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轻
而且陶栀子对待耳朵竟然是半张着?口的,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带着?些许的轻咬。
“你在干什么?”江述月身体?有些僵硬, 连声音都出?现了一些一样。
她?没有任何惭愧地低声说?:“你还挺可?口的
。”
她?淋了雨,跟没事人似的,没有任何煽情, 没有强调苦难,当她?成为落汤小?狗的那一刻,只要被人捡回家,她?便开心得如同?没有流浪过一样。
她?就是那只记吃不记打的落汤小?狗,而江述月,成了停留在她?鼻尖的小?蝴蝶。
想到小?狗和小?蝴蝶的意?象,就觉得那画面十分可?爱,她?不有得在雨声中笑出?声来。
一场分明绝望的暴风雨,竟瞬间?失去了威力,退化成了背景墙而已。
她?凑在江述月身边浅着?气息问道:“大半夜你怎么不睡觉出?来了?”
“我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你走得匆促,连门的都没关,就顺着?足迹找过来了。”
江述月并没有放大自己?的担忧,用平铺直叙的语气,描述着?全部过程。
“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以为你会说?我,像上次跳进泳池一样。”
陶栀子颇有感触地说?道,一时间?,好?像也不知道如何去表述了。
正当她?以为江述月也无法作答的时候,他进入了走廊,迎面的风雨小?了下来。
他说?:“不是任何事都适用于同?一套逻辑,也不能总是用绝对理性去指导行为,人只会为自己?认为值得的事物冒险,我只能辅助你,无法阻止你。”
“任何无法穿上你的鞋子跳舞的人,都无法感知到你看待生活的角度,我相差甚远,只不过在尽量,复原一个真正的你而已。”
陶栀子听着?这些话,忽然安静下来,仿佛陷入了沉思。
“真正的我……我也差不多快忘记了,可?能每一个当下,都是真正的我,我做出?的所有理性或感性的决定?,都凝聚了我从小?到大的一切逻辑。”
她?是张斑驳的、飘散的、四角发黄的纸。
说?话间?,她?气息微弱,好?像很快就要睡着?。
“先别睡,现在睡会着?凉的。”
江述月意?识到她?的变化之后,很轻微地晃了晃她?,出?声提醒道。
在这个声音下,本来即将闭上的双眼又重新睁开,她?总是随心所欲,但是这次她?强行打起?了精神。
她?睡意?朦胧的眼,看着?庭院里的落雨,一时间?很是茫然。
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江述月没有带她?从庭院经过,而是直接带她?从建筑内穿行,上了楼。
“这不是去小?木屋的方向。”她?说?了出?口。
至于她?为什么能察觉到陌生的场所竟然没有让她?过分惊讶,是因为她?察觉到空气中有江述月生活过的痕迹。
“你那里窗户坏了,地上都是碎片,等明天找人修理好?了之后再说?。”
江述月替她?已经考虑好?了一切。
陶栀子一时间?有种莫名的心虚,那里有她?的遗书?,虽然被锁在了抽屉里……
“应该没人会窥探我的隐私吧……”她?的声音弱了几分。
“放心吧,他们都很有职业操守。”江述月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疑惑,耐心跟她?解释道。
“还有我的小鸟……”
那只会跳舞的小鹦鹉。
“我会让人暂时帮你照顾好?它,明天就送回来。”
一切的疑问都打消了之后,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是一处陌生的住所,是绕过了主楼后的白色建筑,构造比小?木屋隐秘很多。
“是去你的住处吗?”陶栀子无暇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好?奇地问道。
“给你住的。”
江述月这句话给她?留下了很深的疑问,但是她?当下比较疲惫就没有追问太多。
有个温暖住处就可?以了,她?向来想不了那么多。
风雨声渐渐远去,世界仿佛重新回到了平静之中。
她?在困意?席卷之前,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问道:“现在我可?以睡觉了吗?”
江述月意?识到她?的困意?有些难以组织,抬手开了门,进入了一个极为干净的宽阔房间?,将她?放下,扶了扶她?已经有些歪掉的身体?。
“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浴室里面东西齐全,睡袍和浴巾都是新的。”
“那你呢?你去哪里?”
