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饱去睡觉了
不远处,传来低低的说笑声?,大概是另一只夜游的小船,在这儿和她们撞上了,但对?方?显然?没意识到旁边还有?一艘船,还在说笑。
叶秋水刚要爬起,突然?听到人声?,又吓得趴下去了。
“三哥哥,你邀我来,就是看荷花呀。”
一道女声?传来,语气嗔怪。
“月夜泛舟,只你我二人,不好吗?”
叶秋水愣了愣,转而轻笑,想来,旁边船上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人,感情浓厚,正值青春年少?,深夜偷偷溜出?门,跑到无?人的珠玑湖上泛舟。
从叶秋水摔过来的一刻江泠就清醒了,他手搭在她腰上,怕她摔倒,一声?轻笑,让他怔然?,掌下腰肢柔软,江泠立刻收回手。
“三哥哥,这莲池可有?主?”
“你想吃莲子啦?”
女声?娇羞说:“没有?。”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男子说道:“给,明日打听打听有?没有?主人,补了钱就是了。”
近乎一样的对?话,叶秋水笑得更甚,眼眸清亮,低头?看着江泠,模仿那女孩唤道:“三哥哥。”
声?音刻意压低,眼睛里?满是揶揄的笑意。
江泠排行第三,也是三哥哥。
声?音又软又甜,江泠心神漏了一拍,一刹那,视线里?的一切事物?,皎洁的月光,悠荡的莲池都模糊了,只剩她的笑脸,清晰地?印刻着。
心跳得很快,他抬手,握住叶秋水的手臂,又像是收拢,又像是要推开。
脑海中,回想起那日,叶秋水挽着简单的发,穿梭在病人间,游刃有?余,沉稳端庄,一会儿,又变成她策马奔来,红衣如火。
那艘船上,年轻男女低声?交谈,渐渐的,变成了耳鬓厮磨的低喃。
这时,叶秋水笑不住了,她感到一丝尴尬,两手撑着船板,想要站起,小舟碰到大片莲叶,晃动了一下,她起身一半,又跌了下来。
江泠下意识搂住她。
刚刚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才察觉,两个人竟然?贴得这么近,隔着衣物?,肌肤相贴,不管是不是亲兄妹,都是非常非常地?逾矩。
叶秋水神情有?些不自然?,听着不远处的调笑声?,脸颊微烫,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的凝滞,一张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尴尬。
待船不晃了,她坐起来,抬手,将垂落的鬓发拂到耳后。
江泠也坐起身,酒醒了,心里?很热,他盯着摇摇摆摆的荷叶,流水潺潺,神思恍然?。
江晖在湖边坐了许久,才看到慢吞吞靠岸的小舟,叶秋水先跳下,江泠自己上岸,他看着似乎很清醒,还能弯腰将小舟重新系在岸边。
叶秋水开口,“五哥,等许久了吧。”
江晖笑了笑,“没,坐这吹吹风,还挺舒服的,你们玩得怎么样?”
叶秋水哂笑,点点头?
,“还好。”
她递过去一把莲子,说:“五哥,这个给你,新摘的,很甜。”
江晖嘿嘿一笑,接过,甜滋滋地?吃起来。
坐上马车,叶秋水安静了一路,她不说话,江泠更不会说。
回到府邸,各自散开,江泠进?屋,脱下外袍,坐在桌前看书,他心中烦闷,混乱,看到书上的文字,渐渐的,那种?澎湃,让他捉摸不透的情绪才安静下来。
晚风拂动,窗户轻响。
忽而门打开了,一阵荷香飘进?。
江泠抬起头?。
藕荷色的裙摆从簟席上拂过,少?女身影绰约,她端着一碗汤药,缓缓走进?,温声?说:“醒酒汤,快喝了吧。”
声?音轻柔,飘渺。
江泠目光久久凝在她身上,突然?站起。
少?女眼中疑惑,不解。
他站了起来,走上前几步,停在她面前,垂首看着她,她开口,重复,“醒酒……”
话未说完,江泠握住她的手臂,忽然?倾身,滚烫的唇落在她的眉心,而后是鼻尖。
她眼眸瞪大,攥紧他的衣袖,朱唇轻启,江泠不想听到她开口,怕听到自己不想听见的话语,他看了她一眼,吻住她的唇,将她要说的话堵住。
她很慌,湿润的眸子里?露出?害怕,瞳仁轻颤,身子发抖。
江泠吮吻着,她双腿发软,倒在桌子上,江泠俯身,握紧她的腰肢,让她没法逃离。
胸前的衣服被攥得很紧,她抖得越来越厉害,江泠放开鲜艳欲滴的唇瓣,往下亲吻她微凉的锁骨,少?女终于获得喘息的机会,她眼中蓄满了泪,惊骇恐惧地?看着他,江泠听到她声?音发颤,害怕地?说:“哥哥……”
他猛地?惊醒,桌上的书掉在地?上,“啪”的一声?。
江泠浑身是汗,胸口剧烈起伏。
空荡的屋中,回响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烦闷,为什么听到别人向他打听她的婚事时,胸口如同堵了一片,为什么看到她就欢喜,为什么要与她分离时就难过。
是他这个兄长,违背人伦,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第九十九章 他必须恪尽兄长的本分。……
林伯煮好了醒酒汤, 叶秋水叫他给江晖送一份,她则自己端了一碗,走到江泠屋外, 敲了敲,里面没有应答, 叶秋水推开门。
寂静微寒的夜里,漏窗孤影, 江泠静静地坐着,面色苍白,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开门声, 他抬起?头, 神色一闪而过?的慌乱。
叶秋水说:“醒酒汤, 快喝了吧。”
和梦里一样?的藕色衣裙,一样?的话?,她走近了, 站在桌前?, 将汤碗递过?来。
江泠手指蜷曲,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空气中,那种旖旎的气息还未散尽。
见他没什么反应,叶秋水有些疑惑, “哥哥?”
