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鸟一双
然而,在事情快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肃征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铃声,肃征烦躁地按了,垂眸还未吻到晏青棠,铃声便响起第二遍。
这回肃征不得不接了,从晏青棠身上起来,然后坐在床边快速地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
“晏雅钧。”
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时,肃征头上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从情-欲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晏青棠原是躺着的,见肃征竟然能突然从她身边移开,去接旁人的电话,心里已有不满,“谁的电话这么重要?”
“不重要。”肃征在她的眼神看过来之前息了屏,淡声回道。
确实不重要,如果不是晏雅钧与晏青棠是父女,那么晏雅钧就是他无数普通主顾中的寻常一个,影响不了他的任何情绪。
可偏偏,晏雅钧与晏青棠是父女,从某种意义上又都是他的雇主。
一通电话无意中成了一种提醒,足以让他生出负罪感,让他自责,他今晚竟拥吻着与他存在雇佣关系的人,还险些就做了更多出格的事……
“不重要,那……”晏青棠压根不知道这通电话是谁,只顾着想与肃征接上刚才的亲热,抬起的手臂轻轻搭在他的后背上,小猫似的磨蹭着。
而肃征却突然触电一般地站了起来,背过身几秒,才望向她道:“晏青棠,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晏青棠满眼疑惑。
肃征已经无心与她过多解释了,甚至单是待在这个空间里,都觉得不该,于是拿了外套,匆匆往外走。
临出门时,咳了一声,不曾回头,只是最后表达着今晚扫了晏青棠兴的歉意:“对不起……”
晏青棠终究没有经验,看肃征就这么走了,脸色又如此异样,忍不住一个人开始瞎想。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将脑袋埋进铺在床上的被子时,还隐约能闻到肃征残留的荷尔蒙气息。
思来想去,晏青棠还是给闺蜜沈梨打去电话,深夜叨扰。
沈梨可能是今天睡得早,好半天才接起电话,嗓子还带着起床音,迷迷糊糊地凑近嚷嚷:“新疆跟上海时差这么多吗?你那边这就天亮了?”
“也还是晚上,我又没出国。”晏青棠嘴快地回她一句,然后意识到扯远了,迅速直入正题,“我就想问问你,你懂不懂男人那方面呀?”
“哪方面?”沈梨好像不太困了。
晏青棠一本正经:“都说男人第一次很快,有多快?”
沈梨:“……”
沉默了好一阵后,沈梨才回问她道:“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么劲爆的问题?谁呀?”
紧跟着反应过来,惊讶道:“不会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位保镖吧?”
沈梨对她的感情生活了如指掌,还是她自己主动告知的。
“嗯……”晏青棠默认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继续疑惑不解地分析道,“会快到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完吗?”
“那不至于吧……”沈梨一愣,“那也太快了。等等,青棠,你先稍微描述下,或许是别的原因呢?”
待晏青棠草草讲完肃征突然停下并且逃走的情况,沈梨思索一阵,道:“会不会是他觉得跟你的感情没到这一步,突然不太想继续了呢?”
这话有点像是在质疑晏青棠的个人魅力,晏青棠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那不可能。”
“嗯……”沈梨头疼起来,“那你再给点别的信息?”
“他三十岁了,会和这个有关吗?”晏青棠轻叹了口气。
曾经看网上讨论过,男人的平均花期很短,一般在二十岁左右是最好的时候,精力最旺盛。到了三十岁,就开始走下坡路。
肃征毕竟也三十岁了,或许精力上也在走下坡路?
想到这里,晏青棠突然有点为肃征难过。
第36章 036 监守自盗
“这方面……我也不懂呀。”对面的沈梨听得头皮发麻。
“算了,我自己查查资料。”晏青棠放过了困倦的闺蜜,“你先睡吧,晚安。”
沈梨放下电话,可以说是倒头就睡。而晏青棠打开浏览器,随手就搜索起来。
“男人三十岁后……”
字没打完,网页就有联想——“性-功-能下降正常吗?”
她再点开一个靠前的科普视频,穿着白大褂的主任医师面容严肃地坐在桌前:“男人三十岁之后,性-能-力上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这属于一种不可逆转的自然规律,会呈逐年下降的趋势。当然了,这种改变是循序渐进的,并不是短时间的一个很大的起落。不过因人而异,有一些男性的性-能-力依然很强……”[1]
晏青棠在学习方面从来都是孜孜不倦,趴在床上又看了几个视频,模糊地判断着肃征的状态到底属于哪种。
而已经快要被她盖棺定论的当事人肃征,却丝毫不知她心中的百转千回,正在房中面色凝重地握紧了手机。
他试图平复心情,特别是方才被晏青棠勾出的情-欲,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用毛巾潦草地擦了擦,这才给晏雅钧回过去电话。
“肃征,我不打给你,你是不是就忘了自己的任务了?”或许是带着不满与怒意,晏雅钧的语气很不好,全无之前和他沟通时显露的那种慈父和蔼。
肃征从前也是个有傲气的,不喜别人对他颐指气使,可在关于晏青棠的事上,到底理亏,一句反驳都没能说出。
来到喀什地区后,他确实把晏雅钧交代的事情给忘了。
他一向思虑周全,知道虽然已经站到了晏青棠这边,可她父亲那边的戏也要适当做做,维持他们父女之间的一种平衡。
可哪儿承想,自从离开那拉提前往喀什地区后,自从那晚在出租车上被晏青棠抱住后,他就像是被晏青棠困住了。
后来多了陆乘风,更将他的危机感硬生生激了出来。
到了近几日,他终于在晏青棠的撩拨下忍耐不住做出回应,将其余的事一概全忘了,满脑子只剩下晏青棠。
好在此刻他的脑子还懂得灵活应变,将声音压的沉稳平和:“晏先生,是我们最近的行程太赶了。去的地方基本都是山区,信号不好。而且我一直和晏小姐待在一起,当着她的面联系您,恐怕也不太合适。”
他的解释,全看晏雅钧在打来这个电话之前是怎么想的。
肃征也在揣度,晏雅钧是否知道这几天他的种种逾矩行为。
在漫长的沉默后,晏雅钧笑了,又恢复平日里的那种和善:“小肃,你别怪我脾气不好,听人说,你做事一向专业,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但这几天总打不通青棠的电话,你也不来汇报,我是怕你们出了事。”
晏雅钧身上习惯性地带着上位者俯视下位者的高傲,掌控欲很重,主要目标是晏青棠,也连带着他。
肃征多少也能明白晏青棠为什么不爱和晏雅钧沟通了,由此也在心里留了片阴翳。
哪天等晏雅钧知道了他与晏青棠除了雇佣之外逐渐变了味的关系,不知又会怎么对付他。
这种沉重的忧虑,成了悬在肃征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随时可能落下,就如此刻晏雅钧的进一步询问:“最近没有什么人来招惹青棠吧?”
