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之壤 第94章

作者:宿轻 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天之骄子 甜文 成长 现代言情

 原以为是一场闹剧,谁知F大一名讲师也实名声援:「李教授是我?进入物?理学界的引路人,一生的恩师,他是国?内最早期研究低温超导材料的学者,希望能有李教授的线索。」

 李爱华身上带着诸多的戏剧色彩,又颇为神秘,又因为有权威人士出面,就愈发显得不像一个寻常的都市传说。

 陶栀子看?累了?,随之放下手机,却不知不觉因这陌生人的故事,而长长地嗟叹一声。

 她?在静谧的车厢中说着:“我?在网上看?到大家都在寻找李爱华,上次也遇到有记者在街头寻找这个人……”

 她?说到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像表述些什么。

 是惋惜,是怀疑,是不解……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莫须有的情绪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将她?的心情深深钳制住了?。

 江述月在红灯路口停下了?车,侧头温和地看?着她?,没有言语,像是给她?充足的时间让她?可以 内化一些情绪,一点点将思路整理出来。

 很多时候可能太多人都笨拙地模仿着他人的模样安慰着某人,但很有可能对方自己都分辨不清是否处于需要安慰的境地。

 过了?好?一会,她?的声音才徐徐而来,像是从水底下传上来的一样,有些发闷:“总觉得李爱华留下的那封信让我?印象深刻,他分明获得了?绝对的世俗上的成功,但是他还想去寻找自己。”

 李爱华究竟在寻找怎样的自己呢,继续当体面的研究员寻找不到自己吗?

 像是受到了?李爱华的启发一样,陶栀子也恍惚觉得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很多人觉得李爱华抛弃一切而离开?,是一种愚蠢,但是她?却由衷佩服李爱华不被世俗所累,放下广义上的成功,去浪迹天?涯。

 某种程度下,也许漂泊不是坏事。

 她?闭上眼睛,却无法?摆脱脑海中那些边缘人物?的身影,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痕,深深嵌在她?的白瘦的手臂上,好?像唯有这些无声的痕迹才能如同?大树的年轮一样记载了?每一年的风霜和天?气。

 陶栀子进入了?剧院附近的区域,车子停在了?桥上,她?下了?车,跟江述月挥手作别。

 “有任何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紧急情况的话……”江述月原本坐在驾驶座上,但是最终还是随着她?一起下了?车,两人在人行道上,他很快确认了?一下陶栀子是否记得带上联络工具。

 “我?会进行紧急呼叫。”陶栀子郑重地补充了?他的后半句话,随之笑了?开?来。

 她?摊开?双臂,笑着看?他:“述月,你看?看?我?,在你不在的二十多年里,我?经历过很多比现?在更加生死攸关的时刻,不也都挺过来了?,我?是被幸运眷顾的。”

 她?说话总带着几?分开?玩笑的语气,总让不了?解她?的人误以为她?是被上天?遗落的宠物?鸟,卓然而自在,不曾孤独,总想着游戏人间。

 半晌过后,她?终于收敛起玩笑的语气,顿挫地说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江述月的神色刚缓和了?几?分,却又看?见她?没个正?形。

 只见她?双掌一合,抚掌说道:“为了?能多摸一摸你的耳朵,我?也不会随意死去的。”

 话音一落,她?丝毫不给江述月纠正?她?的机会,直接上前,掂了?掂脚尖,试图用双唇够他的耳朵,奈何两人身高差很大,只能抵达他的锁骨。

 她?倒也贼不走空,低头隔着他的衬衫寻到了?那锁骨,清浅吻了?一口,恰好?捕捉到他今天?的香水味。

 “柏树和香根草的味道,还有一点白麝香……”

 她?嗅觉灵敏度异于常人,总能像是解构他的耳朵一样解构他身上的香味。

 可这层层的剖析,却带着几?分旖旎的暧昧,因为只有离他足够近,才有机会解构他的香水。

 她?抬起他的手腕又低头浅嗅了?一下,略作思考,继续说道:“手腕上有点像杜松和橙花……”

