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木敏
“哦。”周青青吸口气,“你忙吧,我挂了。”
“青青。”时信厚叫她的名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周青青紧张。
“我告诉过你今天要签合同,如果没有事情,你不会给我打电话。”时信厚肯定地问,“别让我不安,是你还是土土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妍晏已经着急得坐立不安。
周青青说,“我回来没有见到土土。”
“他不是总去罗城文家吗?去找彤彤写作业了吧。”
“罗城文家没有,晏晏说他五点多已经回家。”周青青说,“我们去物业管理处调看了视频画面,土土被人带走了,我不认识那个人。”
“你现在在哪里?”
“物业管理处这里。”
“你拍一下带走土土的人的照片,发给我。”时信厚说。
周青青说,“他可能只是贪玩晚点回家,你不要担心。”
“嗯,发给我看看。”时信厚说。
照片发过来,时信厚点开,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又记不起来。
第128章 128
合作方看时信厚盯着手机看,他笑着说, “时总不要嫌我们谨慎, 这不是一两百的小买卖,是一千万倍的生意, 有些细节还是要说清楚。丑话说在前头,买卖不成仁义在, 要是说晚了,咱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应该的, 杨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您问。”时信厚把手机收起来。
杨总说, “是不是家里有急事儿?可别耽误了你的事儿。”
“没有……”时信厚的注意力在合同上,他的心思早已经不安起来, “技术方面的问题,我让罗总给你解释。”时信厚把罗城文叫来, 说了土土的事情, 交代他, “你负责接下来的部分。”
“你快去吧。”罗城文说, “找到给我个消息。”
“好。”时信厚拍着罗城文的肩膀表示感激,他回到会议室, 歉意地和人说,“杨总,接下来由罗总和您对接,我稍微离开一下。”
等时信厚离开了,杨总靠在椅子里, 他说,“你们时总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事情。”罗城文说,“杨总,技术方面……”
杨总把合同盖上,“你们云锐诚意不足啊,这单生意并不是一定要和云锐做,不过是看在你们时总的口碑上。马上要签订了,你们时总这是嫌我们啰嗦了,找个做技术的来打发我,既然这样,那么就不签了吧,别耽误了时总的家务事。”
“杨总,时总今天是有事,不如再约时间……”
“不用了。”
时信厚没走出园区,接到一通电话,不算意料之外。
“时总,今天和润源签合同,还顺利吗?”说话的是谢鹏飞。
“还行。”时信厚大概猜出前因后果。
谢鹏飞说,“那提前恭喜你了,就知道没有你时总办不成的事情,所以我和你儿子给你提前办了个庆功宴,不知道时总有没有时间赴约。”
“土土是你带走的?”
谢鹏飞说,“你儿子可比你好相处。”
时信厚给周青青打电话,“我知道土土在哪里了,你不要担心,我会把他带回来。”
“他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谢鹏飞带走了他。”
“他就是个疯子。”周青青问他,“你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好。”
周青青开车去园区接时信厚,她是从家里出发,远远看到站在园区对面的人。今天是正式场合,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公交车站的亭子旁边,点着打火机几次没点着火,他背过身去,点了烟,长身而立地站着,徐徐吐着烟卷。
仔细数数,他们认识有十三年,占据了几乎目前生命的一半时间。周青青从未见时信厚这样疲惫、无措过,无论是在房水县,他对周围世界的游刃有余,还是A市他狂躁急性,好像他一直都是能应对所有事情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时信厚走过来,敲车窗。
周青青把车锁打开,“刚到。”
时信厚绕到另一侧,从副驾驶侧上车,“是谢鹏飞带走土土,他的目的不是土土,不会伤害他,你别担心。”时信厚说,他掐着眉心。
“正在签合同,你半途出来没有问题吗?”周青青问他。
时信厚说,“罗城文在盯着。”他又说,“今天估计签不下来。”
“怎么了?”周青青紧张。
“看着路。”时信厚帮忙掌住方向盘,“老杨那人心不诚,可能还会再找麻烦。”
“谈得不顺?”周青青担忧。
时信厚说,“说不上来,再看看吧。”他又说,“去见谢鹏飞,你不用去,我去把土土带回来就行。”
“谢鹏飞再幼稚疯狂,也是将近三十岁的人了,不会为难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伤害土土给他带来的只有麻烦,他不会这样做。他带走土土,只是想吓唬我们,让我们着急一下。”周青青说,“我不是担心土土。”
“嗯?”时信厚不解地看着她。
周青青目视前方,她双手握着方向盘,“我担心你。”
“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时信厚笃定地说。
周青青点头,“我担心的是,你会把他怎么样。”
“……”时信厚愣了一下,想到周青青说的可能是,他可能会过于生气着急而出手伤了谢鹏飞,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有你和土土,不是以前的陈九生,为了你们,我会考虑后果再做事。”
周青青听得鼻子酸酸,她借着扭头看倒车镜的时间,抽了下鼻子,“嗯。”
停了车,周青青和时信厚并肩往酒店走,在前台说明了来找人,对方姓谢,他们被引着往里面包间走。时信厚在前,他推开门,土土看到他高兴极了,欢声地喊,“爸爸。”
看到跟在时信厚身后的周青青,更高兴地喊,“妈妈。”
谢鹏飞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他满意地低头看手表时间,“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耽误时总的时间了,真是抱歉。本来只是看你家孩子太过可爱,请小朋友吃顿饭,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怎么会。”时信厚说,“谢总到Z市来,您说一声理应我们招待你。”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谢鹏飞看着为土土夹菜布置碗筷的周青青,他眼睛亮了亮,像是第一次正眼看周青青,“还是Z市环境好养人,周经理比在G市更漂亮了。”
“谢谢谢总,您更加英俊帅气了。”周青青微笑着回。
谢鹏飞再看看时信厚,“在时总面前夸别的男人帅,时总不会吃味吗?”
