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往事 第53章

作者:福袋党 标签: 西方罗曼 正剧 先婚后爱 玄幻仙侠

  而且不同于真正的德西莫斯,假德西莫斯有致命的把柄在她们手上,不用担心日后遭受背叛。

  然而,英格丽的神情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喜悦或如释重负,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假如我……”

  希瑟看到她双手交握,左手的大拇指摩挲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这是她感到焦虑时的习惯性动作:“英格丽,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听到她的话,英格丽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希望有一杯葡萄酒在手上,这样能给我一点勇气……希瑟,如果我们先不考虑别的,假设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北境和王室彻底分裂,你认为北境有几分胜算?”

  希瑟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乐观的情况下……”

  “我不要乐观的情况。”英格丽死死地盯着她,“我太了解你了,希瑟,你习惯于用善意的谎言安慰别人,但现在我不需要善意的谎言,我需要事实,告诉我实话。”

  她沉思了片刻:“要赢下来——我指的是'攻陷王都'这种程度,不算太难,但是……要守住很难。北境人口匮乏,没法支撑这么长的战线,而南方人又太排斥我们,认为我们与外族无异,基本不可能从当地获得支持。我想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费昆达斯南北分裂,中部以北的领土归北境。”

  英格丽阖上了眼睛,低声道:“新君主用于征战的武力,必然会对被兼并的百姓造成伤害。因此,并吞一个君主国,无异于跟所有受到战争之害的百姓为敌,而你也无法跟那些帮助你取得权力的人继续维持友谊,因为……”

  “因为你既不能全然满足他们的期望,又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对付他们,因为这样会使你对他们有负恩义。”希瑟继续道,“何况,无论一个人拥有多么强大的武力,当你进入占领地时,总是需要获得当地民众的支持。①”

  英格丽睁开眼睛,颇为怀念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记得。”

  她轻声回答:“我经常会翻看藏书馆里的书,看看你、西格德,还有母亲的字迹……假装你们还在我身边。”

  “希瑟……”英格丽的笑容中多了一丝苦涩,“抱歉,把气氛变得那么沉重。别紧张,我并不打算煽动战争,北境已经承受了太多苦难,不值得为了阿利斯特这种人再次流血……只是命运无常,我想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住最坏的结果。其实我……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

  希瑟看着她:“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多,英格丽,你并不想要第二个丈夫,无论那个德西莫斯是真是假——换而言之,你想当摄政王太后,对吗?”

  好一会儿过去,英格丽才沉默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对你的想法并没有那么意外。”希瑟说,“唯一令我捉摸不透的是你的态度……英格丽,如今我们在暗,阿利斯特在明,情况对我们有利,可你为何表现得如此不安?”

  “因为我……”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感到很惭愧。”

  “惭愧?为什么?”

  “毒龙劫发生的时候,我什么忙也没有帮上。”英格丽的声音微微颤抖,“北境陷入内乱时也是一样,别说是请求王室派兵支援了,甚至没能让阿利斯特颁布谕旨,申明你作为父亲继承人的合法性。希瑟,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可我不仅无所回报,竟然还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这让我无地自容。”

  “别这么说。”希瑟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失去了西格德……英格丽,你和伊薇的幸福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东西。不用对那个位置望而却步,那不过是阿利斯特,我们会战胜他的。”

  英格丽哽咽了一声,哑声道:“谢谢你,希瑟……谢谢……”

  希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英格丽对她做的一样,直到她的情绪略微平复。

  “虽然最终目的改变了,但原定的计划应该无需大改。”希瑟说,“问题在于,我们是否要将这件事情告知祖父。”

  对于这个问题,英格丽倒是意料之外地平静:“不用担心这个,祖父他会理解的。”

  “你看起来好像很……笃定?”

