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叶斯情书 第114章

作者:题叶帖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沙雕 日常 现代言情

  像是在考试铃响起之前,答案被提前揭晓,为这场考试而久做准备的李长青没能从中感受到半分欣喜。

  他茫然地看着苏燚的身影远去,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力。

  无力阻止命运倾轧而来的声音。

  齿轮咬紧的那一瞬间,总是会有声音,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

  命运喜欢把预告铺到蛛丝马迹上,让人不好看出来,又在看出来的那一瞬间为之猛然战栗。

  竹听眠通知李长青快点动身,不要等到明早,今晚就出发。

  “你现在就开车去县城,不要再逗留。”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她已经做好了同舅妈舅舅见面的准备,她可以和他们对峙,可以开战。

  唯独,就是这个节点上,竹听眠不想李长青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分神。

  也不想李长青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秦晴逼死生母的这个故事。

  理想情况中,竹听眠会在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告知李长青。

  她是有过侥幸的,苏燚打听到这个消息,再告知舅妈他们,路程怎么样都t要两天,完全可以避开李长青不在的这段时间。

  可是他们只用了不到九个小时就赶到了她面前。

  现实并不理想,竹听眠始终低估了他们的恨意。

  她始终觉得莫名,又委屈。

  黄二妹亲力亲为,把人带到民宿门前,拖着伤体,又兴奋不已。

  她拍开了一整条巷子的大门,说竹听眠的舅舅和舅妈到了。

  呐喊着竹听眠是个害死母亲的畜生。

  并且兴奋地宣扬自己这次不是随口乱说,这次都是有证据的!

  她眼里填满了腥臭的磷,烧出惨绿,在夜色中晃来动去,以胜者的姿态宣告自己赢下一程。

  “秦晴,”舅舅喊竹听眠,“你过得挺好啊?”

  竹听眠还未来得及说话。

  一个人已经护到她面前。

  黄二妹一看是谁来了,当即就乐了。

  她大声嚷嚷,说竹听眠这种把亲妈都害死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又问李长青:“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吧?还钢琴家呢,我呸。”

  嚷到后头,竹听眠几乎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就看向李长青的背影。

  李长青捏着拳头挡在竹听眠身前:“那又怎么样。”

  黄二妹惊奇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来来来,”

  她把身后的女人扯到面前,“这可是她舅妈,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在到处找她。”

  黄二妹说着,拉着人就要往前,她笃定李长青从不打女人,所以朝前挑衅,未料李长青猛地推她一把,将人推的踉跄两步。

  “那又怎么样。”李长青再次说。

  他用身体和语言划开界限,昭告他的同盟身份,也以决然的姿态表明态度。

  这无疑很好。

  是的,竹听眠是想过李长青一定会这样护着她。

  但是。

  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人,最好把他的耳朵捂起来,可是该死的手指这会又失去了力气,犹如溺水之人呼出最后一口气那样。

  人在感知到确切羞辱时的所有感官都会应激而变得过载,又因为过载而变得更加应激。

  不该是这样的。

  成长的代价就是受伤,总要鲜血淋漓,而且没有消炎药。

  竹听眠不愿意以这样不堪的方式展露伤口,她想要让李长青离开,保护自己,保护他,保护即将产生的关系。

  可她抬在半空的手被抓住。

  陈兰不知何时来的,此时正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刘霞和李长真早就等在那里,一左一右地扶住竹听眠,刘霞小声问她:“怎么穿得这么薄?”

  竹听眠已经无法回应,又怔怔地看着李慎越过她们,直接站到李长青旁边,对黄二妹说:“你是打量我李家没人了是吧?”

  黄二妹好不容易拿住个说法,哪里肯轻易服软,她把竹听眠舅妈推出来,“来,你告诉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不就是那样!这个小——”

  “哗啦!”

  民宿院门洞开,齐群和贺念拎着棍子冲出来,从两人中间泼出盆水,将将浇了三人满身泥浆菜叶。

  “嚷!”杠子举着扫把冲出来,“你们再嚷!”

第43章 安澜

  羽绒服无疑是吸水利器。

  民宿后头有块闲置的地, 面积不大,几步就能跨完,位置并不良好, 起初设计的时候都不晓得拿这块地来做什么, 竹听眠一直没有适合的规划, 直到周云来到民宿, 提议不如自己种点菜。

  她说做就做, 也每天省着洗菜淘米水。

  这才便宜了门外的三个人。

  或许是因为有人撑腰, 竹听眠的思维也渐渐从僵硬转为活络,也短暂地为此后悔一瞬——早知现在, 院子里就应该备着些粪, 浇他们一身,再让他们喝下去,里外都是一个味道才好。

  可是人生并没有早知道。

  但时常相处在一块的人互相之间还是能够拥有默契。

  “再嚷, 下一盆就给你换成粪水!”杠子扯着嗓子警告,同时撸了撸袖子, 又攥着拳头叉腰。

  三个人的沉默因为浑身湿透而显得略微浓稠, 又比较统一地气到颤抖。

  “秦晴, ”舅舅不可置信地冷着声问,“我们大老远来看你, 你就这么招待我们?”