江泠却突然像是大梦初醒一般, 猛地站起?,没有理会她, 冲了出去。
她顿时讶然,回过?头,“哥哥!”
江泠站在庭院中, 冷风一吹,心头的热霎时平静了。
叶秋水追了出来,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江泠沉默,盯着黑暗中虚无?的一点,许久,他转过?头,看着叶秋水,瞳仁漆黑无?波。
她眸子?里写满担忧,关怀。
从小到大,芃芃都很乖,很聪明,她有些小性子?,会对?亲近的人撒娇,但那都是因为,她将他视为兄长一样?亲近,尊重。
而他竟然生出那样?不轨的心思。
夜风寒凉。
江泠低声道:“我没事?。”
他转身回到屋里,端起?汤药喝了,激昂的心绪早已沉静下来,心中荒芜一片。
叶秋水跟上?来,轻声说:“哥哥以后还是少喝酒为妙。”
她知道江泠不会喝酒,但是应酬时逃不掉,那就少喝些,喝酒喝多?了会伤身。
江泠垂着眼帘,轻轻点了下头。
叶秋水怕打扰到他,让他早些洗漱休息,她一步三?回头,叮嘱许久。
门重新阖上?。
江泠躺在榻上?,了无?睡意。
*
第二日一早,江泠就出门了,叶秋水起?来后没看到他。
“衙门里最近有什么事?吗?”
江晖挠头,“不知道。”
按理来说,中秋快到了,正是休沐日,悠闲得厉害。
叶秋水不明所以,猜测江泠作为一郡知县,掌管一切事?物,大概过?节时也很忙。
他数日早出晚归,一直到中秋,才有空出现。
叶秋水准备离开了,过?节的时候,心里有些难过?,但是想到要中秋是团聚的日子?,她笑容璀璨,不敢流露伤悲。
小院里摆了张大桌子?,一群人围坐着,大家要为叶秋水践行。
她离开四个多?月,京师来信催促,许多?事?情还需要东家去决定。
叶秋水带了不少商品,泉州的丝绸,儋州的瓷器,还有果?脯蜜饯一类的吃食,行李装了十几箱,沉甸甸的,马车几乎塞不下。
这几日,也陆陆续续有人来送行,姚县丞旧事?重提,想问?问?江泠的意思。
那日过?后,九郎对?父母想要安排的这件亲事?很满意,催促他们快与知县结亲,好早日迎娶他的妹妹。
叶秋水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她没拒绝,委婉地将话?题绕到一边,姚县丞毕竟是江泠的下属,虽然官没他大,但姚家在儋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叶秋水怕拒绝得太干脆会给江泠带来麻烦。
在衙门办事?时,姚县丞试探着询问?,说起?九郎如何如何喜欢叶小娘子?,若能迎她进门,是他们姚家三?生有幸,定然将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江泠一张冷脸,一言不发,姚县丞等半天等不到回答,吓坏了。
须臾,江泠冷静下来,派人去问?叶秋水的意思。
江晖忍不住,站在他身后,嘀嘀咕咕地抱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他配得上?吗?相貌才情哪哪都不够格的,也敢肖想。”
他的话?语江泠全都听到了。
的确,谁都配不上?她,芃芃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江泠有些失神,想起?许多?事?。
刚随父母回到曲州时,因为语言不通,人又孤僻,所以无?论是族中兄弟姊妹,还是书院里的同窗,都不愿意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