  “他见过更糟糕的情况。”英格丽似是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肚腹上,“对了,我还没和你说过这个……四年前,你将毒龙的首级带到王都献给阿利斯特后,他似乎产生了些许危机感。当时我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同房了,但自那之后他频频来找我,仿佛将其视作对我的补偿,直到北境内乱……然后,你粉碎正义者之矛的消息传到王都,同样的过程又上演了一次。”

  “看来是我误会了里诺侯爵。”她冷哼一声,“真正的变色龙另有其人。”

  “我尽可能只在不容易怀孕的节点和他发生床事,其余时间则找理由推辞——这并不难,毕竟阿利斯特来找我本意也只是做一做表面功夫。可即使我如此小心,还是不免发生了意外……我最后依然怀孕了,而且是两次。”说到这里时,英格丽的喉咙收紧了,“我瞒着所有人偷偷去找了祖父,求他给我艾菊、芸香和罗盘草。”

  艾菊、芸香和罗盘草……她猛然吸了一口气:“难道你要——”

  “没错。”英格丽下颚紧绷,“一想到他那肮脏的种子在我的子宫里扎根,我就感到恶心,恨不得去死。可无论我如何声泪俱下地乞求,祖父都不肯答应,于是我……我当着他的面,用力锤击自己的肚子,直到鲜血从我的腿间流淌下来。而当我第二次找上他的时候,他很快就答应了,因为他知道只有一个正确答案。”

  希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英格丽……”她想说些什么,可除了英格丽的名字,她喉咙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希瑟只能抱住她,哽咽道,“天啊……英格丽……”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希瑟。”英格丽也紧紧地抱住她,沉重地喘着气,“我就像一个妓女——不,就连妓女都要拿了钱才会张开大腿,但阿利斯特给了我什么?当我的故乡饱受苦难时,当我的亲人接连死去时,阿利斯特宁可带着他的弄臣们在宴会上夜夜笙歌,也不肯从国库里掏出一个铜板给北境。我恨他,希瑟,我要他死!”

  “他会的。”她听见自己如此回答,声音低哑,几乎只有气音,但那仍是一个承诺。

  希瑟·凯洛从不背弃自己的承诺。

第68章

  “该死!”

  在摔坏了一把椅子、两个花瓶, 以及不计其数的餐盘和茶杯后,阿利斯特依然怒火万丈,用餐刀狠狠插了几下墙上的油画, 直到画中怒目圆睁的男子——据说是他的祖父,但阿利斯特不在乎——在裂痕下变得面目全非,才稍稍解气。

  “该死的德西莫斯!”他气喘吁吁,都怪父王,若是他在母后死后不再续娶,他就不会有那么多讨人厌的兄弟了,特丽莎·埃吉尔也是一个贱婊子,张开她的大腿无耻地勾引国王,才生下了德西莫斯这个贱种,而教会居然因为她信仰虔诚而尊她为至福王后,真是愚蠢至极,“还有该死的希瑟·凯洛!那条龙当初怎么没把她撕成碎片?”

  “请稍安勿躁, 陛下。”比洛克西小声道, “关于德西莫斯王子的消息……”

  阿利斯特抓起茶杯就往他的头上砸:“哪里来的'王子'?我只看到了一个乱臣贼子!”

  “是,陛下,关于那个乱臣贼子……”比洛克西战战兢兢地擦掉了脸上的茶水,可惜刚刚那一下只是让他的额头略微红肿,现在惟有血与泪水方可取悦他,“只是诸位大臣提出的一个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他还活着。乌尔里克大人认为凯洛公爵带来的那一百多名骑士才是目前最严峻的问题,希望您能确保英格丽王后回到您的掌控之下。”

  “知道了。”他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传我的命令,让那个女人立刻回宫!”

