到哪去找种子?还怎么培育更好的西瓜种子?”
“有这种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偷实验田的瓜果!”翟书记一听,相当生气,一个电话,叫来武装部的韩信,还有保卫科的科长,“马上派人到场里所有职工家里搜,务必把这些偷瓜果都给我找出来,全部送去派出所,开除职工户籍,赶出我们农场!”
那边韩永信带着人很快进入搜查,这边在杨秋月的带领下,陈天佑三个小孩子,拿上气、枪,跟着杨秋月到戈壁滩,快快乐乐的一起去打猎。
跟他们随行的,还有闪电、黑豹、黑虎三条狗,来确保他们的安全。
当年陈胜青本打算让养殖场养闪电一段时间,把黑豹黑虎教会看家本领后,把闪电带回家里的。
可惜他出了事,杨秋瑾实在无暇顾及家里,闪电被带回家的事情一再耽搁。
闪电在养殖场呆了两年多,已经习惯在养殖场的生活,它可以在养殖场宽大的场地自由奔跑,也可以跟着场里的职工四处巡逻,且伙食不错。
杨秋瑾之前就跟陈胜青商量过,就让闪电养在养殖场里,陈胜青没有反对。
黑豹、黑虎都已经长成成年大犬,因为有闪电这个狗师傅带领教学,如今的它们也像闪电一样十分聪慧,能完全听懂人的指令,并且因为体型彪悍,守护养殖场很有一套。
养殖场开办的两年多时间里,它们跟闪电数次在夜晚,击退企图冲进养殖场围墙,进去吃家禽牲畜的豺狼虎豹等等猛兽。
有它们在,最大程度的减少了养殖场的损失。
天高云飘,干风在光秃秃的戈壁滩上吹,吹起一阵轻微的沙尘。
有成群的孩子穿梭在隔壁滩上,都一副灰头土脸,脏兮兮的模样,手里兜里都装着一些酸溜溜、红红彤彤的酸枣子跟荆棘果。
杨秋月看到这么多孩子都在戈壁滩转悠,手把手教陈天佑如何开气、枪后,寻思着这附近应该没啥猛兽,让陈天佑三人不要到处乱跑,把闪电留下来,自己带着黑虎黑豹两条狗,去往更远的地方打猎。
陈天佑谨记他小姨教的要领,举着气、枪,四处寻找猎物。
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兔子洞,有只兔子躲在里面,他正准备开枪试试手感,忽然跑过来十几个十多岁的大男孩子,把那兔子吓跑了。
那些孩子跑到距离他十米远的位置,其中一个十二三岁,长得又黑又瘦的男孩子,神色阴沉的问:“你是杨秋瑾的儿子?”
陈天佑不认识他们,看他们来者不善,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承认,而是问:“你们想干嘛?把我的兔子吓跑了。”
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气、枪,明着告诉那群孩子,他不是好惹的。
王松阳这个缺心眼的,见那群大孩子来势汹汹,叉着腰说:“他就是我杨姨的儿子,我告诉你们,可别惹我天佑哥,不然我杨姨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松阳,闭嘴!”王松月恨不得捂上他的嘴。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大孩子肯定跟杨阿姨有过节,是来找陈天佑麻烦的,他这么一嚷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弟弟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果然,先前说话的那个男孩子嗤鼻一笑:“找得就是你!你妈害死了我爸,我弄不过她,那就弄你,让你妈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给我上!”他一挥手,一群孩子就朝陈天佑冲了过去。
陈天佑举起手中的气、枪,“都别动,谁动,我打谁!”
那些孩子犹豫了一下,黑瘦男孩子说:“怕啥,他拿得是气、枪,又不是真枪,打不死人,都给我上!别忘了,就是因为他妈,我们现在才过得这么惨,我爸要是活着,整个农场都是我们刘家的,吃香的喝辣的就是我们刘家人,哪轮得到这小子在这儿悠闲打猎。”
此言一出,那些孩子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都举着拳头,不要命的向陈天佑冲过来。
陈天佑举着枪,犹豫了一下,没有向他们开枪。
他很清楚,一旦他朝这些孩子开枪,哪怕是受到威胁自保,身为杨秋瑾一个养殖场的儿子,事后必定会被这些孩子的家长做文章,给他妈妈惹来麻烦。
所以他把枪背在背上,朝还傻愣着的王松阳姐弟俩说:“跑!”
