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颗仔姜
那周从谨这么多年搁他跟前演什么深情呢,在谈臻走后这么多年,将她的所有照片封存,每逢忌日生日就黯然神伤,墓碑从不假手于他人清理的深情男人。
原来都他妈在演戏!
而他利用朱利建和髙弦月又要干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了。
他们前脚发现谈正桀是害死他外公和母亲的真凶,后脚谈正桀就惨死。
而谈正桀是幕后黑手的那些漏洞——谈正桀的动机,他哪来这么大的能力,他怎么能够会完完全全了解他们家的所有人。
这些难以自圆其说的漏洞,如果换一个猜想,便能完完全全吻合。
他咬紧牙关,喉中的那丝悲鸣被他压了下去。
房内灯光昏暗,所以许云乾不曾察觉到他血红的眼神涣散,又不断在聚拢。
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第二个问题,你为了救许衍之,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许云乾呡唇不言。
下一瞬刀子直接沿着许云乾肩膀刺了进去,尖锐的刺痛被男人捂在口鼻里,谈屿臣目光凶狠。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说!”
许云乾咬紧牙关:“....你爸让我祸水东流到他政敌身上。”
“还有呢?”
许云乾大惊,男人俯视着他,和周从谨三分像的脸,眼神阴狠如狼一样,根本糊弄不了他。
“.....他....让我找机会除掉孟九轶。”
*
夜半,周婷照顾孟九轶在床边有些疲倦,单手撑在柜子上打盹。另一个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她和闻琪本是换着来,但两个谁都不愿意走。
在此期间孟九轶手指动过,医生说她随时都可能醒来,两人又受到谈屿臣的拜托,更加不可能离开了。
月光落进来,照在孟九轶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她像是被封印了意识,不断随着梦境往下坠,回到了当年岁岁还在的时候,回到了她在瑞德高中被欺负的时候,而场景一转,又重回她偷偷坐进保姆车的后备箱,随着孟音彤他们偷偷上谈家别院。
随着她被摁进湖里场景一帧一帧的倒退。
“先生,早做决断,失去这次机会就再不可能了!”
这句熟悉的话如同梦魇不断回荡在孟九轶耳边。
“她有身孕了,这次也会跟着去。”
“大丈夫不拘小节,说到底是夫人命薄,正因为有她在,其他人才更不会怀疑到你身上,老爷子三番五次打压,半点活路都不留给你,这么多年他可曾有过真心想扶持你,不过是拿你当傀儡,有他在你永远不可能出头。”
是谁在说话,为什么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些。
孟九轶额头泛起冷汗,在病床上发出痛苦的呓语,她看到年幼的自己趴在假山上面偷偷望过去。
男人身姿挺拔,儒雅的脸上又藏着历经世事的深邃,让人窥探不到半点。
是周从谨!
居然是周从谨!根本不是谈正桀。
记忆的屏障悉数碎裂,将他清晰的面容如梦魇般映在眼前,孟九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湿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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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第240章 拿自己当靶子
她的动静瞬间惊醒了周婷和闻琪,只看到床上坐着一抹身影,她们立马打开灯。
“小九,你终于醒了!”
比回应来得更快的是孟九轶的哭声。
一连串的泪从鬓角滚落,砸在被子上,那么滚烫。她揪紧被子,甚至脸深深埋进膝盖里,都压制不住胸口的刺痛。
往日对他无脑维护他父亲的埋怨,憎恨,如今都化为源源不断的苦意和悲鸣,痛钻入孟九轶都四肢百骸,她连狼狈的哭声都压抑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
“小九你怎么了,你别哭啊,你肩膀还有伤!”闻琪看到她这样也哭了。
周婷以为她是不舒服,要去叫医生,手突然被拉住,孟九轶抬起脸,猛地想起什么。
“他去找过许衍之没有?”
“傍晚就去找了,中间回来过一趟,后来有事又离开了,嘱咐我们寸步不能离开了。”
找过了....
孟九轶一时间慌得什么都忘了,目光四处探寻。
“小九你找什么?”
孟九轶语无伦次,“手机呢,手机......”
