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退戈
而A中历史悠久,有几栋宿舍楼的设备已经老化,经常出现停水停电的情况,外墙看着也跟危楼似的,被家长多次投诉。
校方合计过后,跟对面的建设团队商量了下,让他们顺道将那栋颇有历史的楼房翻修一遍,这样后期还能改造成别的用途。
这些人基本是在上课时间来工作的,学生们平时不怎么碰见。
白鹭飞怕他们误会,大声抢白道:“我可不是什么偏见!我之前就看见有个男人经常在学校里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盯着过路的女生偷看,行为特别猥琐!刚刚我们班考试,我提前交卷出来,从教学楼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慌慌忙忙地跑出来。这个点不是他的工作时间,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摸进我们学校?”
“猜测农民工,不大好吧?”魏熙将信将疑地问,“你说的是哪个?”
“这跟农民工有什么关系?我怀疑他又不是因为他的职业,我是真的看见他了。”白鹭飞激动中脑子转得飞快,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方灼丢东西的时间大家都在上课,说明小偷应该不是学生。能在学校里自由走动还不被怀疑的,只能是学校内部的员工,或者最近过来负责翻修的工人,对吧?”
魏熙思忖了下,说:“然后呢?”
白鹭飞:“宿舍楼背面一般没什么人来,里面那一块草坪地段,监控摄像头也照不到。对方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平时肯定观察过。我见过那个人在附近徘徊。”
这些并不能证明什么,甚至连前后的逻辑连接有点牵强,大部分都是主观臆测。
白鹭飞见他们不大认同,急道:“这边的监控拍不到,但那个人从校外进来,肯定要经过小卖部。你们不信的话就去问问那边的老板,在方灼丢东西的期间,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工装服的男人路过。或者干脆问问老板他们门口有没有监控。我冤枉他干什么?”
众人都有些动摇。
从常理的角度讲他们觉得挺有道理。
魏熙犹豫地说:“可是……就算看见他从宿舍楼这边过去了,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还是等警察来采集一下脚印什么的,才能抓人定罪吧。”
“你们要是真等警察过来,那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白鹭飞说,“那可是钱啊!花钱有难度吗?钱花完了还有什么证据?上面刻方灼的名字了?能要得回来?”
魏熙说:“我们国家出警速度挺快的。”
刚这样说,主路上就出现了几道人影,值班老师陪同几位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过来。
老师低头小声说话,向他们介绍学校的安保情况,见到这边围着一群学生,板起脸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去上课!”
魏熙等人留下说明案情,其余学生都被赶走。
白鹭飞和几个同学一起离开,路上盘算了一圈仍旧觉得不行。
等警方问完话,搜集好证据,再过去抓人,指不定人早就没了。
他们学校教学楼之前丢失了一批电脑显卡,金额比一万块钱大得多,也是取证完就没了后文。
反正在他的观念里,钱丢了就是丢了,寻回的概率极小。
可是,对方灼来说,一万块钱得多大啊,何况是治病的钱。这要是没了,她一辈子的人生阴影都不过如此。
白鹭飞停下脚步,还没开口,边上的男生已经搭住他的肩膀,了然道:“我懂你的兄弟,是不是想去英雄救美?”
白鹭飞听着苦笑了下,心说自己算哪门子英雄救美?他就算把钱拿回来了,估计方灼还是瞧不起他。
说不定他也是方灼的心理阴影之一。
男生看了眼手表,说:“离下午第一节上课还有45分钟,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我们先去那边堵着他,45分钟肯定够警察问话了吧?”
白鹭飞欲言又止,最后捶了下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那群工人平时住在隔壁小区里临时搭建的宿舍里,几个学生决定从操场背面的小道翻墙过去。看看那个工人现在还在不在宿舍。
几人偷偷摸摸到了墙边,在那里碰见了同样准备翻墙的赵佳游等人。
两伙人面面相觑。
赵佳游率先反应过来,叫道:“靠!方灼是我们班的学生,关你们屁事?”
“白鹭飞还是目击证人呢,怎么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会儿不怕被学校点名批评了吗?”
“这不是你们好学生才担心的事吗?严烈呢?怂哪儿去了?”
“不跟你们吵了!”赵佳游说,“快给爷爷搭把手,蛋糕这家伙太废了,根本拉不上去!”
沈慕思气道:“这你也能说我?我是因为大病初愈,刚回学校。你们两个人都拉不动我一个,难道不是你们的问题?”
一行人上回说话还是因为打架的事,新仇旧恨一大堆,平日见面都是脸红脖子粗,这回默契地握手言和了,互相协助翻过了围墙,跳进隔壁小区。
他们没走多久,就碰上了正在搬运材料的一个工人。
那中年男人拉着个小推车,见到几人,将安全帽往上顶了顶,意味深长地笑道:“大中午的逃课啊?那我可是得举报的。好好的学生居然不上课。”
赵佳游忙说:“不是,我们来找人。”
中年男人问:“找谁?”
赵佳游把事情简单说了。大叔听到一半,冷笑了下,直接打断道:“怎么?见着我们就觉得是小偷?瞧不起我们这些打工的?真了不起。”
赵佳游比手画脚地给他描述道:“不是,我们有同学亲眼看见了,半个小时前,那个人从宿舍楼的方向跑出来。刺头,个头这么高,皮肤黑黑的,眼间距很近……”
大叔哂笑道:“没听说过一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几人激动地上前:“你什么意思啊?我们是说真的!”