王松月犹豫了一会儿,自觉自己跟弟弟实在打不过这些半大的孩子,咬牙转头,带着王松阳往杨秋月打猎的方向跑去,向杨秋月寻求帮助。
他们一走,那些孩子已经冲到陈天佑跟前。
陈天佑并不慌,自从三年前他被部队大院的坏孩子欺负,他为了自保跟他爸学习格斗术,军体拳开始,这三年来,他一有空就会跑步运动锻炼身体,格斗术跟军体拳也没落下,他压根不怕这些孩子对他出手。
当他一脚踹倒率先跑过来的一个男孩子,又蹲下身子一个扫堂腿,扫倒两个孩子,快速起身,手握紧成拳,一拳砸在一个孩子的脸上,把那孩子打得鼻血直流,这些孩子总算意识到不对劲,这个陈天佑看起来也才八九岁,好欺负的年纪,怎么这么能打!
这还不算,当他们冲过去打陈天佑时,他身边的大狼狗护主,龇牙咧嘴的冲过来,撕咬他们的小腿。
胆小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转身就跑。
其他孩子也被吓住,不敢再上前。
有个孩子对那个黑瘦孩子说:“大宝,这小子看起来不好对付啊,他还有狼狗帮忙,咱们打不过他,要不撤退吧?”
刘大宝黑着脸说:“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吗?”
事实上还真打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陈天佑就放倒一群孩子,都屁滚尿流的逃跑。
刘大宝不甘心的看着那个个头高瘦的少年,想了想,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对周围的孩子说:“给我捡石头砸他,我们就算打不过他,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四散而逃的孩子们心气也大,一听刘大宝的话,觉得有道理,纷纷捡起石头,朝陈天佑劈头盖脸的砸。
陈天佑不妨他们这一招,脑袋被好几块石头砸中,顿时头破血流,还起了个大包,不得不捂着脑袋,带着闪电往杨秋月的方向跑。
杨秋月被王松月姐弟领着,急冲冲跑到陈天佑的位置,那些坏孩子早都跑得没踪没影了。
“哎呀,天佑,你流血了,快给小姨看看,伤哪了?”看到陈天佑脑袋受伤流血,杨秋月着急的不行,上手去看他的伤口。
王松月在旁边担忧的问:“天佑,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头有点晕。”陈天佑顶着一头血跟大包,晕乎乎的看着杨秋月说:“小姨,送我去医院吧。”
话刚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天佑!”杨秋月跟王松月姐弟俩大惊,杨秋月手忙脚乱的把他背起来,飞快地往养殖场里跑。
杨秋瑾得知自己儿子被一群坏孩子欺负,砸破脑袋晕了过去,二话没说,骑着马,拥着陈天佑送到农场里的医院去救治。
医院里的医生一番检查,给陈天佑做了止血缝合包扎处理,这才对杨秋瑾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尖锐的石头划伤流血过多,晕了过去,然后脑袋有鼓包,有些轻微脑震荡,用药擦擦,多静养,过段时间就好了。”
“谢谢你啊医生。”杨秋瑾送医生出病房。
“都怪我,要不是我想多打些兔子给大家打打牙祭,带着黑虎黑豹走开了,天佑也不会被那帮孩子欺负受伤。”杨秋月自责道。
“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会有一帮孩子专门来欺负天佑。”杨秋瑾坐在陈天佑的病床边,心疼的给孩子盖上薄被子,这才转头问王松月姐弟俩:“松月,你知道是哪些孩子欺负天佑吗?”
“好像是一个姓刘的十二三岁大孩子起的头,他说你害死了他爸,他就弄死天佑,替他爸报仇。”王松月仔细想了想说。
姓刘?十二三岁的大孩子,杨秋瑾已经猜到对方是谁,站起身说:“秋月,你骑我的马,帮我把松月松阳送回部队去,顺便把我婆婆接来,帮我照顾天佑。”
“好。”杨秋月应下,拉着王松月姐弟俩的手,“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等他们走后,杨秋瑾叫来一个护士,说自己有事要做,将孩子交给护士暂时看护,扭头去了团里。
团里职工宿舍和地窝子正一团乱麻,职工们各种抱怨拒绝嘟囔,韩永信全当没听见,领着几十号武装部的人,荷枪实弹,强势入屋检查。
很快,他们就抓到了偷瓜贼,从刘小山家属住的地窝子后面,放柴火的地方发现的,有十几个玉米棒子,若干鸡蛋,瓜果蔬菜等等。
而跟刘小山家属挂钩的刘家亲戚和娘家亲戚,都从不同的地方找出来偷藏的瓜果蔬菜。
这下职工们都炸了窝,纷纷往刘家人住得地方去凑热闹。
韩永信正把刘家人堵在她们的地窝子里,冷着脸说:“吕大梅,你丈夫刘小山被枪毙以后,翟书记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没有把你们赶出农场,让你们继续在农场干活养活一家老小。你们倒好,恩将仇报,竟然敢偷场里教授们实验田种的瓜果蔬菜,还指使兔崽子们,大老远跑去掰养殖场的玉米棒子,还让那帮兔崽子把杨场长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住进了医院,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腻烦了”
第64章
吕大梅辩解:“我对翟书记十分的感恩敬爱, 我天天都在地里劳动,想让咱们农场种多多的粮食,叫咱们广大农民职工不再饿肚子, 我怎么可能有时间, 有那个胆子去偷实验田的东西呢?一定是有人看不惯咱们刘家的人,对我们栽赃陷害。”
“事实就摆在眼前, 你们刘家人不承认也没关系, 好好想想你们的狗崽子干了什么好事!”韩永信一挥手, “把刘家庄的人给都带走,交给公安部门处理。”
刘家人慌了,一个个说:“韩部长, 你不能没有证据, 就直接抓人啊?你不能对我们刘家庄的人抱有偏见。”
“就是, 就算是我们孩子摘的瓜果, 那也是孩子不懂事儿, 咱们回头揍他们一顿,教训教训他们, 给农场赔偿点钱不就行了, 干啥要把我们抓起来。”
“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媳妇,跟养殖场的杨秋瑾关系好,我们孩子不就是掰了她场里几个玉米棒子, 你就这么整这么大的动静,要把我们刘家庄的人赶尽杀绝。”
“咱们去找翟书记,闹个清楚, 这农场究竟是翟书记在管,还是她杨秋瑾在管, 竟然公报私仇,把我们往死里逼。”
......
