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份 第52章

作者:孟中得意 标签: 近水楼台 励志人生 成长 正剧 现代言情

  浴室地面有点儿滑,不小心就会滑倒。谷翘的膝盖不自觉颤了一下,骆培因伸手揽住了谷翘的腰。

  一小时后,谷翘又冲了一个热水澡。这次是在浴缸里,谷翘实在没力气站着了。在地滑的浴室,长时间攀跨在一个人身上承受着冲撞实在是太耗体力的一件事。

  窗帘拉着,但谷翘知道外面天已经快黑了。骆培因的手指插在谷翘的头发里,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你放心,咱俩以后也会有那张证的,到时候你就不用装假小子了。”

  谷翘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儿鼻酸,她仰着头抑制住了要流出来的眼泪,笑着说:“你是不喜欢我现在的短发吗?”

  “我最初喜欢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长着短发的女孩子。”不过那时候他以为隔着上万公里,感情迟早会淡。不光他对她,还有她对他。时间和距离帮他确认了答案。

  谷翘愣在那儿,任吹风机吹着她的短发。

  “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总见面。”骆培因的手指插进谷翘的头发里,“如果当初你继续上学,大学你会学什么专业?”

  谷翘还真仔细想了想:“跟计算机相关的吧。”

  骆培因倒是没想到谷翘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为什么?”

  谷翘说得很认真:“现在市面上有一款学习机卖得特别火,说是便宜版电脑,我觉得这个很有前途。我要是学计算机的,以后没准可以做这个生意。有门槛的东西,来抢饭碗的就少一些。”

  骆培因盯着谷翘看:“抛开赚钱的事,你准备学什么?”

  “抛开赚钱,抛开赚钱……”她一时真想不出来。

  “这个不急。早饿了吧,咱们出去吃面。”

  谷翘摇了摇头,她连迈出房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我不饿,你去吃吧。天不早了,我爸还等你呢。”

  娄德裕躺在病床上,一个中年大姐问他:“晚饭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打饭。”

  娄德裕叹了口气,这姓骆的小子,花二十块钱就雇个大姐给自己打饭倒水,还只有半天。他跟大姐协商,让大姐退一半钱给他,他自己给自己倒水,大姐不同意。这么大手大脚,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就是从父母那弄来的。这小子这方面倒比谷翘强,有个好爸爸!想到这儿,德裕心里骂了句街。他闺女什么时候能有个有钱爸爸?

  他此时倒不十分担心谷翘,大白天的,一对年轻男女进宾馆,怎么都会查结婚证。这俩人也就只能在外面转一转。可回去怎么办呢?唉!得了好爸爸的好处,自然得听好爸爸的话,大手大脚惯了,怎么过得苦日子。

  谷翘躺在床上,窗帘拉着,身体的无力提醒着她之前发生的事。她闭着眼睛,那画面又闯进来了,想到他的手指,她脸又红了。

  谷翘挣扎着从被子里起来穿好了衣服。她本来想下去吃点东西,但腰很酸,于是拉开窗帘撑着下巴看外面的夜景。

  先是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而后谷翘看到了骆培因:“你怎么又回来了?”

  “放心。你爸我找了人照顾。吃点东西吧。”

  他不光买了面,还买了保温瓶和餐具。面和汤分开装。

  “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和你一起出去吃了。”

  “我不觉得麻烦。”

  面是长寿面,只有一根。谷翘问骆培因:“如果我不小心咬断了怎么办?”

  “那就是你一辈子活出了别人两辈子的人生。”

  谷翘噗嗤乐了。

  “生日快乐!”

  谷翘低下头,而后她红着脸冲着骆培因笑:“今天,我其实很快乐。”

第87章

  ◎同意◎

  生日过后的第一个清晨,谷翘看到呼机上彭州给她发来的消息,马上给彭州回去了电话。呼机上显示:“有要事速回电。”

  谷翘一接电话就听彭州说:“等你回来,我带你去马克西姆开顿洋荤,把生日给你补上。哥们儿我买了辆新夏利,你回来我带着你去兜风。”

  “这是你对我说的要事?你那菲亚特不开的好好的么?”谷翘听了,心马上一沉。一辆红夏利要十万块钱,这样一来,彭州拿来做生意的本钱跟她也就差不多了。这家伙难道就不能把享受推迟一点?现在用来买红夏利的钱等个半年没准能换辆桑塔纳。