时信厚握着水杯喝水,脸上带着淡笑。
周青青说,“我和时总是自家人,自家人就不计较。”周青青又扭头问时信厚,“你吃醋吗?”
时信厚摇头,仍是笑。
谢鹏飞脸上的笑却渐渐褪去,他说,“难怪你儿子这么聪明会说话,原来是随了周经理。”
“还是时总公道。”周青青说,“以微弱优势占了上风,时总还总不承认。”
谢鹏飞笑笑,没再说话,本是想给时信厚添堵的,却只是给自己添了心塞。
今天谢鹏飞做东,邀请的主角不是周青青更不是土土这个幼童,只有时信厚。而谢鹏飞和时信厚私交不多,能聊的话题除了天气、交通、全球通、一体化的经济观,就是天辰、谢鹤翔和徐晴这些人这些事儿。
“你当年从天辰离开来Z市,我还是感到挺惋惜的。”谢鹏飞说,“我还劝过我哥,管理层有几个是照常打卡上班的,我就没有,用这样的原因把你调派为云锐的负责人,有点过分了。”
“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时信厚举了举水杯,表示领了人情。
谢鹏飞说,“你想过回天辰吗?”
周青青停下筷子。
时信厚淡笑着问,“怎么回?”
“你过去对天辰的贡献度大家有目共睹,只要几个董事出面,股东肯为你说话,回天辰不是什么问题。”谢鹏飞说,“虽说云锐这两年发展得也不错,可是和天辰相比较,还是屈才你了,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可以为你铺路。”
这应该就是谢鹏飞今天的目的了,招揽时信厚。
现在正是他们兄弟博弈的时候,时信厚又是得力助手,兄弟两个哪个得到时信厚的倾力帮助,天平就会往哪边倾斜得更严重,胜算更大。普通人家的兄弟相争,赢了无非是一套房子、数十万的存款,或者父母的赡养义务,谢鹤翔和谢鹏飞争的结果却是百倍千倍万倍的胜利硕果。
时信厚笑笑,没有立刻说话,他端着杯子凑到嘴边,慢腾腾地饮,谢鹏飞耐心地等。
自知之明,时信厚早就有。如果不是他脑子够用、能力足够,别说谢鹏飞,估计连谢鹤翔都是瞧不上他的。恃才傲物,就是有才会有恃无恐,无论是天辰还是云锐,都不是时信厚的独家财产,他无论是做经理、总经理、总裁还是其他的职务,对真正的资本拥有者来说,时信厚都只是一个暂时管理者,他只是个打工的,只是更高级而已。
可谢鹤翔和谢鹏飞这两位领导,对时信厚来说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谢鹤翔赏识时信厚在前,就算到现在,谢鹏飞可能心底里仍是瞧不上时信厚这个非名校出来的“人才”,谢鹏飞现在肯屈就,是因为时信厚有用,在这方面,谢鹤翔要厚道许多。
“感谢谢总的好意。”时信厚说,“我在Z市逍遥自在惯了,就不换地方了。”他又指着土土说,“孩子上了学,总是转校总是不好。”
“孩子转校、周经理可以一起回天辰。”谢鹏飞说,“我是真心实意向你抛橄榄枝,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时信厚说,“徐晴是我姐姐,谢鹤翔是她丈夫就是我姐夫,你和谢总争得你死我活,如果我帮了你,晴姐估计要每天两通电话来骂我了。为了太平的日子,还是谢绝您的善意。”
“看来你是要一定要拒绝我了。”谢鹏飞举杯,“我真的要羡慕我哥了,娶了娇妻还得了两位弟弟的帮助。时总,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对天辰的付出。”
“您言重了。”茶杯换酒杯,各自喝一杯。
话不投机,匆匆结束了会面,时信厚和周青青带着土土离开,谢绝了谢鹏飞要起身送客的行为。
这间包间外有个小的洗手台及隔间,是服务员上菜的空间。等时信厚离开了,有个人从隔间里出来,他坐在时信厚坐过的位置上,“他不接受?”
“文化水平不高,倒是条忠诚的狗。”谢鹏飞自斟自饮,“不能为我所用,那也不能让他给别人看家护院。”
“再给他说说,至少让他两家谁都不帮。”这人劝着,“我去和他说,他欠我一个人情,肯定听我的。”
“你让他和周青青分手,他不是就没听你的?”谢鹏飞笑着反问,“招揽,是皆大欢喜的方式。他不接受,我反倒安心了,说实话,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把时信厚当成个宝,他有再高的荣誉也是我谢家给的,没有谢家,时信厚就是条流浪狗。”
“这么说难听了吧。”这人说,“你哥信任他,就说明他真的有能力。”
“不说他了,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没有?”谢鹏飞问。
这人说,“找到了,他不愿意出来,我们可能要上门去。”
“你们这群人真是……”谢鹏飞说,“和他约个时间,我过去见他。”
时信厚喝了酒,量不多,他坐车,周青青开车。
土土拿着时信厚的手机在后排看动画片,时信厚看着儿子,一言不发。
周青青回头看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