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秋 第34章

作者:梨花夜雪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后来,方宜好像被拥进了一个踏实而可靠的怀抱,便安心地将头靠进他的颈窝,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又一次陷入了梦境。

  随着走动的颠簸,楼道里寒冷的风涌入肺腑,身上的热逐渐褪去。方宜迷蒙地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稳稳地抱着走动。

  意识在清冷中缓慢回笼,酒意略微散去,思维却还是停滞的。感受到方宜轻微的动作,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后背,郑淮明刻意放慢了脚步,轻声哄道:“醒了?是不是难受?马上到家了。”

  ——到家。

  净白的瓷砖地,昏黄的走廊灯。

  方宜微怔,一时都忘了自己还伏在男人身上。

  这里是她家的楼道?

  门铃声响了又响,没有人来开门。自然没有人会来开门,因为方宜是一个人住的。

  “你的钥匙在哪里?”郑淮明抱着她,有些困难地单手打开她的手拎包。他方一低头,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脸侧,缠绕在他的眼镜上。

  方宜还醉着,一切动作都不听使唤,脑海却闪过一个清醒的念头——她家里没有任何男人的东西,就连枕头都只有一个。

  郑淮明一旦进屋,她这么久伪装的婚姻就全部都白费了。

  随着他去摸索钥匙,抱着怀里人的力气松了半分,方宜感受到失重,左手下意识地攀上了郑淮明的脖颈,指尖插进他后脑勺的发丝里。

  郑淮明明显僵住了,耳朵唰地通红,声音微颤:“方宜?”

  方宜感受到他胸膛沉重的心跳声,咚咚咚,宛如鼓槌敲击。她的声音微不可闻:“没……没带。”

  好在郑淮明心跳杂乱,没有听出什么不对。他口干舌燥,饭桌上滴酒未沾,却被方宜的动作撩拨得快要受不住,热得满额薄汗,咽了咽口水。

  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尤其是在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家门口。

  “是不是在你包里?你……你能不能站得住?”郑淮明急促地喘息,努力缓下声音,试图将方宜放下,让她靠着墙站立。

  忽然离开这个紧密的怀抱,方宜朦胧间本能地有些留恋,手丝毫不松,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脖颈。还是好热,只有抱着他时,是舒服的。

  她忽然收紧的动作,激得郑淮明周身一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难以压抑的闷哼。

  楼道的声控灯亮起,又暗下去,淡淡的酒气四溢,缠绕着两个人。

  “不行……”郑淮明拾起最后一丝理智,他知道她是醉了,他不允许她做醒了以后会后悔的事……

  他狠下心用了一点力气,将方宜的身体与自己拉开一丝距离,冷风骤然钻入衣料的空隙。

  两个人心头都刹那空了几分。

  黑暗中,平日冷静自持的男人也慌了心,郑淮明抖着手将手拎包的拉链拉开,伸手胡乱翻找着钥匙。包里的口红、纸巾、工作卡“哗啦哗啦”地响着。

  方宜的钥匙就塞在左侧浅浅的隔袋里,若是平时,郑淮明几秒就能看到。但即使是此时,他再翻几下也绝对能摸到……

  不行,不能!

  冲动涌上心头,方宜也没法管自己是不是在耍酒疯了,她努力稳着失去平衡的身体,伸手去抢郑淮明手里她的包……

  酒精让她摇摇晃晃的,再加上决一死战的念头,方宜一把抓住包带,用力往后一扯。郑淮明毫无防备,竟被拉得狠狠踉跄了一下,包带脱手而出——

  方宜惊叫一声,失去重心往后倒去,郑淮明抬手欲护住她,却被包带绊住。

  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第三十一章 轻吻

  楼道里是坚硬的瓷砖地,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方宜试图撑起上身,手肘摸索着,顶到了男人柔软厚实的胸膛。她微微一动,全身的力量都支在他的胸口,身下的呼吸声骤然重了几分,郑淮明伸手扶住她的小臂,轻咳两声才缓过这口气:“别……先别动……”

  清浅的月光透过廊窗照进来,方宜抬眼,正对上郑淮明黑暗中的眼睛。他垫在她身下,左手却还本能地护在她脑后。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热度一再攀升。这样的姿势很难受,方宜胡乱寻找支点起身,小腿却卡在他腿间动弹不得。

  她胡乱扭动了几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膝盖在乱蹭。

  郑淮明抓着她的手颤了一下,胸口难耐地剧烈起伏着,他撑了一下瓷砖地,猛地用力起身,禁锢住方宜的小动作。

  他的声音低哑磁性,吐息道:“不是说……别动吗?”

