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栀宋
“嫂子再见!”麻睿挥挥手,往相反的路口走。
“明天见。”闻姣微微一笑。
明天见?
她明天还想来?
席晋川摁下心底的暴戾,走到车棚,从兜里捉出钥匙,弯腰打开小电炉的锁。
小姑娘却很有套路的,直接跑到小电驴的后座上坐着了,两只眼睛还扑闪扑闪的,直勾勾的望着他。
席晋川的脑袋更疼了,表情快绷不住了。
但他还是很有修养的狭眸微眯,笑眯眯的看着她:“姣姣,我帮你打车,你不要再闹了。”
闻姣疑惑的看着他。
他烦躁的扯了扯衣领,露出衣领下分明的锁骨,弯下腰来直直的望向她的眼睛,高耸的鼻梁,轮廓深邃的眉眼和骨相,唇角散发着淡淡的烟味,摄人心魂,满眼都是试探和不易察觉的,蛰伏已久的危险气息。
就听男人嗤笑一声,继而垂下眼睫:“我错了。”
闻姣:“?”
席晋川推测肯定是闻姣知道有吧台女学生的存在,所以才想要粘着他,产生了大小姐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这种情绪他以前也见过,那时候处理的很好,只要认错这个大小姐就不会再烦人了。
可是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席晋川也说不出来到底是那里不同。
他看见她眸子澄亮亮的,乖巧的坐在小电驴后座,疑惑不解的望着他。望得他心尖一颤,喉间上下滚了滚,话儿在嘴里打转儿一圈,又咽下去了。
闻姣突然伸手,双手捧起了席晋川的脸。
席晋川:“?”
掌心温热,指尖很软,热浪源源不断。
还有些残余的花香甜味。
小姑娘很认真的说:“你没有错,是我不好。”
席晋川:“?”这是什么新奇的花招?
“我不应该花光你这个月的工资租豪车,不应该对你漠不关心,”闻姣低头认错,乖巧得不得了,“席席,我错了,我一定会好好赚钱包养你!给你温暖给你幸福,每天等你下班!”
“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席席,你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我一定会努力报答你!努力寻找之前的记忆的!”
“哦。”原来是租车的那件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之前他们两个的夫妻关系形同虚设,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她已经用金钱报答他了,并不亏欠什么。
席晋川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他和从前不同了,以前韬光养晦靠着大小姐收留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掌握席氏集团的权力。
席老爷子都要依仗他,怵他三分。
可是装一下还是得装的。
现阶段他还要稍微利用一下和闻雁山的合作关系,稳固权力。闻大小姐对他还有用处,还得继续装穷唤醒她的同情心,陪她玩一段时间过家家。
席晋川的人生中只有利益二字,他向来是一匹狡诈的恶狼,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得收获和回报。
他舔了舔上颚,嘴角嗔着温柔的笑意:“小公主,我不介意的。”
“你介意的。”闻姣揉了揉他的脸,“你的嘴角都抽搐了。”
席晋川:“……”那还不是被你这个粘人精气的。
席晋川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将她的爪子从他的脸上挪下来。
哪知道这个小姑娘反手死死的握住他的大掌,小手钻到他的掌心里,软到柔弱无骨。
“席席,你的眼睛真好看!”闻姣猛吸一口气,凭着对于微博小号的记忆,闭着眼疯狂输出,“就像今夜的星星,想摘下来送给你!”
席晋川呼吸一滞,彻底被她整蒙了。
脑海里她的话不可控制的无数次重播。
渐渐觉得不对劲。
眼睛像星星,想要摘下来。
这小姑娘想把他的眼珠子剜掉吗?
而且现在天亮着呢,哪里有什么星星。这个大小姐净睁眼说假话,白日做梦。
闻姣斗胆抬眼,见他的表情狰狞,脸色阵青阵红,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时间疑惑地望着他。
男人扭过头,大掌松开她的小手,摁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小电驴的后座一按:“回家。”
“你害羞了?”闻姣疑惑道。
席晋川攥紧了拳头,咬了咬后牙槽,拼命克制:“别让我说第二遍。”他说:“小公主。”
*
两个人回到家中,窄小公寓的户型是一室两厅,两个人的卧室紧紧挨着,一墙之隔。
晚饭饭点,闻姣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盒小青菜,还有两个鸡蛋,她熟练的搬来俎板,提着菜刀切菜。
席晋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裤子,衬衣的袖口挽了几卷,有些懒散不着调,手肘撑着单人沙发的扶手,修长指骨微曲。
“啪啦啪——”
“啊!”
就听一声尖细的喊叫声。杯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小姑娘倒在地上,手臂上的鲜血汩汩汇入五指,在青瓷砖上啪嗒滴落,绽开血红的渍。
手腕上一块淤青,有些发肿。
席晋川从卧室取出医药箱,给她止了血,却见小姑娘仍旧皱着眉头,他扫视一圈,厨房里满地狼藉,一个梯子倒在地上,席晋川立刻明白了。
“搬梯子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去天上摘星星给我?”
