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余
但这两件事情他都没有做。
施元夕看着手中的改制火铳,眼眸沉了下来。
“我知晓师妹对我并不信任。”徐京何却在此时开口道:“但与北越来往之人,不是我。”
他会派遣何昱华去往边疆,也是想要调查北越再次进兵的事。
没想到会先遇到了施元夕手底下的人。
其实,如果朝中真的存在了北越细作的话,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最有可能做这等事情的人,就是施元夕。
这些强悍的武器,是施元夕目前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北越卷土重来,也间接性给她创造了很大的机会,甚至让她摆脱世俗束缚,直接走到了朝堂上。
直观上来说,施元夕看着是目前获利最大的人。
朝堂之上,向来都只讲究得失,不论行事方式。
这事若真的是施元夕做的,徐京何也并不意外。
权术这件事的底色上,本身就是黑的。
今日他来县主府中,也是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她大抵也清楚他的来意,却未做过任何的辩解。
若说他之前他对她仅有七成把握,那到得此刻,便成了十分把握。
她并非是那等为了权力,置无数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对他,是连一成的信任都没有。
……有民生大爱,而无半分小爱。
口蜜腹剑的骗子。
徐京何微顿了片刻,开口却是道:“江南水军,可需要北上?”
当夜,就在徐京何离开后不久,边疆那边也同步传来了消息。
影三十七低声道:“结合边疆的消息,还有影卫这些时日打探的情报,除去了朝廷的人以外,近些时日应当都没有人使用过武器。”
施元夕闻言,轻点了下面前的图纸。
让影卫留意有没有人手持火铳,是考虑到了最差的一种情况。
也就是细作和北越的人已经能够造出了改制火铳和弹药,若真到得这个地步,那么边疆的战况只会进一步恶化。
大梁原本建立的优势也会不复存在。
好在,情况比起预料当中的好了些许。
这便代表着,这京城里的细作,还没有能够将手伸到了兵部核心部门中。
目前能熟练掌握改制火铳制造工艺的,除她手底下的人以外,就是兵部了。
兵部情况复杂,施元夕目前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往里边安插了人手。
但就眼下掌握的情况来看,这细作要么是还无法完全掌握制造工艺,要么就是给自己留下了底牌,没有全盘交予北越那边。
北越那边,极有可能得到的是制造图纸。
是的。
施元夕怀疑,北越能这么快动手的原因,是因为核心技术泄露。
子弹的制造工艺复杂,就算目前整合大梁各方势力手中的存量子弹,真正运送到了战场上后,面对敌军十来万的兵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何况与北越联合在一起的人,只是其中一方势力。
即便是完全掌握了制造工艺,还能越过边疆防线将东西送到北越军中,那这么一小批的弹药,在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还是很小的。
且如若北越那边这么快出现改制火铳,大梁必定会有察觉到朝中有细作,只要大梁反应过来,彻查京中,押送东西出京的细作未必能够藏得住。
这等方式过于冒险,也不太现实。
所以,结合手中掌握的消息来看,北越拿到的,很大可能是改制火铳的制造图纸。
还有……熟悉一定工艺的工匠。
幸好。
施元夕眼眸闪烁,当初将猎户送出大梁时,她便刻意避开了这些跟大梁有战祸的国家。
否则后果将难以想象。
可即便如此,这件事情仍旧会对边疆产生极大影响。
施元夕在现代那么多年,自然清楚,技术泄露比之武器泄露更加危险。
这代表着对方已经掌握了制造方 式。
子弹的制作工艺再难,有了图纸在手里,将其还原出来是早晚的事。
一旦北越完整掌握工艺,这一仗,尚不知要打到何时。
泄露图纸的人,是将百姓和边疆将士,都当成是自己的垫脚石了。
施元夕当初就是为了避免这等事情发生,亦或者说,是想要避免大杀伤力武器大量在市面流通,所以她在一无所有,身后无人的情况下,都没有将子弹图纸外泄出去。
那改制火铳的图纸,她就有意让人在黑市上流通过。
但没了弹药的改制火铳,是无法真正构成威胁的。
进入兵部后,虽说各方势力角逐争斗。
可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大家相互忌惮,魏家势大,可在各方针对下,尚且还能互相制衡。
这种情况下,为了各自的利益,谁都不会主动将子弹图纸外泄。
当然不排除是北越安插了人进入兵部中浑水摸鱼,从而拿到了制造图纸。
但施元夕觉得概率不大。
京城离边疆太远,东西想要在多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跨越大半个大梁送到了北越人手里。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
如果不是京城里重要的几方势力之一,那几乎是没有可能办到的。
而事到如今,所有的线索和情报,通通指向了其中一家……
施元夕静坐在了书案背后,一言不发,影三十七见状,轻声问道:“主子心中可是已经有了猜想?”
良久,他才听到了施元夕的回答。
“镇北侯府。”
吐出这三个字后,包括了影三十七在内的所有暗卫,皆是神色巨变。
当晚,施元夕书房内的烛火亮了一宿。
此后过了三日,国子监那边来人催促她,让她尽快将流程走完。
施元夕只能先行去了国子监,将重修完成。
这道工序一完成,就代表着她从次日开始,便要继续早朝了。
回到朝上后,一切都尤为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只有施元夕清楚,在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上,隐藏了何等的惊涛骇浪。
张学宏被逐出翰林院后,翰林院内便忙了起来。
涉及到了给小皇帝拟定新的课程,还有各项准备的事,轻易都马虎不得。
事情较多也比较繁杂,短时间内,暂时没有人找施元夕的麻烦。
施元夕每日早朝完以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一些上峰指派下来的没什么意义的杂活,偶尔被兵部紧急叫过去帮帮忙。
这般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某日清晨。
早朝开始之前,施元夕照旧站在了正七品官的位置上。
她正闭目养神,就听到身侧的官员道:“听闻这些时日里,镇北侯又病重了。”
听及镇北侯三个字,施元夕当即睁开了眼睛。
“是啊,好像听说镇北侯府已经在准备丧事了,今日路过了镇北侯府时,还看到有下人正在挂丧幡了。”
镇北侯病重的事情,在京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是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施元夕微眯了眯眼。
如今距离她从越州回到京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
尤记得当初刚回来见到裴济西和江静婉时,就听到镇北侯病重的消息,说他们二人没有完婚,便是因为老侯爷病重。
一晃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时常传出病重消息的镇北侯,竟是仍旧活于世上。
此事说来也不算稀罕,大梁也好,现代也罢,都算比较常见。
得了重病的老人病歪歪的躺着,看着了无生气,只吊着一口气,但仅凭着一口气,也能支撑许多年。
现代医疗发达,更为常见一些。
大梁则多半出现在大富之家,有仆从照顾,又有极好的药材续命。
活上三五年也不成问题。
只是这等事,如今听来,倒是有些反常了。
施元夕面上不显,只安静地听着。
等到早朝开始后,她抬眼扫了一圈,发现朝上已经没有了裴济西的踪影。
父亲病重,他这当儿子的,怎么也该在病床上敬孝才对。
到得此处,瞧着仍旧没有什么不对。
可就在早朝开始后不久,朝上魏家一派的官员骤然发作。
一名官员缓步上前,面色难看地道:“启禀太后娘娘,半月之前,京畿营将士巡逻时,发现了一伙行迹诡异之人。”
朝上蓦地安静下来。
半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