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栀宋
席晋川:“……”这父女俩把他当成电话吗。
僵持了一会儿,闻姣还是同意给闻雁山开了门。闻雁山还没冲进来,只露出个西装衣角。闻姣反应过来她的手臂上打着石膏,脸色一白,往席晋川身后躲藏。
闻雁山向来性格暴躁,眼睛视力也好,一眼就瞥见了闻姣右手臂上厚厚的石膏。
将她从席晋川身后揪出来,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闻雁山朝着一旁吊儿郎当的男人大吼:“姣姣受伤了?你干的?”
席晋川摊了摊手,闻雁山还揪着闻姣不放,眼睛瞪得和铜铃似的。父女俩瞪了一会儿眼,不说一句话,闻姣的眼眶红了。
闻姣被闻雁山瞪得委屈,眼前已是一层薄薄的水雾。却下一秒被拉入男人松木香的怀抱,席晋川长手捏住闻姣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指尖摸了摸她眼角的泪渍。
他幽幽道:“闻大山,没事干这么凶作什么,你快要把我的小公主惹哭了。”
闻雁山一听“闻大山”这个名字就炸了,他从前农村出身,乡下就是叫这个名字,后来从商才改了雅名,将“大”改成了“雁”,有一展宏图之志的寓意。
这只狗子居然知道他的曾用名!还一口一个“小公主”,深情人设卖的好,都能拿一座小金人了。
闻雁山暗自捏了捏拳头,心里冷哼一声:“席狗子,别想打岔,我问你,姣姣的手臂怎么受伤的?”
席晋川刚想开口,闻姣却戳了戳他腰间的软肉,怪痒的。
他舔了舔小尖牙,低头看她。闻姣踮起脚尖,一手掩着嘴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告诉爸爸,是我自己摔的……还有,不许爸爸仗着是长辈就叫你狗子,多不礼貌啊。”
闻雁山:“……”真当他听不见是吧,他年纪是大了,可又不是聋子。这么指甲盖丁点儿大的小公寓,再怎么小声都听得见。
不过听见闻姣说是她自个儿摔的,闻雁山反倒稍微放心了一些。他这些天听说过席家太子爷的狠戾手段,据说情绪阴晴不定,治得以前的席家当家人大老爷席济永世不得翻身。
闻雁山生怕这个狗男人哪天厌倦了和闻姣演戏,撕破脸皮坦白到底,那姣姣不得被他欺负死!
尽管如此,闻雁山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儿,他早年虽然被人看不起,可等他家业有成,成为房地产暴发户,那些豪门世家哪里敢给他使脸色,尽管暗地里不待见他,表面上哪一个敢招惹他。
闻雁山只怪当时没有管好女儿,让闻姣不知不觉中引狼入室。闻姣宣布和席晋川结婚的那天,他完全傻眼了,查了好久的资料,才终于找到席晋川就是席家太子爷的蛛丝马迹。
如今和女儿决裂,虽说表面上他不再庇护闻姣了,但内心还是关心的不得了。恨不得马上撕破席晋川的狼皮,让女儿知道真相。
但是闻雁山还是没有这样做,一来是害怕席晋川会报复;二来女儿失忆了,这么做会刺激她。
“席……女婿,你告诉姣姣,今天我来带她去参加席家二老爷的生辰宴。让她稍微打扮一下,在宴会上露个面就成。”闻雁山缓了缓语气,“这宴会也有姣姣的请帖,推不掉,必须去。”
席晋川弯了弯狭眸,低头和闻姣咬耳朵:“听见了吗?咱爸叫你打扮一下去宴会。”
闻雁山狠狠的剜了席晋川一眼。狗男人就是狗,连“咱爸”叫的这么顺口。还要脸吗?
闻姣的手上固定这石膏,只能选择无袖的百褶小裙子。她在卫生间关上门,拉上浴帘,在浴帘里面换衣服。
好不容易穿上了,左手却够不着背后的拉链。
闻雁山和席晋川各自坐在沙发上,没了闻姣,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就听闻雁山鼻子里“哼”一声:“席太子爷,宴会上多多照顾我女儿。别忘了她是你妻子,你要履行作为丈夫的责任!”
