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轻
男俊女美, 男人手掌
浅浅放在女生不禁一握的细腰上,吊带短裤勾勒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看上去张力十足,很有美感?。
陶栀子?少女时?期并非是寻常的模样,在大家情窦初开在电视上追台偶的时?候, 她却格格不入。
她的逻辑非常简单, 偶像剧里的爱情好像高于一切。
偶像剧主角会为了爱情和家人对抗,离开多年的好友, 似乎一切都可以为爱情铺路。
而主角轻易抛弃的那些东西,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求而不得的, 至少都是她心里过于渴望的。
她无?法相信这样的设定。
更确切地说她一直都是格格不入的, 真正了解她的人很少,尤其青春期的少男少女, 大多数还处于非黑即白的世界观里,言之凿凿地给所谓的“少数者”贴上性?格缺陷的标签。
陶栀子?被贴的标签是——赶不上潮流的土包子?, 一副假装的柔弱相, 故作清高……
可她还是就这样长大了,并且那些语言的重伤,杀伤力是有期限的。
当她现在回想起来内心已经不再?有波动的时?候, 说明她走出来了,而且在生活的叙事里,她开始理解了那些两?个人之间?的热烈。
尽管……
她偷瞄了身?边的江述月一眼?,好像并没有从沉寂的面容中寻到什么热烈。
收回目光,继续把头像鸵鸟埋进沙子?一样,将菜单重新立起来,挡住自己脸。
“离这么近,眼?睛还要?吗?”一声?提醒,语调朗然,在嘈杂的酒吧中如雨夜一样清凉。
陶栀子?将菜单默默拿离自己,伸手在盘子?里拿了一块玉米片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余光还是不住地看向之前那对情侣,交颈着耳鬓厮磨。
“不蘸酱吗?”
江述月将拌好的新鲜牛油果酱用指尖推到她的面前,所有零食都被他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时?间?,陶栀子?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手短的小孩,有种深深被人关照的感?觉。
回过神的时?候,她恍然发现自己其实对那对情侣没有片刻的羡慕,眼?前的一切才是她最喜欢的。
她的关注点,不过是从过去的单人叙事,变成?了现在的双人叙事。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又在对人生的反思中走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沾酱的墨西哥玉米片已经被递到眼?前。
原本?因为想到一些往事而染上了一些愁容,此刻却不假思索地张口,一口将玉米片衔住,轻轻咀嚼。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江述月喂的玉米片就是要?比自己拿的好吃,连蘸酱的面积都恰到好处。
可偏偏这就是同一批次的玉米片而已。
她此刻心情沉浸在某种触动中,这使得她看起来格外安静,不像平时?那样反应巨大。
热情是她,冷沉是她,这些都是她。
幸好,江述月并没有因此感?到困惑,甚至开口询问?。
他总能将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这种恰好,就是一种至高的完善了。
尽管江述月没有开口问?,她还是主动说:
“述月,我发现我并不羡慕任何人,就喜欢和你拥有这些日常就好,活在除了我自己无?人能定义的状态当中。”
她的声?音被音乐无?缝掩盖,江述月大概率是听不到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话?音一落,新的一块大小适中的玉米片已经递上。
陶栀子?没有急于吃下,而是端详了一阵,看向眼?前这只手呈现出的形态,是一个非常优美的手型托状,总觉得他的手好像可以成?为任何物?品最好装点。
油炸过的玉米片,还有被捣成?泥状的牛油果,里面加了柠檬汁和生洋葱西红柿,还有黑胡椒和盐调味,最上面点缀了翠绿色的苦菊,让整个玉米片的口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玉米片好像也?无?法让他的手沾染世俗,但是却神奇地让她的心感?知到了他兼容。
江述月好像永远不需要?兼容任何人,他自己一个人可以独坐高台,可现在,他怎么自己亲自走了下来。
她忽然间?直起身?,凑在江述月耳边问?道:“刚刚我说什么你没听清吧?”
江述月薄唇轻启,略微颔首:“听清了。”
她微讶,但下一秒又觉得习以为常,张开嘴巴,低头吃掉他递来的玉米片。
惬意地吃着,忽然觉得有点干,看了一眼?他面前用奇异果调成?的饮料,忽然觉得自己点的莓果茶好像差点意思了。
盯着看了两?秒钟,江述月竟然将自己的饮料放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是真的不知餍足,而是条件反射地对和他有关的事物?都充满好奇和好感?,正如同这杯饮料一样。
她将自己莓果茶换到他面前,没等他拒绝,就凑上前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你有什么感想?”
