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岿白
“以后都是好的,我都给你最好的。”
“那我也给你我能给出的最好的。”
江既迟挑眉:“你现在就可以给。”
倪雀又不解了。
还没等她反问,下一秒,她身体一悬,再次被江既迟圈着双腿扛了起来,出了书房,往主卧的方向去。
在陷进松软的被褥之前,倪雀听见他哑声道:“你就是最好的。”
第98章 信他
倪雀是在暑期尾声的某个工作间隙,突然想起来,自那次从派出所出来后,再也没有见过倪保昌了。
但是以倪保昌的尿性,他不可能一点好处没捞着就离开北阑,他怎么着也会想法子折腾一通,哪怕闹得难看。
这段时间这么风平浪静,实在对不上倪保昌一个多月前尾随跟踪又狮子大开口的那一通无耻操作。
难道是江既迟做了什么,只是没告诉她?
毕竟他说过让她别管这事了。
可是倪保昌完全没有找过自己,就跟彻底消失了似的,这太奇怪了。
倪雀打算下班后问问江既迟。
然而实在是巧,这天中午倪雀在食堂吃饭,听见了隔壁桌两个女同事的对话。
其中一个是长空的前台,只听她道:“那个男的昨天又来找江总了,不知道到底要干吗。”
另一个女同事也是行政部门的,接话道:“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看着挺猥琐的,不像好人的那个中年男的?”
“是啊,这都第三次了。奇奇怪怪的,江总之前跟我打过招呼,说这个人要是来公司找他,不要告诉别人,直接内线通知他,而且还让保安部的人把那个男的每次过来的监控录像截取保存下来。”
“我们江总这是被什么烂人缠上了?”
“这谁知道,那男的每次过来,江总都让我把人领前台旁边的小会里等着,之后江总下来,进去跟他聊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江总看着不像多待见这人。”
……
俩女同事说着说着,很快就换了别的话题。
倪雀却还在消化她们前头那番话里的信息量。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倪保昌已经来长空找过江既迟了,已知的就有三次。
倪雀有时候要替潘组长跑个腿出外勤,江既迟有时候也会外出谈事,只要江既迟不出差,他们每天都会一起上班,但他们并非日日都能一同下班。说不定在某个江既迟独自外出或下班的时刻,倪保昌还堵到过他。
倪雀已然吃不下饭了。
她想这就去问问江既迟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如果可以,她想要和他一起分担。
倪雀不喜欢浪费粮食,虽然没了胃口,还是把碗里的饭菜吃完了。
放了托盘,她一边往食堂外走,一边给江既迟发消息问能不能上去找他。
消息敲完,要点发送了,倪雀又顿住。
她一碰上和倪保昌有关的事,就容易失了冷静,而这事倘若和江既迟扯上了关系,她不仅失了冷静,还容易乱了分寸。
这会儿停在原地,倪雀短暂失序的大脑渐渐恢复了过来。
有什么好急于一时的呢。
这事要是真能难到江既迟,或是成他的困扰,这么多天,她不会一点端倪都察觉不到。
也许真的如江既迟所说,于她而言如跗骨之蛆怎么甩也甩不脱的倪保昌,在他那儿,根本不是事儿,说不定就跟随手掸掉衣服上的一粒灰那样简单。
倪雀回到工位,趴桌上休息了一会儿,午休完就继续办公了。晚上下班,和江既迟在车里碰头,倪雀问起他这件事。
江既迟倒也不意外她知道了。倪雀就在公司,倪保昌来过好几次了,公司人进进出出的,总有人看见,闲谈间消息就出去了。
江既迟插钥匙点火,启动车子,回答她说:“是来过几次,一开始倪保昌要找你,我提前和前台打了招呼,说了些倪保昌的特征,让有这号人来先过问我。后面两次,倪保昌就是直接找我了。”
“不过你以后不用担心了,”前方无车辆,江既迟偏头看她一眼,说,“他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倪雀本来还有点紧张,担心江既迟也不好应付倪保昌,听到最后一句,紧张担心卸了大半,更多地好奇起来:“是你做什么了吗?”
江既迟手拨方向盘,拐过一个路口:“倪保昌之前工作的那家橡胶厂这两年效益不好,我找了家信托机构给转投了笔钱,歧征那边也帮了点忙,帮忙查漏补缺修正了些厂子里过去的灰色勾当,有了这两个前提,我让人从橡胶厂那儿拿到了倪保昌威胁厂里拿钱的证据,当时他们全程有记录。前几次倪保昌来找我,我还没这东西,昨天他来长空,证据我已经拿在手上了,自然是给他看了。”
“然后他就吓跑了?”倪雀有些疑惑地问。
“倪保昌被同事举报,这些年工作期间偷奸耍滑的证据一大堆,厂子里开除他是符合劳动法的,但他强盗行径敲了一笔n+1,那笔钱不算少,厂里把他告到坐个几年牢不是难事。”
倪雀问:“这个证据你拿在了手里,你想让橡胶厂的人告倪保昌他们就会告?”