边上理智的同学拉了一把,压着嗓子道:“别大喊,小心把老师引过来。”
大叔调整了推车的方向,转身想走。
白鹭飞紧紧跟他身边,语速飞快道:“要是别的学生就算了,但是我们那同学情况不好,家里特别困难。她全家就一个残疾的舅舅,这次生病住院,她不知道从哪里攒了一万块钱,结果刚拿到学校就被人偷了。你知道这钱对她来说多重要吗?你家里难道没有小孩吗?反正这钱我们一定要给她找回来!”
赵佳游:“对!这钱必须还给她!你告诉我们是谁就行,我们不供出你!”
大叔停下,深深看了他一眼。
赵佳游见有戏,正要给他详述一下方灼平日的艰辛,大叔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算了”,继续往前走。
男生们跟在他旁边不停吵嚷,希望能将他感化。
走到宿舍楼前的空地上,大叔扯着嗓子,喊了一个听不清的名字,大概是什么“松子”。
随后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从屋里应声走出来。
白鹭飞眼睛一亮,指着他指认道:“就是他!”
男人陡然大惊,转身就跑,学生们呼喝着追了上去。
“把钱还回来!”
等警方闻讯赶来,只看见一帮人扭打在一起,一帮人在边上拉架,彼此互相撕扯,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甚至分不清敌我。
为首的警察小哥哭笑不得,厉声道:“都住手!干什么呢!”
?
刘侨鸿站在医院门口来回踱步,手机拨打着相同的号码,可一直传来忙碌的提示,猜测应该是叶云程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又一次确认时间的时候,方灼跟严烈终于出现在医院门口。
刘侨鸿大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搭住方灼的肩膀,虚抱着她,告知道:“手术已经做完了,特别成功!”
方灼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热。
刘侨鸿温声道:“没事了。上去看看你舅舅。”
第51章 一颗小太阳(“钱找到啦方灼!真的找到...)
出手术室后,叶云程留在恢复室里观察了会儿。等送回病房,麻药效果还没完全过去,能睁开眼睛四处打量,进行简单对话,可意识仍未彻底清醒。嘴里嘟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缺乏逻辑,让人听不清楚。
方灼坐在他旁边,听懂了其中的一句:“摊子收了没有?车子停在哪儿来着?东西不新鲜不能买啊。”
她有点心疼,又觉得太过好笑,给他将挣脱开的被子往上提了提。
叶云程得不到回答,再次冒出一句炉头不对马尾的话:“想要双倍辣椒的,你说要给、给加钱吗?”
“给。”方灼问,“除了钱呢?送亲戚要不要?”
叶云程努力思索,还是无法回答,皱眉道:“我是在做梦呢。”
方灼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脸和手,见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暂时守着,自己出去一趟。
大家都没吃午饭。刘侨鸿还是放下工作,特意从乡下赶来给她处理医疗费用的。
方灼买了份流食,又点了五碗炒面和五瓶早餐奶。
她自己其实并不怎么饿,可如果她不吃的话,另外几个人肯定也不好意思吃。
付完钱后,方灼蹲在旁边将账单照着叶云程的格式记录下来。
还好从家里带来的那一千多块零钱都放在书包的另外一个格子里,小偷估计很慌张,没仔细搜查,最后只拿走了最显眼的那一万,给方灼手头留了点钱。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方灼莫名觉得,或许那一万块钱的丢失,就是命运注定让她和方逸明彻底决裂用的。这样她也不必去思考要怎么处置那笔钱。
何况说花钱消灾,只要叶云程能平安出院,她都可以当是方逸明在给她积德。
自我安慰过一番,她的胸口通畅了许多,起码不会再想要“钱”这个字就觉得心肌梗塞。
方灼挽起袖子,提着两袋沉重的午饭回到病房。进门一看,床边只有严烈一个人。
她将袋子在床头柜上放下,小声问道:“人呢?”
严烈放下手机说:“病房人太多,站不下。刘叔带着小牧去外面看动画片了,老班刚刚出去了一趟,没说干什么。”
“你先吃饭。”方灼把饭盒递到他手上,“我把面拿去给刘叔。”
小牧有刘侨鸿在,显得安心许多,不再眼神游离地飘来飘去,也不再踩着小碎步原地无意义地打晃。
两人坐在休息区的电视前面看无声的喜羊羊。小牧看得十分投入,目不转睛,表情痴迷,已经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没看多久,一个年轻的病人家属从铁架上拿走遥控器,将节目跳到了球赛区。
小牧没看到结局,失望地张了张嘴,又不敢说话,只能委屈地看着刘侨鸿。
“算啦。”刘侨鸿摸了摸他的头,“小牧乖。”
方灼笑了下,走过去将饭盒分给两人。
小牧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本来打算摆好摊子,再给自己揉个饭团做早饭,连饭团里的配菜都想好了,结果被叶云程的事吓得忘了饥饿。
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又怕大家嫌弃他能吃,一直忍着不敢开口。此时接到方灼递来的盒饭,面容登时舒展开来,满脸写着高兴。
方灼受他这种简单的快乐影响,也变得轻快不少。把卤味的饭盒留给他们,打了声招呼,回去病房吃饭。
没多久,老班在门口出现,招了招手,示意方灼跟她出来。
两人移步到僻静的楼梯间,老班从包里抽出一沓钱,直接往方灼手里塞。
“这一万块钱你先拿着。医院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你一个女生,还是高三生,实在照顾不来,就请个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