  “别提那菲亚特,就跟个玩具车似的,女的开还凑合,我一男的把自己塞进去都勉强。”

  谷翘没说别的,彭州也比她高大不了多少,再说那夏利也未必多宽敞。但人家自己的钱,且车已经买了,多说无益。

  谷翘咬咬牙说道:“这次我请你,庆祝咱们第一次合作成功。你那钱留着做生意本钱,别再添置东西了。”她这次去二连浩特,一方面当然为的是高利润,另一方面她也想了解了解边贸的情况。这次在二连浩特,生意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令她意外的是,这些蒙商中有一部分年轻人比她大不了多少,且有大学文凭。在她以前的概念里,下海经商的人多是没有读大学的。这些蒙商问她什么时候再来,他们很喜欢她的皮夹克样式,她跟她接触的蒙商说,如果他们的进货点从二连浩特改到北京,价格要优惠得多。

  彭州此时想起了他要跟谷翘说的另一件要事:“我这回弄清楚了。绝对是姓翟的这孙子坑的咱们。他跟外贸公司签了合同,一次要进八千件和咱们一样式样的猪皮夹克。但是货就那么些,卖给咱们了,他们在合同时间里就凑不够了。他又不愿意多加钱,可不得找咱们的茬儿吗?那些加工作坊,还有点儿道义,因为皮夹克的样式是你提供给他们的,他们跟翟老板说,要等你主动毁约了才做。幸亏你后来及时签了合同,要不谁知道这孙子还能整出什么事儿?也不知道这孙子后来怎么糊弄过去的。我今天看见他,这孙子把夏利换成桑塔纳了。还问我要不要买他的二手夏利。老子能开他的二手车?”

  “别在我面前老子老子的。咱们以后好好做外贸生意,你不要再去倒腾外汇了。至于老翟,你现在也不要去招惹他。一切等我回去再说。咱们要好好做,我保证你以后能开上桑塔纳。”谷翘心里疑惑,八千件和她相同样式的皮夹克短时间内肯定是凑不齐的,这个翟老板到底从哪儿进的货。她不让彭州去招惹翟老板,当然不是为了老翟,而是以彭州的脑力,现在招惹只有吃亏的份儿。

  谷翘结束了和彭州的通话,穿着军大衣又奔了医院。骆培因送她的红耳环,谷翘已经收起来了。她想起昨天红水滴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她走路时刻意忽略了自己的腰酸,步速和以前一样快。

  谷翘以为自己和昨天早上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德裕却觉得两人的关系有些变化。虽然看上去两人和昨天一样在他面前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连手都没拉一下,甚至连亲热一点儿的话都没说过。反倒是谷翘看上去比以前更注意和骆培因保持距离,就连谷翘不小心碰到骆培因的手,她也马上弹回来,矜持保守得不像谈恋爱。

  德裕毕竟是一中年男人,时刻去研究一个年轻女孩子内心的细微变化,这样也太为老不尊。这种探究,只有处于恋爱中的年轻男人做,才配得到原谅。德裕放弃了去研究女儿的心理,转而研究起骆培因。

  直到回京这天,德裕也没在骆培因身上发现什么异样,主要是他以前就不了解骆培因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骆培因怎么给他搞到了高级软卧包厢。一个包厢两个席位,骆培因在另外的车厢。

  德裕并不很想领这份情。他虽然现在没什么钱,但走南闯北惯了,也知道火车包厢不光贵,没有一定职级是做不到的。他猜骆培因是用了他父亲的关系。唉,他想起当年婚礼上的三婚老头和小姨子,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占够父荫的人,恐怕是不能做自己的主的。

  可是如果他不在包厢,那就只能和骆培因换。主动让这对年轻男女待在一个密闭车厢?