他将止血纱布扔掉,才发现小姑娘双目紧闭,咬着下唇,手臂似乎有些囊肿,“还疼吗?”
“我……我看屋顶上漏水了,就像搬梯子上去看看。”闻姣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手还疼。”
要冷静,冷静。
闻姣咬着牙忍住疼痛,或许是因为之前膝盖撞到了,爬梯子的时候腿酸,一不小心就踩空掉下来了。
闻姣整个人都是慌乱的,梯子散架了,躺在地上睡觉。而她瘫坐在地上,手臂似乎没了知觉。
她努力站起来,想要向前走去。席晋川掌心按着她的腰,一手从她的膝下穿过,不容分说的将小姑娘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闻姣被他将她抱着往外面走,另一只手焦急的摁着他的肩膀,手心拔凉拔凉的。
她还是不习惯他的触碰,醉酒后她喜欢黏着他,可是现在无比清醒。男人的气息过于浓烈,几乎要将她吞噬。
席晋川将闻姣放在沙发上,从她的卧室衣柜里找出一件外套,将她裹住,平静的望向她局促不安的眸子。
“能走路?”他撩眼问了一声。
闻姣点了点头,不闹了,坐在沙发上听话的不得了。
“外套披好,晚上风冷。”席晋川走到门边换鞋,“带你去医院。”
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两个人来到医院。
闻姣之前因为被车撞失忆来过医院一次,起先也是来找这个外科医生的,后来转到神经科住院了。这个外科医生对她还有些熟悉,帮她处理了一下手臂小骨折问题,叮嘱她手臂不要沾水,过几天来医院复查,两个月后来医院取石膏。
医生又建议闻姣多吃一些补血补气的营养品,多吃鸡蛋白芝麻和核桃仁,炖炖大骨汤。
出了医院,闻姣的右臂被打了石膏,用绷带固定在脖子上。
夜风果然刺骨的冷,闻姣一手裹了裹外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手臂轻微骨折,虽说不轻不重,可石膏也要打几个月,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录制《野蛮生长》的行程。
第8章 Chapter.08
周末,又到了上流圈子日常宴会的吉日。
这一天是席家二老爷席源的五十岁大寿。席源是席家老爷子的二儿子,当年执掌席家雷厉风行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已过世。
正当人们猜测席家的席氏集团会被哪位席家的儿子继承时,席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儿子,席家太子爷空降总裁职位。将席家大老爷席济一派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席济逃到外省的子公司当了甩柜总裁。
席家二老爷席源不参合家族商战,近年来与席家太子爷的关系也不错。听说这位席家太子爷曾经受过已过世的老爷子和席济的惨痛打压,如今翻了山,想必这次席源的生辰宴,他也会出现。
今年席源的宴会请帖一帖难求,想借机攀上席家太子爷这座大靠山的贵小姐不少。闻雁山作为房地产业新秀,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他开着那辆哑光黑色跑车,车身是流线型,低调内敛。穿着整齐笔挺的西装,仍然像青松一般,老骥伏枥,精神矍铄。
闻雁山按下了闻姣公寓的门铃。神情还有些不自然,自从女儿失意后,满打满算,他也有两个多月前没见过女儿了。
他一气之下,甚至把闻姣的微信给删掉了,只能通过席狗子旁敲侧击打听女儿的近况,别提有多后悔了。
按了几下门铃,门的隔音效果不大好。
闻雁山竖起耳朵听着,就听见里面闻姣的声音软软地响起:“是谁呀。”
闻雁山有些紧张,没出声,手心微微冒汗。
门眼有些高,席晋川看了一眼,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哦,是物业大爷啊,又来收物业费吗?”
“我月初就交了呀。”闻姣有些奇怪,“怎么又来收。”
席晋川揽过她的肩头,含混地笑了笑:“不管他,我们睡觉去。”
闻雁山:“!”从听到席狗子狗嘴里冒出“睡觉”这两个字,他整个人都气炸了。
花他宝贝女儿的钱,住他宝贝女儿的房子,受他宝贝女儿的照顾,还要和他女儿一起睡觉!这只狗子好大的脸啊!
闻雁山将金牙咬的嘎嘣响。大掌握成拳头,将门敲得框框响。
“开门,是我。”闻雁山沉声道。
席晋川原本轻轻搂着怀里的小姑娘,知觉她肩膀一颤,抬眼飞快地望了他一眼。
闻姣没想到会是闻雁山,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父亲,有些战战兢兢道:“……席席,你告诉爸爸,我不想见他。”
闻姣说话声音不大,闻雁山耳朵尖,一下子就听见了,连忙大叫道:“席狗子,你告诉姣姣,给爸爸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