刘家庄大大小小几十号人,个个情绪激动,吵吵闹闹的要去找翟书记。
保卫科的王科长忍不住说:“别吵了,你们吵破喉咙也没用,是翟书记叫我跟韩部长来查小偷的。就算不是你们干的,那也是你们小崽子干的,你们这些当父母的脱不了责任。
你们知道你们小崽子偷的是什么吗?那可是专家们求姑姑告奶奶,好不容易从别的大农场,那个女吴博士手里要到的几颗西瓜子,辛辛苦苦改良培育了好几个月,眼看就要出成果了。要真是红壤多,瓜子少,又脆又甜,以后咱们农场就要大规模的种植那种西瓜卖钱。你们崽子倒好,半夜偷偷摸摸一顿摘,直接把专家们的成果毁了,这跟搞破坏的间谍有啥区别,你们平时不严加管教你们的崽子,活该被抓!”
刘家庄的人哑口无言,可有不少人不甘心的还想辩解呢。
韩永信哪有那个耐心跟他们废话,叫上人,直接把刘家庄人赃并获的人家全都抓起来,用绳子捆着,坐上拖拉机,往农场附近的公安局走去。
等他们一走,十几个孩子,从一处长得高壮的棉花地里钻了出来。
一个孩子带着哭腔对黑黑瘦瘦的刘大宝说:“我们爸妈都被抓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一个长相憨厚的男孩子说:“我之前就说了,咱们不要去偷实验田的东西,你们非不听,说那里面种得西瓜、葡萄、哈密瓜又大又好吃,现在好了,咱们爸妈都被抓走了,武装部的人肯定也想抓咱们,咱们要往哪里躲啊?”
“怕什么!”刘大宝嘴硬道:“大不了咱们就在农场四处游荡,搞游击,农场种了那么多作物,养殖场还有鸡有鱼,总归饿不死我们。他们抓不到我们,看他们还怎么给我们爸妈定罪!”
杨秋瑾赶到农场的时候,抓捕已经结束,她看到韩永信抓着一长串的人往公安局走,没看到他抓那些坏种,眉头皱了皱,等韩永信把人送去了公安局,再回来,问他:“你光抓这些大人,不抓干坏事的小孩?”
韩永信道:“抓捕他们家人的时候没看见那些孩子,我们也不好抓他们,他们像野狗一样在农场四处乱窜,他们父母都管不好他们。”
杨秋瑾道:“这些坏种必须把他们抓到,给他们一个严厉的教训,他们才能有所悔改。”
“我知道,你也不用着急上火,他们被赶出农场是迟早的事情,在抓到他们之前,你们养殖场多留个心眼,提防他们。”
“只能如此了。”
杨秋瑾骑着马回到养殖场,跟杨秋月他们说了这件事情,让范祟一众人晚上值夜的时候,留心那帮坏种儿,要是碰见他们又来偷东西搞破坏,直接下手抓他们,不用留情。
等她又骑着马赶回农场医院时,陈天佑已经醒了,李秀娥在病房里照顾他。
“来,天佑,张嘴,奶喂你。”李秀娥手里端着一碗粥,拿起勺子往陈天佑嘴里喂。
王松月不知什么时候,又跟李秀娥过来看望陈天佑。
有她在病房里,陈天佑死要面子,偏开头说:“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能吃。”
“你才几岁,你不是小孩子,谁是小孩子,你在奶的心中,永远是奶的宝贝孙子。”李秀娥嘴上这么说着,也知道自己孙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想法,也没强迫他,把粥放在他手里,让他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