这是陶栀子打起?精神后最关心的问题,像是一个试探,更是一场交换。
“我去洗澡,换身衣服再过来。”
江述月似乎很知道什么样的答案可?以让陶栀子感到满意?,便这样回答道。
陶栀子终于彻底打起?精神来,满意?地笑了笑:“你确实是知道我需要什么的。”
这下算是给她?吃了定?心丸,一把从他手中接过浴巾,开开心心往淋浴间?走去。
当陶栀子披着?浴袍慢慢吞吞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她?心里很是遗憾,总觉得今夜就这样过去了。
江述月已经洗好?澡回来了,身上还散发着?热气。
两人默契地往床上一躺,连谁睡左边还是右边都算是固定?的。
陶栀子将头埋在江述月的肩头,不知餍足地蹭个不停。
她?说?:“机会难得,要多蹭蹭。”
“又不困了?”江述月问道。
她?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说?:“挺困的,但是在你身边的时间?基本都是睡过去的,想多享用下你。”
她?说?话时候倒也没有想得很复杂,江述月了解她?,自然也不会想歪。
蹭了一会儿,她?突发奇想,抬起?头很认真地问道:“你对于我来就是我唯一的棉花糖,这一点?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你说?过。”江述月好?像也不像有困意?的样子。
陶栀子对这个回答分外满意?,后来又觉得并肩平躺已经无法满足她?了,便一个翻身到了江述月身上,趴在他胸前,更深地抱住他。
“这个姿势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温暖,更有包裹感。”
她?话音一落,身上也落下一双手臂紧紧环住她?。
“今天你怎么……”她?声音断断续续,脸颊微红。
江述月的声音在她?的头顶沉沉响起?,带着?无法解构的深沉情绪:
“你总说?上天总是不让你如愿,但是我想让你如愿。”
陶栀子在震撼中强行让自己?闭上双眼,不去追问,只需要感受此刻就好?。
她?心中的担心更盛,嘀咕道:“这一天下来,都太如愿了……烟火节过了,蛋糕吃了,被你抱了……我是不是……”
她?无法将那个可?怕的猜想说?出?口,只是后半句话变成了泪光,被江述月身上的睡衣吸收了。
可?是黎明下,他睁着?眼,不容拒绝地说?:“不是。”
这句话仿佛是一剂安定?一样,给了她?天明前那安稳的睡眠。
今日她?没有起?大早,而是放任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
江述月只要有起?床的趋势,她?就会立刻苏醒,后来索性直接将他整条手臂缠住。
直到她?将睡眠补好?,两人才一同?起?床。
陶栀子说?:“我一会儿出?去买点?糖果,最近在码头那里遇到一个小?女孩,和我命运相似,她?需要一些鼓励。”
江述月问道:“去哪里买?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我要给她?挑选一些幼稚的玩意?儿,我喜欢自己?去。”她?继续道,“我回来之后去藏书?阁找你,糖果你也有一份。”
江述月沉稳地失笑。
经过整整一夜的雨,今日天空放晴,到正午的时候地面的水渍已经干了,阳光温暖,停住在偌大的庭院里,让银杏树仿佛结了满树黄金。
她?真的找到了玫瑰糖果,玫瑰味的和玫瑰形状的,将这些玫瑰糖果带回家用一个很大的星星形状玻璃罐装好?,并且里面放上了珍珠状糖果作为点?缀,并且将一束白玫瑰一支支剪下,把真玫瑰放进去作为点?缀。
她?格外认真地安排这一次礼物,因为她?知道对于幼时的自己?而言,一个小?小?的礼物就能改变她?一生的心态。
看着?时候不早了,她?抱着?罐子反复检查了一番,这才放心地出?门。
她?很怕自己?手滑,将罐子摔了,于是将它整个抱在自己?的怀里。
从七号公馆的侧门出?去,
再走上一百米,就是那片码头。
江水在视线之外滚动,她?怀抱着?一个小?女孩最初的希望。
那承载了变漂亮魔法的糖果罐子,里面有星空纸包装玫瑰味糖果,还有新鲜白玫瑰……
大门近在眼前,她?却发现大门晃了几下。
陶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死?死?地挤压着?她?的心脏,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她?拼命想吸进一口气,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深陷泥沼,空气像是远在天边,她?努力张大嘴,却只能感受到肺部空虚无比。
视野开始模糊,她?看到周围的景象在她?眼前摇晃不定?,仿佛一切都被拉成了无数扭曲的影像,颜色开始褪去,变得灰暗。
她?的手指开始发麻,冰冷的感觉逐渐蔓延,从手指尖一直传到手臂,她?用力抱紧了那玻璃罐,生怕它从手里摔下,但那些她?想触碰的东西却像是漂浮在远处,无法企及。
心脏的跳动不再规律,而是变得紊乱无序,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用尽全力又无比沉重,胸口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不停地撕扯,疼痛从胸腔深处蔓延开来,沿着?血管扩散到全身,像是胸口正在经历撕裂。
每一丝血液的流动都变得滞重,像是泵中凝固的液体?,难以推进。
头晕目眩中,她?感受到自己?的血压在迅速下降,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纷乱的念头,这是和以往犯病不同?的感觉。
恐惧一时间?如同?浪潮一般涌来,她?的意?识在疼痛和窒息中摇摇欲坠,心中的声音变得悲哀起?来,但她?根本没有力气回应,连呼救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她?怀抱他人希望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