  “考虑到那支百人骑士团的存在,希望您能派出一些卫兵与信使同去。”

  阿利斯特并不在意这些,甚至也不想让英格丽回来。克丽丝多给他看了英格丽寄给自己妹妹的信,一想到那个女人因为没有自己的宠爱而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阿利斯特心里就一阵痛快,不想让这种屈辱轻易结束。希瑟·凯洛以为自己的姐姐贵为王后,实则不过是一个被他视如敝屣的女人。

  “告诉布雷泽侯爵,让他亲自带人去蒙哈榭庄园。”福煦·布雷泽虽然无法与希瑟·凯洛相抗衡,但至少能让克莱蒙梭无力反抗。

  在书房发完脾气后,阿利斯特勉强耐着性子召来了情报大臣里诺侯爵,要求他尽快查清有关德西莫斯的消息是否属实——假如答案为“是”,他此刻又在哪里,是否真的与希瑟·凯洛达成了肮脏的交易。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加快了速度,但还是拖到了下午才返回夏丽仙宫,没能赶上和玛丽昂共进午餐。

  这都是英格丽的错,他内心愤恨,还有她那个怪物妹妹,居然有胆子带着一帮骑士向他耀武扬威。希瑟·凯洛以为自己是谁? “屠龙者”这个虚荣的名号让她萌生了太多不应有的骄傲。等他把德西莫斯碎尸万段之后,下一个就轮到她了——那头臃肿的母牛,他要扒光她的衣服,剃光她的毛,把她架在火堆上活活烤死,然后让英格丽吃掉她的尸体。

  他推开房门时,玛丽昂正坐在梳妆镜前慢慢梳理自己的头发。他告诉过她可以把这项工作交给女仆,但玛丽昂还是喜欢自己梳头,他也喜欢看她这么做,看到梳齿从她金棕色的长发间划过,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玛丽昂显然从镜子里看到了他,对着镜子露出甜美的微笑:“您回来啦,陛下。”

  阿利斯特脱下外套,从背后抱住她,细嗅她后颈的皮肤——自从怀孕之后,玛丽昂身上就总是散发出一股甜蜜的奶香,几乎令他上瘾。阿利斯特认为这是一种无形的联系,尽管他没有任何关于迪尔德丽王后的记忆,但这种气味总是能让他联想到她。他明白这背后的缘由,因为玛丽昂是身在天堂的母后赠与他的礼物,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他的真爱,而不是什么出身蛮族的马脸女人。

  “您的脸红彤彤的。”玛丽昂轻抚他的面庞,她的手指白皙、细长又柔软,而英格丽的手掌又大又厚,手指上有着长期握笔和骑马留下的茧子,粗糙得像是仆从的手,“可是有什么事情令您不快?”

  阿利斯特不想提起德西莫斯的事情:“没什么,只不过是那个讨人厌的希瑟·凯洛。”光是提到这个名字就让他火冒三丈——多么可悲啊,她本是北境人里罕见的美人儿,现在却变得和她的心一样丑陋,“她这次带了一百多名骑士来王都,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噢……”玛丽昂轻轻抽泣了一声,“一定是因为我……都怪我让您为难了……”

  看到她眼中的泪光,阿利斯特的胸口就像针扎一样痛,只想紧紧地拥抱她,亲吻她:“与你无关,是那个女人太过放肆。谅她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我姑且可以宽容,可她若是再不知道收敛,我就让瓦里安特公爵去收拾她。”

  玛丽昂伏在他的胸口:“凯洛公爵想让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怕您因为我而受伤。”

  假如母后还在的话,一定也会如此为他担忧吧……一想到这里,阿利斯特心中便油然生出一股澎湃的豪情。他知道自己必须得保护这个可怜可爱的小女人,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不像父王,他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扔进几十个兄弟里勒令他们彼此争斗,使他成日患得患失,被迫像奴隶一样对着自己的父亲卑躬屈膝才能换来权力。他会把西塞罗送去当学士,让这孩子成为他唯一的继承人。

  阿利斯特摩挲了一会儿爱人的肩膀:“让我听听你的肚子。”

  玛丽昂咯咯娇笑:“他今天踢了我好几下呢。”

  说罢,她解开丝绸外衣的系带,露出了下面轻薄的睡衣,胸口下方布料的缝线勾勒出她沉甸甸的乳/房,让阿利斯特感到口干舌燥。

  他一时忘记了玛丽昂隆起的肚子,而是轻轻托起它们,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两块斑状的湿迹,母乳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愈发浓烈,令他的腹股沟一阵颤动:“你又开始涨奶了?”