  当着谷翘的面,娄德裕笑着问骆培因:“你爸妈同意你和谷翘交往吗?”娄德裕思考再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自己也觉得主动问这个问题有点儿跌份儿,但是总不能等什么都发生了,这小子一句我父母不同意跟谷翘散了强。如果真要散,长痛不如短痛。

  他再一次觉得对不起谷翘,他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姓周的人。如果现在谷翘是周瓒的女儿,虽然周瓒表面上无甚权势,但以他现在的社会名声,倒也算门当户对。起码姓骆的小子不能以门第的理由跟谷翘分手。

  德裕突然想起当年,他是第二个知道谷静淑怀孕的人,第一个是谷静淑自己。他单方面地见证了一个女孩子的心事,从相恋到离别。周瓒离开他们村子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他觉得这小子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当谷静淑离家两天、最后一个人从火车站回来时,娄德裕决定去找周瓒,他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周瓒娶他。他提了两瓶酒去公社搞到了周瓒的通信地址,他坐上进京的火车时,兜里只有五毛钱,连回程的火车票都买不起。他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凭着一张嘴真找到了周瓒,见到周瓒的自行车后座坐着另外一个女孩子。

  一瞬间娄德裕气血上涌,但他甚至没有代谷静淑给周瓒两个巴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衣烂衫,要是谷静淑被他给代表了,那谷静淑也太没面子了。他当时发誓一定要让谷静淑过上好日子。

  没成想刚让家里人过上几年好日子,就因着他赚钱赚红了眼,不光没更进一步,还把家里拐带回了以前。

  没能让势利眼看得起自己家人是他的错,这个错谷翘以后怎么怪他他都认,可现在他不能让谷翘吃了亏。

  骆培因没回答,而是看着德裕,仿佛德裕在说他听不懂的外语:“我和谁恋爱结婚,除了谷翘本人,我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那就是你爸妈还不知道你和谷翘在一起了?”

第88章

  ◎新身份◎

  “爸!”谷翘叫住了娄德裕。骆培因能说的话和不能说的话她都听懂了。难道还要让骆培因明明白白地说他爸妈不那么支持但他不在乎吗?这种话真说出来德裕听了恐怕又会心窄。

  骆培因不去看德裕,反而一直盯着谷翘看:“我看娄叔叔状态不错,也不需要时刻陪护。明天正好是周日,你和我一起回家,让老三老四也熟悉一下你的新身份。”

  谷翘一时愣了,说出的话也没过脑子:“又不是要结婚,没必要现在为这个特意见面。”她觉得骆培因是被她爸逼的,为证明他的诚意不得不如此。

  骆培因的眼睛一直看着谷翘:“反正早晚的事儿,既然这次我回来了,正好大家见一面。在咱们的事上,长辈们虽然没有决定权,但是也有知情的权利。”

  娄德裕一时语塞,他甚至觉得骆培因在点他,这个长辈当然是包括自己的。他爸妈做不了主,自己也甭想做主。

  骆培因的眼睛这时终于离开谷翘:“娄叔叔,您休息。我去给您办出院手续。”

  等骆培因离开病房,娄德裕问谷翘:“你别嫌爸多嘴,我也是……”我也是为你好的话说不出,德裕总觉得他要是个有钱有势的爸爸,也不必有此一问。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您这姿态有点儿低了,你姑娘我要能力有能力,要胆子有胆子,以后还要钱有钱。你怎么搞得我像见不得光一样,逼问人家爸妈到底同不同意知不知道?来日方长,我的好日子还没到呢,你就不能渗一渗,等人以后主动宣传他儿子女朋友是我,生怕我跑了?”

  德裕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给女儿跌份了:“对,你配他绰绰有余!”

  “别这么说。现在条件都明摆着,谁也没骗谁,既然在一起了,就没谁配不上谁。”谷翘给娄德裕倒了杯橘子汁,“咱们会越来越好的,不过就算现在没那么好,咱们靠自己一双手挣钱,也不比谁低。你说呢?爸爸。”

  德裕接橘子汁的时候低下了头:“还是你明白,比我这个当爹的强。”

  “看不上人家就别和人在一块儿,在一起了又觉得人家高攀了自己,这种人我从来都看不上。您也不用为我操心,我心里有谱。”

  盛着橘子水的杯子在德裕手里转了又转,人老了,反倒容易伤感,德裕费了半天劲才把眼泪憋了回去:“让他把那个火车包厢退了吧,我有个地方躺着就行了,用不着那个。”

  “他好不容易给您弄来的,您就别推辞了。您也别觉得占了便宜,等我的外贸生意做起来,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他好。”