闻琪赶忙将手机给她,耳熟能详的号码拨过去那边却回应关机,不论拨多少次都是这样,后面孟九轶手都在抖,眼泪大颗大颗砸落。
“小九你别急。”闻琪看她这样都吓到。
“可能手机没电了,或者他正在忙没看到!”
这些说辞并不能安慰到孟九轶,她脑子一片空白,又拼命让自己冷静,像是抓住救命一般。
“琪琪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去哪了?”
闻琪和周婷连忙去柜子找,她的一切衣物在进医院的时候都装在里面,孟九轶拿过之后赶忙打开卫星定位系统,他曾经怕她找不到她,蓝牙了彼此的位置,不管关不关机都没有影响。
还好还好....
孟九轶扯开输液管下床。
闻琪阻止:“小九你干嘛,你这伤必须得静养!”
“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必须要去!”
孟九轶盯着周婷的衣服,“我不能穿成这个样子出去,他们看到会起疑的,周婷你把衣服脱下来我们换!”
她这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让另外两个人根本不敢多问,赶忙换了衣服。
闻琪道:“那我开车送你,你这样子我根本不放心。”
“不行,琪琪你得在这守着。”
孟九轶披好风衣,戴上帽子,“记住!不管谁进来都不能让对方察觉到我走了,还有除了你们两个·谁都不要信,包括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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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家别院若是不举办宴会,保安和佣人便会撤走大半,只有少部分保安巡逻。
夜深人静,正是打盹的好时候,自然没有人察觉到一道黑影越过红外线和监控,直接翻上二楼。
书房的门推开就闻到一股悠远的檀香,老太太喜檀香,谈老爷子这么多年便也一直用这种香味。
谈屿臣这么多年一直没进来过,仿佛只要一直不走近这间屋子便可以自欺欺人。
屋内陈设从没变化,三面都是落地书架,红木书桌上挂着老爷子最喜欢的紫豪,阳台外还放着摇曳,谈屿臣漆黑的眼瞳一一逡巡而过,尘封的记忆随即拉开道口子。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爷子耐心教导不足七岁的谈屿臣,“世界不会以人和人为中间,不会因为你身份优渥就给予你更多的生命,也不会因为你的堕落和放荡,就对你弃之不顾,它只是按照自身的规律进行,不偏不倚,无爱无憎。”
“所以我们面对问题的时候,需要找的是规律,而不是被情绪左右。”
才七岁的谈屿臣听得似懂非懂,但不影响他的狂妄。
“外公,你这套理论也不一定完全适用吧,管他情不情绪的,以后我在的地方就是规则。”
“混小子!”
老爷子笑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人收拾你。”
“哎呀爸。”
谈臻推开门进来,“你和这小子聊什么呢,他才跟个冬瓜大,哪听得懂这些。”
“说谁像冬瓜呢?”
谈屿臣正瘫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
谈臻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嘟囔着,“带上你老妈一起,这一关我老是打不过。”
......
书法本的扉页翻开,是老爷子挥斥方遒的几个字。
【谈屿臣】
一笔一划干净利落。
月光落进来一条缝,清晰映照着书法本上的水渍,越来越多,如落雨般颗颗砸在上面。
谈屿臣双腿发软,猛地跪了下去,连同他的脊背都深深压弯下去,所有压抑的痛楚在这一刻剜心挫骨,他面容扭曲地撕裂,绝望嚎哭,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
离开的时候,谈屿臣将手上的草戒摘下来,放在谈臻卧室的珠宝盒里,她从谈屿臣还没出生开始,就喜欢购买各种高珠钻石,说是送给她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那枚草戒在各色珠宝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他眼睛发红,嘴唇无声动了动。
谈臻一定能够感受到,这是他最爱的女孩子送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在天有灵这回事。
妈,请保她生生世世平安顺遂,连带我的那一份都给她。
下山的时候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车子在盘山路上以一百五十迈的速度往下冲,副驾上放着把枪。
谈屿臣刚打开手机,就跳出一连串的未接和信息,许云乾的信息随之发了过来。
【你爸在山顶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