  她羞怯地点了点头,面上的红晕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蕾,又像是熟透了的果实:“像以前一样帮帮我吧,陛下。”

  阿利斯特欣然答应——他喜欢这个过程,既能帮玛丽昂缓解疼痛,也能让他的身心得以放松。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乳汁的味道有些清淡,但阿利斯特觉得它就像美酒一样令人沉醉。玛丽昂将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她的温暖包围着他,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短暂的休憩后,他陪玛丽昂在宫殿的后花园散了会儿步。

  途中,玛丽昂忽然开口:“其实我倒有点期待见到凯洛公爵呢。”

  阿利斯特原本轻松自在,一听到那个名字又冒出了几分火气:“不男不女的怪物,见她干什么?”

  “凯洛公爵不是刚结婚半年多吗?”她柔声细语道,“婚姻的甜蜜总是能改变一个女人,不知是否也能改变那位公爵大人。”

  啧,他差点忘了,去年秋季他才把瑟洛里恩送去北境联姻——收了他的礼物却还如此行事,真是一个不知感恩的家伙。

  话虽如此,希瑟·凯洛毕竟出身蛮族,也不能指望她有知恩图报的自觉。倒是瑟洛里恩,真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在厨房里靠剩菜喂大的小老鼠果然不能寄予厚望。

  不过嘛……希瑟·凯洛的上一任未婚夫是塞德里茨·欧根,真正的贵族骨血,跟那种出身卑贱的私生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既然见识过真金,也确实不会轻易被一颗漂亮的玻璃珠子蒙骗。

  阿利斯特吻了吻她的面颊:“玛丽昂,我的爱,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好法子。”

  塞德里茨·欧根是一枚好棋子,只要他妥善利用,必然能有所收获。虽然强迫他去和一头母牛谈情说爱多少有点难为他了,不过为国王服务乃是封臣的义务,哪怕乌尔里克·欧根公爵也不能违抗国王的敕令。

  当夜,或许是晨日的怒火尚未散尽,阿利斯特竟然诡异地梦见了德西莫斯——当然了,只有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淹没在阴影中,他早就忘记了对方的长相,只记得他也继承了法比亚王室传统的金发——那是如月光般高贵的浅金色,绝非那个厨房野种的赤铜之金。

  “别以为你能吓到我,德西莫斯。”不知为何,梦中的他彷徨又无措,像是一头虚弱的狮子,“你不过是一个篡逆者,我才是父王真正的继承人,费昆达斯唯一的国王。”

  “是吗?”那个模糊的浅金色人影低声道,他的声音莫名让阿利斯特感觉熟悉,“那你的脸上为何满是恐惧?”

  “放肆!”他忍不住大叫,“该害怕的人是你!我能杀死你一次,就能杀死你第二次!”

  那道影子往前走了一步:“你是一个可怜的胆小鬼,阿利斯特。”那声音不知何时变为了女声,有种朦胧而虚幻的感觉,仿佛湖水里月亮的倒影,“你畏惧我。”影子再次往前走了一步,烛光照亮了他的脸——不,是“她”的脸,那是许多年前的英格丽,那时她还姓凯洛,“你通过憎恨我来掩饰自己的畏惧。”

  “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他冲她咆哮,“你不过是一个长着马脸的臭女人!你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就了不起吗?以为自己懂几门外国语言就了不起吗?以为父王对你说'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多好'就了不起吗?父王把王位传给了我!你和德西莫斯一样,都是失败者!”