 那小巧的鼻尖继续触及了?他的手腕内侧,像是小绵羊在蹭着他的手腕。

 终于,她?才话锋一转,不满地说道:“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把你的耳朵凑过来,我?够不着……”

 常人实在难以理解她?的脑回路,是如何从之前的香水解析跳跃到耳朵上来的,但是她?现?在却对他的耳朵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有时候那耳朵令她?平静,有时候令她?激动。

 求而不得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抓心挠肝,得到的时候又觉得如同?一份小而精致的点心,不忍一口吃掉,而是细嚼慢咽。

 她?觉得江述月的耳朵,如同?他本人一样,是经过精雕

细琢的,于是她?总说要像拥有奇珍异宝一样抱着他,才能更好?入睡。

 偶尔她?会回想起从前的“棉花糖理论”,将江述月当做自己此生只能吃一次的棉花糖,于是格外迫切和迫不及待。

 但是后来,她?说:“我?觉得你不像棉花糖了?,因为你的存在不是一次性的,至于你到底是什么,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之后再告诉你吧。”

 江述月并不因为她?总是将自己比作食物?而有怨言,因为对于陶栀子来说,食物?足以类比于所有珍贵之物?,那是她?独有的一套评价体?系。

 *

 拾荒的老人正?弓着身子从垃圾桶里拣出几?个还算完整的罐头盒,动作缓慢却不失小心翼翼。

 罐头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汤汁,她?仔细分辨了?一番之后,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利落地将里面的食物?残渣抖落在垃圾桶中,将空罐子装进自己身侧的巨大麻袋里。

 麻袋里面已经有了?十几?个“战利品”,晃晃荡荡发着声响。

 她?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玫红色外套,早已洗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是她?捡垃圾的动作全然是为了?能维系她?身上的装扮。

 今天?她?看?上去精神头比上次好?了?一下,脚上多了?一双开?了?皮的红色高跟靴子,因为年老的缘故,她?勾腰驼背还有罗圈腿,一双靴子磨损的角度和她?的双腿弧度是一致的。

 灰白的头发被梳成了?两个小辫,有些粗糙,头顶上别满了?彩色的塑料发卡,总让人轻易想到一些被遗忘的童年审美。

 她?动作一大,玫红色外套上的缝补瞬间开?线,露出一段瘦骨嶙峋的肩胛骨。

 她?似乎觉得这样很难为情,连忙扔下瓶子和麻袋去整理外套。

 彼时几?个小孩子蜂拥而过,互相?推搡,却有个孩子经过时恰好?踢中她?的麻袋,里面的瓶瓶罐罐散落出来。

 他们发出大笑,将易拉罐互相?踢来踢去,看?着老太太穿着不合脚高跟鞋狼狈地随那些易拉罐跑来跑去。

 此时陶栀子才意识到,这些孩子好?像都认识她?,而且都将她?当成笑柄。

 “小辫巫婆咯吱咯,高跟鞋子走路多,摇摇晃晃捡破罐,一不小心跌个跤!”

 “罐子婆婆背大袋,袋子里呀装破罐,踢翻一地满街跑,捡不回来就跺脚!”

 他们齐齐拍着手,唱着讽刺的童谣,围着老太太蹦蹦跳跳。

 其中一个孩子被一只手直接拽住,随后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严重的警告:

 “谁教你们这么说别人的,你家长呢!”

第85章 中奖 我会让最好的医生,治好你……

 孩子猛地回头, 迎上了一双带着警告的眼睛。

 陶栀子站在他身后,身姿挺直,手腕微微用?力, 让那孩子动弹不得。她的目光淡然而冷静,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谁教你这样?对待别人的?”她语气平和, 又?重复了一句,却让周围的空气骤然沉寂。

 大概是看清对方是个身材瘦弱的女生, 这个孩子一开始眼里惧意顷刻消失, 恶狠狠地瞪着她。

 被陶栀子抓住了手腕的孩子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狠狠一踢脚下的易拉罐,罐子便直接飞向了很远处的草丛。

 她看了一眼那消失的易拉罐,其?余几个孩子都?在欢呼叫好,像是十分崇拜这行为。

 老太太看着道路的前方, 双膝弯曲, 摊着双手,一脸茫然。

 不知?不觉间, 她逐渐收紧了孩子手腕,想让孩子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那孩子像是很能忍痛, 皮实?得让人意外。

 猛然间, 那被拽住的孩子开始剧烈反抗,对陶栀子拳脚相向, 一边打一边扯着嗓子说:“你松开!快给我松开!撒手!”

