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 第147章

作者:吃饱去睡觉了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现代言情

  宜阳现在是储君,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性所欲,看到她有许多话要说,但是不能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唠家?常。

  直到皇帝下令让她们先行?离开,宜阳忙完了事情,才有空传叶秋水到身边说话。

  东宫戒卫森严,要穿过?许多道殿门,一言一行?都有礼官看着,直到进了内殿,宜阳站了起来,身上的?佩玉琼琚叮当作响,她喜不自禁,礼数都忘了,冲上前,一把抱住叶秋水,“芃芃!”

  叶秋水趔趄一步,笑道:“殿下,我还没有行?礼。”

  宜阳红着眼,听她道:“要是被礼官看到,会治我不敬之罪。”

  “管他们。”

  宜阳拉着她,“我许久没见你了,不谈这些虚礼。”

  “现在不一样,你是储君,我只是小小的?掌医女使。”叶秋水说道。

  “没什么区别。”

  宜阳无?所谓道:“你和旁人不一样,我们先是朋友,再是君臣,芃芃不需要和敏敏行?礼。”

  两个人笑起来,没有礼官的?约束,坐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

  叶秋水犹豫地问:“敏敏,你真的?要和安庆侯府的?二公子成婚了吗?”

  “嗯。”

  宜阳点点头。

  叶秋水的?眼里并没有为她高兴的?喜色,“那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她怕宜阳并不是真心喜欢对方,当初同意成婚,也只是为了协助官家?坐稳皇位,怕她委屈自己。

  但宜阳却笑了笑,“愿意啊,怎么会不愿意,其实……喜欢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合适,重要的?是这个人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安庆侯掌管禁军,储君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不只是情爱,自由?。

  她需要这把刀,想要成为和母亲一样的?人,希望天下安定,每个人都可以?吃饱饭,这是她最?大?的?愿望。

  叶秋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敏敏,你变了。”

  宜阳看向她,“嗯?”

  “变得好厉害。”

  叶秋水倾身抱住她,“和我当初认识的?你完全?不一样,很耀眼,让我动容,让我想一直追随你。”

  宜阳也揽住她,“我们不是说好要共勉,你也在成长,我自然也在成长,你是人人称颂的?小叶大?人,那我自然也要做一个人人称颂的?储君呀。”

  叶秋水在东宫说了许久的?话,宜阳要学许多东西,储君闲暇的?时间?很少,没多久,宜阳就要去看经史了。

  叶秋水也到了要回家?的?时候,她的?行?囊不多,挂在马鞍边,闹市里不能骑马,叶秋水牵着小白走进巷子,步伐越来越慢。

  和以?前一样,檐下挂着照明的?灯笼,她的?行?程太突然,叶秋水不知道江泠有没有听说过?她回京的?消息,因为想起先前的?不欢而散,所以?越靠近家?门越觉得近乡情怯。

  家?中仆人先听到声?音,冲出?来,见到是她,先是怔愣,接着扬声?唤道,声?音里满是惊喜:“姑娘!”

  声?音招来其他下人,大?家?都涌出?来,有的?帮叶秋水牵马,有的?帮忙搬下行?李,巷子里一下子就拥挤起来了,叶秋水被簇拥着跨过?门槛。

  一个消瘦的?身影突然跌跌撞撞地穿过?回廊。

  欢声?笑语停下来,叶秋水寻着动静看过?去,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不远处,即便?看不清他的?神色,叶秋水也能察觉到他的?视线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裹挟着浓厚的?情绪,如沸腾滚烫的?开水。

  江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听到下人们呼唤的?时候他便?冲了出?来,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地跑到前厅,发现真的?是她时,他脚下却倏然停住,怕是幻觉,他一过?去,会打破此刻和乐融融的?气氛,她也跟着消失不见。

  叶秋水嘴角的?笑意落下了,站了片刻,才轻声?道:“兄长。”

  黑影似乎颤动了一下,接着,一步一顿地走下台阶,从阴影里走到灯光下。

  江泠好像又瘦了许多,但其实,单看身形,江泠比在西北时要健壮一些,叶秋水说不上来,这种?“瘦”并无?身体?上的?孱弱,而是一种?精神的?凋败,他看着,好像苍老许多。