这种宴会,覆盖范围几乎是整个上流圈子,对于闻雁山来说就是谈生意的好时机。就算他不找别人,别人生意商也会来找他。这种时候无暇顾及闻姣,而且闻姣的手臂受了伤,他只能拜托席晋川看着她。
席晋川“呵”了一声,鸦羽般的眼睫投下弧度,浓浓地笑:“腿长在你女儿身上,小姑娘就喜欢到处乱跑,我可管不好。况且不过一个小小的宴会,老子说不定心情不好就不去了呢。”
这么盛大的生辰宴,在只狗的眼中居然只是“小小的宴会”,闻雁山看了他一眼,果然是后生可畏,出口狂言。
他原先以为二老爷席源和席晋川恐怕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席晋川会忌惮他几分,不至于不给席源面子。现在听他狂妄的语气,根本不把席源放在眼里,闻雁山更加摸不透这个太子爷的势力了,开始替闻姣担心起来。
席晋川又嗤笑一声:“履行丈夫的责任,看管她就是履行责任了?闻大山,你是单身久了,不知道身为丈夫履行的最重要的责任是什么吧。”
闻雁山要气死了:“你……你这只狗敢碰我家姣姣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你的狗爪子剁了!”
“哦?听得懂啊。”席晋川眼皮子一撩,懒散道,“小公主摸我,那你也要把她的小手给剁了?她全身都摸过我,你岂不是要把你的宝贝女儿大卸八块呀。”
“你……你!”闻雁山气的捂住心头。
“席席,你过来帮我一下。”小姑娘焦急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
“不许去。”闻雁山大吼。
席晋川原本站起来,迈开长腿,慢悠悠地往前走,听见闻雁山的话,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姣姣,咱爸不让我碰你呢。”
“爸爸又在捣乱。”闻姣的声音隔着卫生间的门,有些闷闷的,“不能碰我的是爸爸才对,席席是丈夫,当然能碰我啊。”
“爸,听到没有。”席晋川瞥了坐在沙发上的闻雁山一眼,得意的笑了笑,“和我的小公主保持距离。能够和她亲密无间的人是我。”
闻雁山:“!”养的女儿向着那只狗!女儿长大了被别的狗叼走,这只狗嘴脸罪恶。他一颗心都要碎了。
闻姣正在疑惑席晋川怎么还没来,不会是爸爸又在刁难他吧。闻雁山脾气暴躁,肯定要把席晋川欺负了。
“擦啦”一声门开了,席晋川侧身进来,将卫生间的门关上。伸手去掀开浴帘,就看见她雪白雪白的后背,如同美不胜收的风景,蝴蝶骨线条流畅。
他眼皮一颤,舌尖抵了抵小尖牙,齿间的话儿全被掖进腹中,喉咙干哑:“……姣姣。”
“帮我拉一下拉链。”闻姣示意着。席晋川嗓子发涩,眼眸深邃,伸手将她裙子的拉链拉上。
闻姣一手提着裙子,一手僵着石膏。在窄小的卫生间转了一圈。裙摆层层叠叠,盛开一朵蓝莲花。
席晋川看得有些恍神。
“过来。”他伸出长臂,将小姑娘揽到他身边。
“你爸爸对我说了特别重的话。”没忍住,抬手掠起她的长发,露出一截修长的天鹅颈,轻轻咬了咬,“我有点生气。”
“别生气了……”闻姣举手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爸爸脾气不好,不善于表达,但总归是为了我们好,他肯定也不想为难你的。”
“嗯。”唇贴着她的后颈,凉凉的。
闻姣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嘴唇的冰凉,炽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脖子上。男人从后面抱住她,一手搭上她的细腰,另一手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
“……你还在生气吗?”闻姣不知怎的,席晋川不说话,她就有些害怕。她看不见男人的脸,他的气息却缠绕着,与平日温柔体贴的他完全不同,淡淡的烟味。
男人的鼻息在她的后颈流连片刻,闻姣知觉一双手扯了扯她的裙领。
“线头。”席晋川将她裙领的线头拽了拽,故意拉成长长的线,“脱线了。”
脱线了,怎么会呢?这件裙子是Logo的的新款,质量顶级,她穿的时候没有发现后领口脱线了呀。闻姣有些沮丧。
“换一件吧。”席晋川将她转过来,弯了弯眼眸温柔地笑道,“这件裙子不好看。不适合你。”
“真的不适合我?”闻姣不是第一次穿这件裙子,上一次穿的时候有几个小姐都夸她好看。
“嗯。”席晋川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认真道,“不好看。”
“那好吧。”闻姣扁了扁嘴,卧室和卫生间相邻,有一个小小的门。她开了侧门,去衣柜里翻找着。
席晋川盯着她的背影,眼眸沉了沉。
是太好看了。
好看到让他想将她藏起来,只给他一个人欣赏。
第9章 Chapter.09
闻姣和席晋川从卫生间出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闻雁山恨不得将门给撬开,只恨不能将席狗子揪出来。但到底不能过多干涉女儿,他按耐心底的怒火,冷飕飕的视线盯着那扇门。
直到闻姣穿着一字肩无袖长裙出来,裙摆是常规款渐变设计,公主裙撑,腰带上扎染着小花。
闻雁山才愣了愣,眯着眼看席晋川:“我女儿怎么穿的这么破烂,你是不是对她不好?”