 “道歉。”握住他的那只手纹丝不动,任由?他如何反抗, 将?她的腿上踢得满是脚印, 陶栀子都?不为所动,眼神沉凝下来,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那孩子狠狠龇牙, 直接低头痛咬她的手,伴随着剧烈的挣扎。

 他的同伴几乎都?要准备发出胜利的欢呼,可当他们亲眼看那只看着无力的手被咬上两?排渗血的牙印的时候,对方愣是半点忍痛都?没有。

 陶栀子沉下声音,加重了语气,双眼有些发空,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我叫你道歉是好好跟你说的,你这种把戏对付得了别人,对付不了我,道歉!”

 剩下几个孩子有些看呆了,不敢再继续那么得意,双脚后退了半分,像是仍然想看陶栀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孩子见硬的没用?,便开始猛烈挣扎,一边挣扎一边撕扯着嗓子剧烈嚎叫,试图撒泼来引起路人的注意。

 “大人打小孩了!大人打小孩了!快来救我啊!”

 所幸周围路人稀少,有寥寥几人都?只是远远站着看戏。

 那小孩直接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坐在地上撒泼,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

 她曾以为很多小孩子都?会像自己一样?畏惧大人,但是她却突然觉得眼前的孩子像是被包裹了厚厚的金属蚕蛹一样?,任何友好都?无法渗透进去。

 她总是觉得这孩子如果不是经常得到侥幸,也不会会这么多歪门?邪道的法子。

 尽管是一个小孩,但是他挣扎得剧烈,再耗下去她肯定也会体力不支,所以她必须尽快结束这出闹剧。

 路人原以为这个纤瘦的小姑娘看上去面相十分温和,大概会被这小孩牵着鼻子走,可事情?的走向确实?有些超乎想象的。

 陶栀子从?攥住他的手腕,转为用?手指紧扣手腕内侧的筋骨,那种又?麻又?疼还无法挣扎的感觉让原本还在叫嚣的小孩一下子仰天?哭了出来。

 但是这事还没完,他哭是因为痛,而并非知?道自己错了。

 于是陶栀子不顾他哭泣,面无表情?地将?他拖到了围墙边上。

 她的整个心脏都?像是麻木了一样?,当初她就是亲眼看到陈友维拖着小鱼的双腿,像脱个充水枕头一样?,如今她拖拽这个孩子的时候,也同样?想起了那个场景。

 原来……成年?人的力量下,拖拽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是那样?易如反掌。

 剩下的几个孩子见状,吓得狠狠一哆嗦,一溜烟不要命地跑了。

 她今天?捉住的是这五个孩子中的孩子王,专门?带头起哄的那种。

 被拖到墙角的那一刻,这个孩子睁着血红的双眼仇恨地看着她,她却忽然冷笑了起来,心里准备将?他狠狠吓住的。

 “被以为任何人都?会把你当小孩子看,我几乎算是个死人,什么报应和报复我都?不怕,如果你注定会成为社会的渣滓,我不介意替天?行道!”

 说话?间,她的语气逐渐加重,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

 小孩子已经顾不上愤怒,刚好过了似懂非懂的年?龄,恰好能够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下一秒,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发现自己毫无反抗之力被人拎起双臂准备往墙上撞。

 “你在虐待儿童!警察会抓你!我妈会揍死你!”

 他又?惊又?怕,双手几乎已经下意识要举起投降。

 “教训你这种虐待老人的儿童,我宁愿在监狱里蹲一辈子!你妈来了我一块儿揍,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小孩子被吓蒙了,浑身哆嗦着,彻底意识到自己碰上个硬茬,他不断放声痛哭,嘴里高呼救命。

 陶栀子毫不怜惜地将他的头死死摁在墙面上,肉脸都?被墙面抵得变形,眼泪连同口水惊恐地往下流,嘴里不忘大声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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