“钱给他们投了一大笔,后顾之忧也给他们解决了,怎么不会?”
倪雀仍是困惑:“可是这个证据,真的有用吗?孟总帮忙修正了一些橡胶厂的经营漏洞,现在厂里是没问题了。那倪保昌知道吗?倪保昌要是不信呢?他要是不怕这点证据,仗着自己知道厂里一些秘密,以为厂里不敢报警,还是缠着你呢?”
江既迟说:“他信了。”
“……”
“所以他灰溜溜地走了。”
倪雀又问:“那如果倪保昌依旧胡搅蛮缠,你让厂里报了警,警察难道不会怀疑为什么厂里当初没报警,反而给了倪保昌一笔钱吗?”
“怀疑又如何?”
倪雀哑然。
江既迟看着前方车流,淡声道:“厂里之前感念他是十几年的老员工,依了他,现在又觉得便宜他了,反悔了,不行么?”
倪雀还要再说什么,恰逢红灯,车子停下,江既迟抬手摸摸她的头,打断了她的话:“不信我啊?”
倪雀摇摇头。
“不信?”
“信的。”
“那不就得了。”江既迟将她脸侧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倪保昌这个人,色厉内茬,外强中干,有时候吓唬吓唬就成缩头乌龟了,咱们谁也别太把他当回事了,懂?”
江既迟的眼睛很漂亮,形似柳叶,每一处线条都撇得恰到好处,眼皮压出的那道褶,更是在眼尾勾出一个微微上挑的弧度,极为魅惑。而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盛的是如水温柔。
倪雀被这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又定定地望着这双眼睛,有一种被温水包裹着的柔柔的安全感,她不自觉地,格外信服地点点头:“我懂啦。”
江既迟手按上她头顶,顺着脑后抚了抚她的头发。
倪雀弯眼冲他笑笑。
她决定啦。
不纠结。
不困惑。
不自扰。
都交给他。
他会把温水之外的寒冰都挡住,远远扔掉。
她抬头只见他站在那里,就把她的世界,化作了一整个春天。
*
红灯结束,车子重新启动,驶向家的方向。
江既迟侧脸一片平静。
他刚才和倪雀说的话,基本是真的,却不是全部。
他没告诉倪雀的是,倪保昌找了他不下三次,问他要二十万,之前的几次他没给,因为他要吊着倪保昌,以便留下倪保昌多次上门骚扰的监控影像。
而昨天,倪保昌要的二十万他给了。
有了这明明白白的二十万的转账记录,倪保昌敲诈勒索的事实,更是确凿无疑。
再加上橡胶厂那边给到的证据,两者齐齐地亮给倪保昌。用二十万,断了倪保昌未来向倪雀、向他伸手的可能。
两份铁板钉钉的证据握在江既迟手里,倪保昌拿了那二十万,只会老老实实地缩在他的乌龟壳里。
他要再敢出现,再敢在倪雀和江既迟前露面,除非他想牢底坐穿。
表面上看,是江既迟给了倪保昌二十万,实际上,是他在倪保昌头顶悬了把自己拿捏在手里的剑。
倪保昌这人是没脸没皮,却也会权衡利弊,尤其他本就是个没胆的空壳子,壳子上长着想要扎人的刺又如何,如今头顶悬了把剑,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剑一落,他这个空壳子就该被劈废了。
第99章 完结章
倪保昌确实再也没出现了。
倪雀也不再主动问及有关于他的任何,她全方位地,彻彻底底地,把倪保昌,当然也包括孙国香,撇开在了她的生活之外。
如果曾经的日子,于倪雀而言,淌的是蜿蜒暗河,那么现在,她渡的就是辽阔清江。
她轻舟行于江上,在流水迢迢中,看两岸青山一重重隐去。
实习结束,大二开学,可似乎又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开学的忙碌,就变成了昨日的记忆。
上课的间隙,听见周围人絮语,倪雀一抬头,窗外已是大雪纷飞。
她低头偷偷给江既迟发消息:【下雪啦】
发完她就没看手机了,直到下课,她看到对话框里江既迟的回复:【我爸走了】
那一刻,倪雀的心脏麻痹了一瞬。
她甚至没空和旁边问她怎么了的翟梦说一声接下来的课帮忙请个假,就跑出了教室。
她边跑边给江既迟打电话。
江既迟接了:“倪雀。”
因为跑动,倪雀的说话声显得很急:“你在医院吗?”
“嗯,还有一些手续要办。”江既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少了点常含着的笑意,“你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