他还没听见席晋川的回答,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席太子爷花她女儿的钱,装成葱让女儿包养他这个小白脸,怎么会对闻姣好?
“姣姣,你怎么没穿爸爸给你买的那件蓝裙子呀?”闻雁山忍不住问,是不是席晋川把她的衣服都买了,“还有那件红色的裙子,不都挺好看的吗?”
闻姣看了一眼席晋川,从这个角度看见他凌厉干净的下颚线,望不见他的神情。
蓝裙子和红裙子她都试过了,甚至衣柜里的好多裙子刚才她都试了一遍,但是席晋川都说不好看,最终他才给她选择了这条长裙,从头到脚裹得严实。
“哦,那些裙子是你买的?”席晋川掀起眼皮,似乎轻笑一声,“质量差,布料少,你给我的小公主穿这些?”
闻雁山:“!”那些都是大品牌的礼服,好多上过时尚杂志封面,席狗子居然敢质疑他的眼光!
明明是他的审美有问题!他家的宝贝女儿怎么就不能穿漂亮的小裙子了。
君子不与小人斗。闻雁山也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想来也是荒唐,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席太子爷,居然误打误撞成了他的女婿了。
这种和他一样分分钟能够上亿的人,不要脸的在女儿面前装穷!
闻姣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闻雁山下楼上车了。
看着久违的豪车,闻姣有些怅惘,她几乎熟悉了坐上席晋川破旧的小电驴,对于这么豪华的车,却不适应了。
席晋川打开前车门,将她扶进车内。闻姣的手还揪着他的袖口,皱褶层层。
他撩眼笑了笑,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宴会上注意点,不要将手臂磕着了。我会心疼的。”
“嗯。”闻姣仰起脖子看他,乖巧地点头,“你不用等我了,冰箱里还有剩菜,热一下吃掉吧。”
“晚上不要等我了,你先睡吧。”闻姣叮嘱道,“也不要为我留门了,我带了钥匙。”
闻雁山实在受不了他们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侬我侬,特别是闻姣还认认真真的嘱咐,这些完全是不存在的事情,席狗子心里肯定在嘲笑他的女儿吧。
“走!”闻雁山把手往方向盘上一搁,狂踩油门离开了。
汽车疾驶而过。直到在铺满落地玻璃的展厅面前停了下来。巨大的地标周围,鲜花馥郁。包装精美,印着高奢礼品袋摞了一整排。
侍者穿着整齐的装束,在展厅外站了一排。
闻雁山领着闻姣下了车。两人经过贵宾通道,闻雁山在背景板上签了名,不少户外媒体驾着摄像机“卡擦卡擦”拍照。
闻姣手臂上打着的一层石膏可谓是亮点,许多贵小姐见了她,都忍不住窃窃细语,眼神中满满同情与幸灾乐祸。
闻姣却无视她们的眼神,径直走到甜品长桌前,执起一杯果酒细细地抿着。因为手不方便,她将装着黑森林小蛋糕的盘子端到一旁的吧台上,一手捻着精致的小叉子,不慌不忙的吃着蛋糕。
蛋糕实在有些甜腻,闻姣喜欢吃甜的,瞥一眼执着红酒杯在西装革履之间周旋的闻雁山,无暇顾及她。闻姣才哼着小调儿,伸出小舌尖舔了舔叉子。
可是她没注意,平日里穿着廉价T恤短裤的男人,此时正身穿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上面的扣子敞开几个,性感的喉结凸起。一条黑色的西服裤,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性与噤默。
席晋川与闻姣只隔着一道小花坛。他初接手席氏集团,没在大众和媒体面前露脸,上流圈子里的人们都只闻他名,不见他容。
他坐在吧台的角落,隔着花坛好整以暇的盯着舔着叉子的小姑娘,牙齿上落了些黑森林的熔岩巧克力。
闻姣懒得去和小姐少爷们应酬,索性窝在吧台上吃蛋糕。她正捻着叉子,下一秒,叉子就不见了。
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夺过她手里的叉子,头发用发胶固定在后脑勺,梳成大人的模样,露出光滑的额头。
席越霄正奇怪闻姣怎么没有和那些大小姐们谈笑风生,她不是一向都想融入这个圈子的吗。
原来躲在这里吃蛋糕啊。他将手里的叉子丢到吧台上的烟灰缸。
就见闻姣一脸黑线的看着他:“……您是哪位?”
把她的叉子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