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温言流着眼泪躲他:“不要,会传染。”
她一味地躲,陆知序便耐心地追,追到她无力,追到她终于甘愿仰起头来接受这个吻。
她好烫,身子的每一寸都在烧。
陆知序亲吻她,想将她的痛和难受都夺过来,替她承受。
这个吻慢慢变得柔缓,甚至带了安抚意味。
一点点辗转,每个动作弧度都轻,像在吻世间最后一朵玫瑰。
温言心里酸酸涨涨,泛起苦涩。
直到陆知序终于开口。
“温言,我真的很爱你。”
“你能不能,试着信一信我?”
他知道小姑娘在怕什么,她的家境,她的人生,注定了她不能轻易交付自己。
而他又是她世界之外的,本不该出现的人。
所以她害怕,她逃避,她不信。
他知道,他都知道。
但有些事,光说是没有用的。
陆知序含着她的唇,温柔地哄:“就算不信我的爱,也可以相信我的钱。我给你的东西,别拒绝,都好好接着,就算有朝一日我变成混蛋,你带着温衡,也可以永远有退路。”
“试着信一信我的爱。嗯?”
第42章 有时月 她对他的爱恨总在身体里拉扯、……
他让她试着信一信他。
那语气落在温言耳朵里, 竟然像恳求。
大风过后的天空是灰色的,像吸饱了水汽的纸张,荡起褶皱又被揉散。
温言的心也跟着被湿漉漉地折成两瓣, 在灰扑扑的天空下透不过气来。
她总是在渴望在追寻一些永不消亡的爱, 可如今真有人这样不顾一切来爱她,她又不愿意相信这爱的真实与长久。
甚至不敢为这长久下一份注。
她是懦夫, 只晓得逃跑的情场上的懦夫。
还好陆知序并不急着朝她追要一个答案。
医院人来人往, 陆知序给她安排了一个单间。
抽血查验过后,医生说她是神思过虑, 抵抗力下降, 中了流感。
确定身体没有太大的急性问题后,陆知序连院都没让她住, 又回了别墅,请医生上门来替她配药、输液。
医院病气太重,自从温景盛在医院离世后, 温言就抗拒这地方。
陆知序这样的安排,她的确受用, 心里记着陆知序这份儿情。
医生是位年轻专业的女性,给温言输上液后,带着口罩看向陆知序,公事公办。
“流感具有传染性,同住一室容易被传染,陆先生也要多注意,最好让患者单独休养。”
温言听了, 连忙赶人走:“你去带一带温衡吧,我这边自己也可以。”
陆知序面上浮出个淡薄疏离的笑,没说什么, 客客气气把医生送走。
温言还以为他走了,结果眨个眼的时间,人又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处理公事。
温言语调柔和:“医生说会传染,你别呆在这儿。”
“我得看着你。”
他低低徐徐的嗓音回旋在空气里,正常得话也被他说得缱绻。
陆知序就是陆知序,他决定好的事没人能改。
于是温言不再多劝,在这样的目光里,一颗心踏踏实实放回肚子里,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醒来时,再来给温言换药的医生,就已经换了一位。
温言定定看着陆知序,像质问,陆知序无声冲她挑挑眉。
他不喜欢自己的事被人横加指点。
谁也不行。
只温言是例外。
而这样的例外,世界上有一个就很够了。
新来的是位头发花白,胡子稀疏的老医生。
老医生话不多,人瞧着很严肃,质问了好几遍怎么照顾病人的,不开窗不透气,患者身体也亏得厉害。
老医生语气严厉,温言听着都有些忧心,怕陆知序又生气。
谁知道陆知序反而受用,说什么听什么,注意事项记得都仔细。
等医生走后,他带着打趣开口:“有时候,还得是老头儿靠谱。”
“听起来你好像对老头儿有什么偏见?”
陆知序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声笑了下:“这种严肃老头儿,其实挺可爱。”
温言想起了温景盛。
恍惚又赞同地点点头:“是很可爱。”
她认真回想事情的模样很乖。
艳丽刺人的玫瑰温顺得像无害的绣球,依旧漂亮,却充满了柔和的触感。
哪一种模样陆知序都很喜欢。
他在床边坐下,将人捞到怀里抱着,懒声问:“想起外公了?”
温言下意识又要否认。
陆知序声音沉了点儿,手臂一紧。
“温言,儿子的事还没和你算账呢。”他轻飘飘恐吓她,“你现在处在秋后问斩前的观察阶段,好好表现有助于减轻判刑。”
温言呼吸慢下来。
散了点儿防备劲儿。
又想起他说叫她信一信他时的眉眼,干净温和,像拿她实在没办法的模样。
为这那一瞬间他的模样,温言想,她是愿意试一试的。
她对他的爱恨总在身体里拉扯、打架,但在这脆弱的时刻,爱意到底是占了多一点儿的。
于是她将到了嘴边的否认尽数咽回。
缓而慢地点点头说:“我外公也总是很严肃的,我以前老被他的古板气着,但现在想想,其实也很可爱。”
她的示软也藏着掖着。
仿佛将枝蔓上的刺儿摘了,但筋骨仍旧笔挺。
好在陆知序也没想将她的脊背一起掰弯了。
他垂眸,掰过温言的侧脸,去看她温温和和的目光。
突然生出种过尽千帆的珍惜来。
他抬起温言下巴,带了点儿狠意地亲上去,强势地交换温度后,才尝到甜头似的,慢慢松开她。
温言被猝不及防地亲吻弄得迷糊,靠在他胸口一个劲儿地喘。
眼神里都是迷茫:“你要这样,今晚就该发烧了。”
陆知序似笑非笑:“真当我是你呢?”
气得温言拽过他的胳膊就开始咬。
恨不得把病毒都从体内渡到他身体里才好。
也不看看是谁惹得她担惊受怕,每天睡不好觉,要不是这样,小小流感,她怎么可能中招?
陆知序垂着眸,由着她在胳膊上咬出一个又一个的印儿。
“真是养了条小狗儿。”他失笑。
小狗这称呼含义太多,在陆知序嘴里,绝不止最原本那一种。
想起他在她身上做过的荒唐事,温言连耳垂都晕染上一层薄红。
“才说一句就不咬了,脸皮这么薄啊?”
“还是想咬点儿别的?”
温言满脸通红抗议:“陆知序,我是病人!”
“知道。”
不然他对她做的,就不止一个吻了。
“和我说说你和外公的事儿吧。”陆知序嗓音恢复了平静,低徐地问。
温言一愣,没想到他会对这个感兴趣:“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那年盛夏,他在葬礼上见到她,就在想,是怎样有风骨的老人家,才能养出这么倔强的花来。
天真执拗在温言身上,有着最完美的呈现。
“很无聊的。”温言垂眸想了会儿,很苦恼地说,“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也没有很多的起伏,日子就那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