晏雅钧没把话说明,肃征回得也含糊:“晏小姐有我保护,没人敢招惹。”
“那她有没有去招惹别人?”晏雅钧又问。
肃征终于眉心微皱:“晏先生到底是指什么?”
晏雅钧冷哼一声:“男人。”
他很快又叹了口气,语气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得意:“我这个女儿,长得太漂亮,总有人一门心思打她的主意。当年跑去欧洲,后来回到上海,身边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肃征听了也恍惚,想追问晏雅钧更多关于晏青棠感情上的事,可又怕他生疑,只好藏起心思,继续听着晏雅钧的话。
“她将来的婚事我明明已经帮她打算好了,她总不以为意,爱和我反着来。前些天我催她快点结束那个狗屁考察,回上海跟人家见一面,结果她说没兴趣,要找她自己会找。听她那语气,我真怕她趁着去新疆,脱离了我的管束,为了气我,给我带回个女婿来。”
“事业和感情,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晏雅钧不满。
肃征听到他用“狗屁”来形容晏青棠看重的植物考察,心里不太舒服。
哪怕晏雅钧也是他的雇主,他还是替晏青棠辩驳:“晏小姐有自己的事业追求,您不用太过操心。”
“我能不操心?之前不听我的硬要入这行,以后还不知道要干什么。木已成舟这也就罢了,可我真不希望在她身边看到任何男人。”晏雅钧冷声道。
他在控制晏青棠的交友圈,从心里已经定了晏青棠未来的丈夫该是什么阶级,自然不想晏青棠脱离他的安排。
肃征心里一沉,以为晏雅钧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缓缓道:“晏先生,那我……”
“所以肃征,你要帮我盯着她。如果真有什么人可疑,要及时告诉我,这也是保护她。”晏雅钧可称苦口婆心。
肃征听着听着,就闭上了眼睛。
如果真有人可疑,那也是他最可疑。
难得晏雅钧如此信任他,信任他的专业素养。
可惜他早已经监守自盗。
或许一开始是晏青棠单方面招惹他,可走到今晚这步,焉知不是他自己也在步步动摇深陷,纵情纵性,也返回去招惹了晏青棠。
挂掉电话后,肃征紧接着就又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手机的振动让他一个激灵,拿起来看清后,却又让他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今晚不算,别挫败,别失落,明晚我再来玩你,好不好?”消息来自晏青棠。
她的言语真是直白到让人面红耳赤,今晚床上的那些亲吻、拉扯、抚摸、乱咬……全都浮现在肃征眼前。
真是能要了他命一般,肃征不敢再想下去,浑身泛起的热潮已压不下去,起身就进了浴室。
这是他第几次因为晏青棠洗冷水澡了?
浴室的玻璃门上全是水雾,肃征出了神,竟从雾气中依稀看到了晏青棠的脸。
肃征匆匆擦干了身体,就回床上躺下,然而那几乎与晏青棠房里一模一样的床,又让他再度想起晏青棠。
肃征努力闭上眼,转移起自己的注意力。这种事他从前很在行,毕竟在哨所需要高度警戒,神经紧绷,达到那种专注程度时,脑子里会排除摒弃任何事。
可他终究还是失败了,敏锐的嗅觉让他闻到了他从晏青棠身上沾染的一点香气。
他如今连短暂地忽略晏青棠,不想晏青棠,都做不到。
难以想象,晏雅钧还让他负责盯着晏青棠……
与深夜自我反省的肃征相比,晏青棠的心思要单纯得多。
她发消息给肃征,完全是看完网上资料后,想要安抚安慰一下肃征,不想让他觉得自尊心受损。
看肃征一直没回复她消息,竟然也大度地体谅了他。到了早晨一起吃早饭时,还笑着跟他打招呼。
谁知刚一触碰到她的眼神,他就低了头,换上一副奇怪的表情,刻意躲着她。
晏青棠一下子就懵了,忍不住自言自语:“男人心海底针。”
当面指出男人三十岁的力不从心,对他的打击有这么大吗?还是伤了他的自尊心了?
晏青棠心里纳着闷,陆乘风也已经走过来了,于是笑着招呼陆乘风坐下。
莎车县被称为十二木卡姆之都,如今来了,她自然不该沉浸在和肃征的奇怪别扭里,要好好享受生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