  方宜注视着他,黑暗中,她的眼睛因浅醉而亮晶晶的,一片迷蒙。她感觉郑淮明漆黑的瞳孔像一则危险的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手拎包躺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卡包、手帕纸、唇膏、眉笔……角落里,有什么小小的物件闪着金属的光泽。

  钥匙掉出来了。

  方宜心口漏跳了一拍,眼见郑淮明就要起身捡东西,动作比大脑更快一步。她轻哼一声,俯身捂住了上腹。

  “疼……”她呜咽,装得有模有样,“好疼……”

  果然,郑淮明的注意力被她的痛呼转移。他再顾不得捡拾物品,急切问:“哪里疼?”

  “肚子疼。”方宜可怜兮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指给我看,具体是哪里疼?”郑淮明担忧至极,酒后的腹痛可大可小。他作为医生的本能瞬间超越了男女之别,伸手朝方宜胃腹间按去,“这里疼吗?”

  可方宜到底不是专业演员,男人的手触上柔软的腰腹,在昏暗中摸索着按压。虽隔着一层毛衣,还是让她不自在地躲了一下。热流再一次从体内涌起,方宜咽了咽口水,慌乱地拉住郑淮明的手。

  “疼……这里疼,还有这里……”她胡乱说道。

  郑淮明紧紧皱眉,女孩说的这几个部位毫无关联,他触诊初步看来也没有问题……可他毕竟是心外科医生,对内科方面的诊断难免生疏。

  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去医院。”

  方宜大惊失色,她是无意间指到什么要害部位了吗?她看过网上有人说,小时候装病去医院被确诊阑尾炎,将阑尾割掉了。她不过是说了一个小谎,不会被拉到急诊开刀吧!

  她赶忙在郑淮明怀中挣扎,用力太大,两个人都晃了一下。方宜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偏过头去不敢看他,低声求饶:“肚子不疼了……我头疼、眼睛也疼……我、我想睡觉……”

  郑淮明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余光里,楼道散落的物品满地,角落躺着一把小小的钥匙还挂着她最喜爱的小猫挂件。

  他刚要定睛看去,方宜却突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温热的掌心将他头往另一个方向扳去,迷蒙的眼中水光荡漾,藏着隐隐的无措:“我……我头好疼……”

  郑淮明目光如炬,眼底晦暗不明,探寻地望向方宜,试图理解她这样做的意图。可她睫毛轻颤,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浅红,粉嫩的嘴唇不安地轻抿……

  他轻叹,这一声发自内心,好似不愿再追究什么,输得无奈而彻底。

  “我知道了。”郑淮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消散在暗下的灯光中,他抱起方宜,利落地转身。

  十五分钟后,黑色轿车驶入金悦华庭。电梯缓缓从地库上升,在二十一楼停下。黑色的入户门庄严肃穆,男人毫不回避地输入密码,滴滴滴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方宜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后知后觉这是郑淮明的家。

  明亮的灯光骤亮,客厅宽敞到有些空旷,整间屋子只有黑白灰的色调,家具极少,如同惨白的光线一样冰冷。然而,向右侧看去,一大扇落地窗映入眼帘,足以俯看整个北川西城区的夜景。

  方宜完全被吸引了,怔怔地走过去。站在窗前,繁华多彩的夜色,车水马龙,连同远近的人间烟火,都尽收眼底。好美。她心底动容,这是少年时梦里会出现的一扇窗,足够高,望得足够远,远到能装进她所有美好的幻想和梦境。

  在她身后,郑淮明走到茶几前,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几个药瓶收进了抽屉。

  一件外套轻轻搭在肩头,方宜回头,是他端了一杯热蜂蜜水递来。

  方宜轻抿,温热的甜丝丝的水在唇齿间流动,手心也被温暖。漂亮的夜景映在她的眼睛里,如同装满星星的银河。

  “这是你喜欢的……对吗?”郑淮明轻声问。

  方宜不忍移开视线,点点头:“很漂亮。”

  她喝醉了就像一个固执的小孩,怎么也不肯去餐桌坐,就要守着这片落地窗。郑淮明忍不住笑了,今夜的方宜难得如此柔和,可爱得如同某种喜欢依赖人类的小动物。或许她本来就是如此,只是这些年的风雨让她不得不穿上一层盔甲……