  江泠慢慢地走到她身前,沉默,失声?一般,许久,他才仿佛找回自己的?声?音,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赐婚

  笑容僵硬, 勉强,江泠在尽力地摆出最好的状态面对她,但?是许多时候, 总觉得力不从心?,神经紧绷着?, 怕一时不慎,眼底的情意会泄露出来。

  叶秋水点点头, 心?里

  有些尴尬,明明不久前还疾言厉色地表示自己不会回京, 又突然出现, 更何况她还说了伤人的话。

  “殿下要成婚了, 我……是回来祝贺她的。”

  叶秋水解释道, 告诉江泠原因,她是为了敏敏回来,并不是巴巴地非要凑上?前。

  江泠淡淡笑了, “好。”

  他猜到是这个原因, 不是因为储君的事,她根本不会回来。

  江晖姗姗来迟,官家去年登基,今年为招揽人才开设恩科,江晖留下来准备今年春的考试, 方才正在房间里背书, 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冲出来。

  廊下, 江泠与叶秋水对立着?,谁都不说话,看?上?去好像不熟悉似的, 下人们将行囊先摆了进去,江晖看?了眼江泠那闷葫芦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上?前扬声打破静谧,说道:“叶妹妹回来了,怎么都站在这儿?不动,进去啊,虽然开春了,但?夜里也冷得很?。”

  叶秋水看?向他,“五哥。”

  江晖笑了笑,招呼她进门,“赶了许久的路,得好好休息,多亏了三哥,他每天?都让下人打扫你?的屋子,今早还将被褥捧出去晒过,熏了香,可舒服了,你?进去就能躺下休息。”

  叶秋水愣了愣,江晖又接着?说:“他对我可没这么细致,都是弟弟妹妹,怎么还厚此薄彼呢,我那屋子就是长虫子了三哥都不会管的。”

  说完,一看?旁边的江泠还是不说话,江晖支起手肘拱了拱,“是不是?”

  江泠抬起目光,看?上?去有些恍惚,顺着?话说:“嗯……你?的屋子陈设没有动过,东西?都还放在那儿?,去休息吧。”

  “好。”

  她走进庭院,江泠才像是大梦初醒一样,看?向她,问道:“吃过饭了吗?”

  叶秋水如实答道:“还没有。”

  刚进城就去皇宫拜见官家,之?后又陪敏敏说了会儿?话,出宫后去铺子里看?了一圈,伙计们见到她都很?欣喜,大家围在一起说话,胡娘子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关心?许久。

  再回到家中时已是夜晚,江泠一问,她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下人说:“灶台还温着?,我去给姑娘下碗面吃。”

  叶秋水轻笑,“好,多谢。”

  她绕过长廊,进了后院,环顾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回家,对家中的一些陈设有些陌生,好像和?她走之?前不太一样。

  原本摆放在厅堂的花瓶不见了,换成了其他东西?,仔细一看?,她以前最喜欢坐的藤椅一角还多了好几个磕痕,像是被人打砸过。

  叶秋水心?中奇怪,环视一圈,刚打算要问的时候,下人端着?面过来了,她便将这件事放在一旁。

  江泠坐在不远处,他沉闷无话,就这么看?着?她,叶秋水坐立难安,吃面吃得都不痛快,江泠意识到了,依旧一言不发,沉默着?站起身?离开。

  等她填饱肚子,回到住处,推开门,离开一年多,屋中却闻不到一丝霉味,被褥晾晒过,还熏了香,帐中暖融融的,柜子里的衣服也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就好像一直有人住着?一样。

  叶秋水摸了摸桌椅,发现她以前缠着?江泠索要的妆奁还摆在那儿?,里面的首饰好像少了一些,她皱了皱眉,再细看?,妆奁和?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更精致了一些,漆面也新。