  这是何等的不公平啊?父王这辈子都没称赞过他几句。英格丽·凯洛不过是一个碰巧在母亲的爱护下长大成人的幸运儿,若是他的母后还在,若他的母族没有与他相隔千里之外,他也能无虑无忧地长大,对学习充满兴趣,绝不会让英格丽整日引经据典,卖弄她的那点雕虫小技。

  英格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阿利斯特无比憎恶这种眼神,就好像他在对方面前衣不蔽体,就好像这个女人看穿了他的一切。她虽然是他的妻子,却从未爱过他,因为她打从心里瞧不起他。

  国王的佩剑“不朽”就斜置于王座一侧,他却没有选择拿起它,而是冲到那个影子面前,狠狠掐住对方的脖子——无论那是德西莫斯还是英格丽都无所谓,他能感受到对方跳动的脉搏,感受到对方的肌肉因为紧绷而颤抖。他感到快乐,他想放声大笑,他希望整个国王大厅都回荡着他的笑声,那是胜利者的笑声。

  然而下一秒,影子的面容再次变幻,这一次的脸吓得他松开了手。

  “你应该感恩才对,阿利斯特。”那张脸说,“英格丽·凯洛是最适合成为你妻子的人选——我只是在通知你这件事,并没有要和你商量,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点头。”

第69章

  “饲养的马匹不同于野马,每日的活动量不够大,而且有蹄铁保护,马蹄很难自然磨损,所以每六到八周就需要修一次马蹄。”雷蒙德爵士说,“请将钳子递给我,殿下。”

  “噢,好……”瑟洛里恩回过神,将马鞍袋里的铁钳递了过去,看着对方熟练地取下马蹄铁,然后开始用蹄刀清理马蹄内的污垢和死皮——这就是他能将胸肌锻炼得如此丰硕的秘诀吗?瑟洛里恩决定默默记在心里,紧跟在“雷蒙德爵士至少每天都吃一个鸡蛋”那条笔记后面。

  “修理马蹄时,除了修磨蹄型和更换蹄铁,还要检查马儿是否患有蹄病。”雷蒙德爵士继续道,“如果是熟练的马匠,光凭马蹄的硬度就能判断下面是否有化脓, 但如果是新手的话, 若在修理时发现马蹄上有清不干净的黑色裂口,可以稍微凑近一些,闻一闻是否有腐烂的臭味。”

  瑟洛里恩取出纸和笔,将他的话记录下来:“蹄铁每次都要换新吗?这样对铁的消耗量是不是大了一点?”

  “除非损坏严重,否则大部分情况下,只需要将旧的蹄铁重新锻造一下即可。当然了,财力雄厚的贵族大多会选择换新蹄铁,例如公爵大人——毕竟,谁忍心让贝斯特拉这样的良驹总是穿旧鞋呢?”

  说到这里,雷蒙德爵士忽然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这样顺口。王都有太多公爵了,大家更喜欢称呼名字, 虽然我想公爵不介意被称作'希瑟大人',但总感觉很不习惯。”

  “你最好还是习惯一下。”瑟洛里恩耸耸肩……噢,糟糕,墨水滴到袖子上了,“考虑到你以后要一直住在这里。”

  闻言,雷蒙德爵士不禁苦笑一声:“真可惜,我本想在处理完领地事务后回一趟北境的……好在安德斯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马匠,育马场有他照料,我也能放下心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他的笑容中却多了一丝怅意,“阿尔瓦蒂家族一向是凯洛家族忠诚的封臣,身为家中次子,我很小就被父亲送往白盔堡,几乎是在那里长大的。对于这座城堡,我和伊薇一样充满了不舍。”

  “我听希瑟提到过,你曾经是西格德的侍童。”

  “名义上如此,但那时的我太过年幼,西格德少爷又喜欢带着希瑟小姐出去——噢,抱歉,不小心就——总之,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平日总是一起行动。”雷蒙德回忆道,“西格德少爷虽然贵为公爵之子,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游侠脾性,不喜欢出门时身后跟着一群人,所以我通常会被派去照顾伊薇。”

  难怪对方总是给人一种“年轻父亲”的奇怪印象,原来他小小年纪就担负起了给疯丫头当保姆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