  德裕欲言又止,谷翘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他说不出别的话。

  谷翘把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好了,骆培因还没回来。

  “爸,你歇着。我看看他手续办好了没有。”

  谷翘下楼的时候,一跳两个台阶,她下楼下得急,正撞上骆培因上楼。四目相对,谷翘突然笑了:“我还是第一次俯视你。”以两个人的身高差,她总得抬头看他。

  谷翘下楼很快,上楼却很慢。

  两人并排走着,谷翘压低了声音说:“其实你没必要一定要向我爸证明什么。”

  “我并不想向你爸证明我是个什么人,但我想让你父母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并没愚蠢到看错了人。再说这是早晚的事儿,总有一天会见面。”他不需要自己父母的支持。以骆培因对他父亲的了解,他即使不支持,也只是感情上不支持,他有这么多包袱在身,绝不可能当面给谷翘难堪。这就足够了。至于他母亲,只要以后谷翘在他身边,她那些考验人的手段也无从施展。

  “放心,只要你不觉得和我在一起是委屈了你,就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谷翘斜睨着骆培因:“你觉得我是那种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吗?”

  骆培因的目光转到她的耳朵:“怎么没戴那副耳环?我觉得很适合你。”

  谷翘想起那幅耳环晃荡的场面,耳朵突然发起烫来。

  “如果你不喜欢这件礼物,我可以改送你件别的。你好不容易过次生日,我怎么也得让你满意。”

  “我挺喜欢的。”谷翘说完看都没看骆培因,加快了步子往病房走。

  直到上了火车,谷翘才知道骆培因和他们坐的不是同样的车厢。骆培因把谷翘的行李放到包厢,又对谷翘说:“你在火车上好好休息一下,下了车咱们直接去医院。我昨天打电话问了,你爸去了就可以住院。”

  “你在哪个车厢啊?”

  “6车。”

  谷翘知道那是个硬座车厢:“你怎么……?”这也差太远了,哪怕他在个普通卧铺车厢呢。

  “我白天睡不着,躺着反而浪费时间。”一个高软包厢两个人,他只找人要了一个包厢。一是他自己完全没有在高软的需要;二是他的钱也有限。除了准备给谷翘的美元支票,他随身的现金并不多。这些现金在机场兑成了人民币,因为急用只能接受那个不合算的汇率。

  包厢门一关,车厢里就只剩谷翘和娄德裕两个人。谷翘一进来就在沙发上坐着,并没要睡的意思,她用双眼丈量着窗外的土地。好久之后,她从包里拿出骆培因买的水果去包厢内的卫生间洗了。谷翘给德裕削了一个梨,德裕还没吃完,谷翘又削了一只递给他,德裕这才意识到,谷翘心思并不在梨梨子上。等谷翘削好第三只梨,她才回过神来,自己狠狠在梨子上咬了一口。这梨子竟然出奇地甜。

  “爸,你歇着,我出去一下。”

  谷翘从高软车厢一路穿到硬座车厢,说了不知道多少声“谢谢,借过”终于带着她饭盒里的梨子穿到了6车厢。6车厢的过道挤满了人,谷翘继续说着借过往前一步步挤,骆培因坐在前排过道位置翻一本书,在一声声清脆的“借过”声中回头,他看到了谷翘穿着军大衣拿着饭盒灵巧地从狭窄的缝隙里钻过,离他越来越近。谷翘也看见了他,她刚对着给她让出一个缝隙的人说完谢谢,当那焦急探寻的目光向她射来的时候,谷翘马上笑了,眼角眉梢都是笑,她用笑来告诉他,她来找他并不是出了什么事。骆培因从座位上站起来,谷翘忙摆摆手。

  又过了一分钟,谷翘才带着笑挤到骆培因身边,骆培因此时还站着,他低头看见了谷翘饭盒里的梨子:“你……”他仿佛是不确定,目光从梨子转向了谷翘。

  谷翘读懂了骆培因没说出来的内容,那省略的意思是你挤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送这个。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谷翘笑着说:“我刚尝了一个,你买的这梨子可甜了。”

  但骆培因的眼神好像不在乎甜不甜,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谷翘。在拥挤的人群里,谷翘被一双眼睛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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