  舅妈立刻说:“畜生就是畜——”

  “行了啊!”李慎吼他俩,说话间目光不断地扫着人,“你俩是亲戚吧?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就是这么做长辈的?”

  “还和黄二妹牵扯在一起!恶心!”李长真朝院里伸手, 把姜书怡拉到身边,一起扶着竹听眠。

  姜书怡又气又惊,不住地搓着竹听眠的手臂, 想要由此产生些物理上的温暖。

  毕竟刚刚黄二妹嚷的话她都听到了。

  姜书怡当然不信这种凶神恶煞的人能说什么真相,光是态度和面相就显得是在信口雌黄。

  “杀人犯!”黄二妹尖声大喊,想要在寂静中重新挑起这个话题。

  李长青横跨一步再次拦住她,“竹听眠才说担心你又被打,让车子撤走,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我报答?呸!”黄二妹啐了一口,看向竹听眠的目光已经变得怨恨无比,“我用得着她施舍我?”

  “你看看,你去到哪里,哪里就不得安生,”舅妈说,“杀人犯就是这样。”

  李长青完全听不了一点,立刻瞪向舅妈,这次已经没有再说完,只看她还有没有胆量再接话。

  “怎么!”舅舅吼道,“你还想动手?”

  看他俩目光对上,黄二妹立刻兴奋道,“你俩不知道,这也是个杀人——”

  竹听眠已经挣开身边的人要冲过去,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另一道声音。

  “我去!来看看啊来看看!”

  黄二妹没能说完。

  她今天来时志得意满,自信拿住了把柄,所以非要闹得腥风血雨,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看竹听眠究竟是个什么嘴脸。

  所以来时,噼里啪啦地把记月巷里头三间民宿的大门拍得脆响。

  其中当然包括隔壁的“云羡”。

  寒假时入住的客人都还没换批次,早几天才见证过隔壁“可以住”被一对夫妻泼了油漆,墙面上还看得出填补的痕迹,砖缝里的鲜红都没完全褪去。

  再有,连客人都知道这个叫黄二妹的人。毕竟才出了造谣被收拾的事情,这个镇子可太热闹了,有客人吃瓜上瘾,甚至隐隐觉得还有故事要发生,为此调整旅游计划,又续了房。

  今晚果然又闹起来,又是一对夫妻。

  可是稍有经验的,都知道总有人在找竹听眠的茬,大部分人当下都只觉得听见的话离谱,却已经下意识地认定这又是一对无理取闹的夫妻。

  竹听眠的视线往巷子前后扫了一通,并没有看到在她想象中,存在的怀疑或是嫌恶的目光。

  这么说也不准确,倒也有人表情嫌弃。

  是对着黄二妹,还有舅舅和舅妈。

  比如一生爱录像的柳云羡。

  他高举手机,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将镜头对准了黄二妹和这对夫妻。

  “今天真是小刀剌屁股,太开眼!现在给人安罪名可真是简单啊!张张嘴,两片肉碰一碰!立刻就能给人安罪名!谁都能断案,还要警察和法院干嘛!”

  柳云羡说着,朝围观的人询问,“这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就是,”最先搭腔的是“云羡”的顾客,他看着黄二妹说,“连我一个外地人都知道隔壁的竹老板才被你造谣,人都看不得你被打,下午她让人把车撤走的时候我路过都听见了,你这不农夫与蛇吗?”

  黄二妹哪能听外人说她这件事,立刻竖起眉毛就要回怼,可其他人并不给她机会。

  “还有啊,你看着也是当妈的人了,”这次说话的是“可以住”的客人,“大过年的,怎么一直来折腾竹老板啊?我看你就是嫉妒她过得比你好!”

  “可不就是嫉妒吗!”杠子说,“眼睛都青了!”

  “你!”黄二妹指向杠子,又指向围观的人,“你们!”

  她整个人呈现出想要口不择言又实在择不出言的状态。

  舅妈本也不指望这个乡下女人,看她实在不中用,自己先开口,她自认了解事情始末,所以也能迅速端好长辈架子。

  “秦晴,你是要我和你舅舅在人面前和你聊这个事情吗?”

  李长青全程都拦在前面,说的话很少,但只要有人对竹听眠讲话,他就会立刻挡住那个人的视线,然后扭头看一眼,再三确认竹听眠此时的状态。

上一篇:一场意外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