  叶秋水不解地翻看?,总觉得家中很?奇怪,虽然尽力保持着?过去的模样,但?许多陈设都变了。

  不过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叶秋水想?了想?,拧着?的眉心?松开,这个院子原本就是江泠的私产,以前她帮他管理内院事务,可是以后又不是,这间院子如何布置,发生什么变化,同她又有什么关系,也许没多久,这里会住进真正的女主人,叶秋水下次回京,就没有可以驻足的地方了。

  她合上?妆奁,心?绪复杂地洗漱,准备去榻上?休息。

  门外的回廊上?静悄悄的,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在黑夜中很?明显。

  叶秋水解开衣带的动作停住,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前停下了,可是并没有人敲门。

  江泠站在门外,抬手,想?要敲门,指节叩上?门扉的时候又顿住。

  他有些问题想?要问她,虽然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仿佛只有亲耳听到从她口中说出才会真正死心?一样。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门扉上?,日思夜想?的人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障。

  江泠垂下手,站了一会儿?,转身?。

  门忽然拉开。

  “兄长。”

  他的身?影僵住。

  叶秋水看着他越来越清瘦的背影,心?口像是被什么按了按,说出来的话也被磨平了棱角,柔和?的话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听。

  “你要保重身体。”

  即便以后没有瓜葛了,叶秋水也希望他可以好好的。

  “要记得吃饭,别总是忙起公务来不顾身?体。”

  以前他一心?放在公务上?,经常忘了吃饭,有时候也只是糊弄地啃两口干粮,不好好休息,生病了也会强撑着?去上?值。

  叶秋水在的时候,还会提醒他,按着?他让他睡觉吃饭,可是她不在,没有人会提醒江泠,毕竟如他当初所言“哥哥不会陪你?一辈子”,那自然,叶秋水也不能陪他一辈子,在他真正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成家前,叶秋水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

  背对着?她的男人静默而立,袍袖下的手握紧了,许久,他“嗯”了一声。

  明明是叮嘱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进耳朵里,却莫名有一种告别的意味。

  江泠很?想?问她,这次回来可不可以留下,可不可以不分开。

  可是他问不出来,他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答,不想?将最后一丝体面也耗尽。

  身?后的门重新合上?了,走廊里再次沦为漆黑一片,江泠抬起头,看?了看?皎洁的月色,心?里很?空,在她关心?他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欣喜,会沉沦在她的温柔中,越沉溺,越贪心?,想?要更多。

  知道她可能喜欢上?了别人,那种幽愤,嫉妒的心?占据了他的胸腔,见到她,这种情绪愈来愈浓,渴求她的目光能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闭了闭眼,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胡来,握紧拳头,慢慢走出长廊。

  几日后,是东宫大喜的日子,普天?同庆,东宫二人乘坐的华盖宝车壮观宏丽,无数百姓拥挤在御前街前,抬头张望,皇家婚事,光是随行的内侍女官都有上?百人,文武百官驻足在太和?殿前,礼官宣读祝文,待储君二人在宗庙跪拜完祖宗后,再回宫面见圣上?。

  一套流程礼官早已演示了五六遍,从纳彩到请期一步都不准出差错。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大喜事,街头巷尾,场馆酒楼,人人都在谈论。

  叶秋水也在女官行列,陪宜阳在东宫等候,迎驸马入门。

  驸马高大英俊,宜阳人虽娇小,可二人站在一起时,被仰视的那个人仍是宜阳,叶秋水走上?前,匏瓜一分为二,画上?喜庆的颜色、吉纹,宫女倒上?合卺酒,叶秋水捧着?托盘,送到二人面前,喝了合卺酒,礼就成了,女官,宫女,内侍们纷纷离开。

  叶秋水心?里为宜阳高兴,东宫设宴,许多官员与女眷都来参加了,今日的祝文是江泠写?的,宴席上?,不少人围着?他夸赞,曾几何时,每逢宴席,诗会,江泠永远是那个被人忽略在角落的人,可是如今,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即便他依旧冷冰冰的,也会被围簇在中间恭维。

  叶秋水笑容轻轻,小时候吃不饱饭,寒冷中互相依偎取暖,好像已经是上?辈

  子的事情了,六岁的叶秋水和?十二岁的江泠,你?们会料想?到十几年后,人生完全?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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