江述月说:“这不就是日常吗?你要?的从来都不是多苦难和复杂的。”
一时?间?,那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可能只有她一个人能体会,如同有人在她心里纵了火,烧得发烫,但是谁都看不见她的幸福呼之欲出。
她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越是动容时?刻,她反而无?法开玩笑了,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在他耳边说:“我想要的你就都满足吗?怎么这么好……”
江述月低垂眼?睑,好像认为她的赞同过分夸张。
沉默了半晌,他才微微侧头,在她耳边说道:
“在你离开之前,提高你对‘好’的标准,这样以后就不会轻易被人蒙蔽了。”
听到这里,陶栀子?心中震动,原来江述月一直以为自己想要?远行,而不是离开这人间?。
“那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我总想用什么方式回馈你,但你好像什么都不缺。”
她掩饰了心里的那些颤动,对他真诚地发问?,因为这些时?间?里,她好像一直在索取。
但是对待一个像江述月的人,反而是很难的,他对很多事物?都不为所动,给什么都不缺的人送礼物?才是最难的。
江述月重新靠近她的耳朵时?,停了一瞬,声?线沉而醇,掷地有声?:
“我想知道你全部的故事……”
陶栀子?有种强烈的心虚感?,随即浅笑,跟他说:“我其实已经说了很多了。”
江述月眸光愈发深不见底,淡声?说:“不,你没有。”
这一刻陶栀子?才知道,他对自己的了解和猜测都远超想象
但是他对此的态度一直都是随性?,绝没有到逼问?的程度。
听到这句话?,陶栀子?立刻心知肚明,脑海里立刻闪现了小鱼的名字。
她沉默良久,耳边对酒吧里的复古爵士乐充耳不闻,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说法似的。
无?从解释心里的纠结,小鱼这件事上,不是因为自己对江述月不信任,而是全世界都说小鱼不存在,包括她潜意识里也?开始在动摇。
她太信任江述月说出的每一句话?,她太害怕如果小鱼不存在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她前行的执着将会土崩瓦解。
她甚至觉得自己断气前的每一天都依旧带着使命,那就是证明小鱼的存在。
如果江述月也?否认这件事,那她将彻底从灵魂根处孤立无?援。
她重新发出声?音的时?候,有些低落和沙哑,“我对你深信不疑,所以更害怕你否认我的记忆,我想找到证据再?告诉你,只不是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怕来不及告诉你我是谁,我经历了什么,那些记忆直接进了坟墓。
知道一切的絮语已经去世了,谁来对生者诉说。
她是带着故事存活下来的,最后的喉舌。
只是这余生的任务,艰难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焦虑感?重新找上了她,这份感?觉很是消耗她,端起饮料的手甚至微微颤抖。
一只手已经握上她的手腕,江述月的动作好像甚至快过她的自我感?受。
微凉的指尖搭上了她手腕内侧的脉搏,轻易发现她心跳过
速了。
“别紧张,先平复一下,深呼吸。”江述月温声?安慰她。
陶栀子?无?暇顾及江述月是如何察觉到这些细枝末节的,陡然间?酒吧内的鼓点开始加快,她用深呼吸已经无?法控制心跳。
江述月反应极快,冷静地做着处理,带着她起身?,就近寻了个出口,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才彻底远离了那些抓住她心跳的鼓点。
扶她坐在户外的长椅上,江述月离开半分钟后取了湿毛巾,给她的面部做冷敷,通过激活迷走神经,帮助降低心率。
这些处理都非常到位和及时?,让她这一次没有因情绪波动而不得不吃药,口袋里的药只差一步就要?拿出来了。
彻底平复下来后,江述月重新在她的脉搏上反复确认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从不喜形于色,尽管他面对这一切都比常人冷静很多,但是陶栀子?还是洞察出了他眉宇间?的隐忧。
她还有心思笑着开玩笑,手放在胸口处,说道:“对不起,我的心脏有点不争气了。”
“本?来都打算吃药了,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好了。”她很是乐观地说道,好像在故意活跃气氛,想让江述月看上去不要?这么担忧和沉闷。
“我没有什么是非要?知道的,你不用紧张。”江述月在沉声?复盘着刚才引起她情绪波动的情形。
陶栀子?嗤笑一声?,连忙解释道:“没有啦,我是因为其他的事情紧张,你对我产生好奇心,我还求之不得来着,等我再?酝酿一阵,想好怎么跟你说的时?候就会说了。”
尽管涉及到心脏问?题对于她来说都是生死问?题,但是她反而觉得心情大好。
她恢复正常心跳之后,格外释然,敞开双手在露台上感?受凉风,很是闲适。
“这世上还有你牵挂我的感?觉,真好啊……”
她不禁感?慨道。
江述月站在一旁,平静地观察着这个自由散漫又在自得其乐的人。
她的心思很单纯,想法很纯粹,恨不得将所有事情都写在脸上,包括她对他那热情充盈的爱,但同时?她又十分知足,因一件小事感?动不已。
同时?她又对人性?设防,不轻易与人沟通那些带着痛楚的过去,心里很能藏住事情。
江述月让服务员帮忙将桌子?安排在户外,这样做的目的可以避免鼓点影响心跳,也?更加通风,防止她因为空气太闷而缺氧。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原来带给内心的愉悦是这样强烈,心情一片大好的陶栀子?在这个空挡哼着小曲去了躺洗手间?。
从女厕出来的手,她一开门才注意到对面的男厕门口挂了个“正在打扫”的牌子?。
迎面走来一个推着清洁车的清洁工,头戴帽子?,帽檐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