  郑淮明去厨房煮了一碗解酒汤,出来时,方宜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这里……本来会是我们的家。”他喃喃自语。

  当年西城区有不少新房在建,其中不乏更高档的别墅区。尽管金悦华庭不是郑淮明能力范围里最优的选择,可当他偶然看到这一层的夜景,得知这是西城区民用住宅最高的顶点,就立即订了这套房子。

  只是,后来郑淮明并不喜欢这扇窗。

  因为每每站在这片夜色前,心里只剩萧瑟和落寞。

  方宜在半梦半醒间,被稳稳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她舒服地陷进被子里,鼻尖被熟悉的气味所环绕,是让人感到安心的、可靠的某个人的气息。

  紧接着,沉睡前,方宜感到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只是蜻蜓点水般,小心翼翼地,带着怜惜与珍爱……这个吻填满了她的内心,沉沉地坠入梦乡。

  方宜再一次醒来时,太阳穴因宿醉轻微地胀痛着。意识逐渐清醒,一夜深睡十分解乏,身体轻盈舒坦不少。她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昏黑,不知昼夜,直觉先一步感受到环境的陌生。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昨夜郑淮明轻吻她额头的触感似乎还在……是幻觉吗?

  记忆不甚清晰,只有个别碎片挤牙膏般地浮现。她为了不让郑淮明进门装病,然后他只好带她回家……

  ——郑淮明家。

  方宜猛然意识到,这是郑淮明的卧室,那自己应该正躺在他的床上。抬手摸到身上依旧是昨日接金晓秋穿的白色毛衣,她稍微放下心来。

  面料柔和的被子和床单,笼罩着她的气息是那样熟悉。尽管不想承认,可身体竟并不排斥。

  挂钟上显示,已经九点半了。可屋子里黑得就像深夜。

  方宜起身,床边放着一双一次性拖鞋,她踩上鞋,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刺眼明亮的阳光瞬间涌入昏暗的房间,双目刺痛,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线。

  半晌,眼睛才恢复视觉,这个房间也重新映入光明,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光中上涌。

  除了床、书桌和衣柜,没有再多一样家具,台面上也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干净得好像样板间。

  打开卧室门,客厅里竟传来一阵食物的香气。郑淮明身穿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侧对着她站在晨光里,他背后的落地窗映着天空和北川忙碌的早晨。

  “醒了?我正想叫你。”他闻声抬头,笑意自然,“牙刷和洗面奶我放在卫生间了。”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饭,有粥,豆浆,油条,蒸饺,茶叶蛋,摆得满满当当。

  方宜站在原地,脸颊微微发烫,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微妙,就好像……他们本就是恩爱的夫妻,就好像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可随着见到郑淮明的脸,又有零星记忆涌入。昏暗的轿车里,她抓着他的手贴上脸颊,冰冷与灼热交织……她用力地搂着他的脖颈,一再锁紧他的胸膛,两个人紧紧相贴……

  方宜唰地脸红了,钻进了卫生间,用凉水拍打着两颊。她的酒品就这么不好?怎么会做出这些事?

  她在卫生间待了太久,敲门声响起,传来郑淮明关切的询问:“怎么了?是不是缺什么东西?”

  “我马上出来。”

  方宜扭开门把手,一下子差点撞在他身上,慌忙后退一步。

  郑淮明私下很少穿白色,今日的白毛衣显得他愈发温文尔雅,显露出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身形。目光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昨日的画面不禁让她懊悔。

  方宜的耳朵很烧,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那个……昨天晚上我……”

  “昨天你喝醉了,是都忘了吧?”郑淮明了然她的顾虑和别扭,敛去眼底的失落,“没事,你醉了也很乖,直接睡着了,什么都没做。”

  郑淮明不想方宜因此有负担,不如全当忘了。他心里清楚,尽管再留恋不舍,昨夜的所有暧昧、温暖、炽热,都不过是醉后的镜花水月。

  “是忘了……”方宜顺势说道,稍许安下心来,“麻烦你了。”

  “昨天你钥匙没带,家里又没人,只能先带你回来。”郑淮明绅士地温声解释,“你放心,我一夜都在客厅睡的,没有进房间。”

上一篇:蜉蝣:三日逃杀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