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 第112章

作者:绘画 标签: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甜文 穿越重生

  送走钱依山,冷懿生呆呆地坐着,脑子里在细细接纳他的经验之谈。

  钱依山把为人父母最该做的事明明白白和她说了,就是要说真话,不能欺瞒哄骗。

  自己父母什么样,冷懿生已无处可考,只知道在她长大的罗府里,到处天罗地网,偶有几句真话,像小钝刀,锯不开网,便也消失在大流中。

  她远不能比拟钱如金,因为一早就有人和钱如金说了真话,一个人生来不该只为将终身托付于他人。

  也有人对罗五娘说了真话,所以罗五娘对她说:“我知道我们没有力气改变这个女子生来就该忍受欺凌的世道,但是姑母教会我,我们可以不忍,也可以教更小的姑娘不忍。我们生为女子,不必妄自菲薄。”

  谎言可以弥天,实话也可以粉碎谎言。

  冷懿生决定,日后有幸有了孩子,她也要做一个说真话的母亲。

  眨眼的一瞬,她依稀能看清早已远去的母亲的轮廓。

  “乖,我知道你不喜欢外婆家,但是那里有很多姐妹陪你玩呀。”

  “不哭,阿生不哭,娘实在没办法放下你爹,娘对不起你,只能辜负你。”

  “你还有外公外婆,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娘实在对不起你,娘拼尽全力才离开那个家,偏偏又要送你回去……”

  “阿生,我的阿生,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比你爹更好的人,就像你想要的那样,他有金山银山,不为钱烦恼,他会爱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千万不要忘了自己想要的,不要将就,不然就该倒霉了,记住了吗?”

  她顾着哭,母亲却抓着她瘦小的肩膀一个劲嘱咐不停。

  那么舍不得,那么不放心,就不要丢下她啊……

  “娘,为什么你和爹不可以死而复生,把我接回家,我们一家好好的……”

  泪雾模糊了视线,许许多多的遗憾翻天覆地席卷而来,冷懿生在其中看见了太子的身影,如见一道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娘亲要是能看见她如愿以偿,那就好了。

  触碰

  

  傍晚,兰贺回东宫,先到隆福殿,远远便见殿门外一个人低着头从左走到右,再从右走到左,如此反复。

  兰贺稳步走近,心想这傻子还不算太傻,知道地上热气重不能坐,但说她不傻,她又傻得可以,宁愿在外面干站着也不进去里面舒舒服服地坐下。

  难道是他的寝殿里有鬼么?

  “殿下。”冷懿生看见他,眉开眼笑唤一声,接着才想起来要行礼,羞赧福身,“殿下你回来了。”

  “你在这多久了?”

  冷懿生一双腿发酸,约莫站了半个时辰,但仍笑嘻嘻道:“不久,我刚来。”

  兰贺自然而然牵着她的手进门,问道:“是不是我不在,你就不敢进来?”

  冷懿生含糊地“唔”一声,“这是殿下的寝殿。”

  殿中充盈着一股与殿外截然不同的凛冽温度,阴凉中似有若无地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于冷懿生而言很熟悉,也久违了,是太子拥她入睡时她能嗅到的香味。

  “所以你不敢进来?”

  冷懿生摸不着头脑地点点头。

  兰贺很不可思议,怀疑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夫君的名分。

  他让她坐在躺椅上,没好气问:“找我有事?”

  冷懿生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摊平了呈给兰贺,“这是先还给殿下的一百两。”

  兰贺没接,“还我?”

  “我白白浪费了你两万九千九百两呀,还都是因为我想做好人,给了那些人……”经此一难,她学会不少东西。

  兰贺轻笑一声,在她脑袋上摸一把,“那你这一百两哪儿来的?”

  “昨日五姐给我的。”

  兰贺讥笑,罗五娘在打发乞丐吗?“收着吧,以后多长点记性。”

  “是,我会记得的。”

  冷懿生心安理得而动作利落地把银票对折两下收回袖子里,又道:“我想问殿下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上一世你不娶我,这一世,就娶了?”

  兰贺微微垂眸,凤眸狭长,眼角敛聚着万千思绪。

  许多话在喉头跃动,争先要吐露,有深情有痴情有故作淡然有故作随意,但最终拔得头筹的却是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怎么,嫁得不情愿?”

  “没有……”冷懿生登时小脸一白,摇头如拨鼓,诚恳道,“如果没有殿下,我都不知道我会怎么样,是殿下救了我。”

  兰贺语塞,蓦地迈进一步,大手执起她的下颌迫她仰头,俯身低头封住无所适从的馨香红唇。

  冷懿生下意识出声,声音被堵住,成了一声软糯闷哼,“唔……”

  她浑身一僵,头皮发麻,无措地眨着眼,太子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挡去她的所有视线,然后她听见唇间传来一声低沉的命令:“闭上眼。”

  冷懿生当即闭上眼合上贝齿想应是,却冷不防咬上太子轻轻吮吸自己的薄唇,血腥气随即在唇间弥漫。

  兰贺即刻抽离,指腹抹过唇角,微微惊愕地盯着她,“你咬我?”

  冷懿生茫然地一抿唇一舔唇才发现真的咬到了,而且不是她自己的,化在她嘴里的那滴血是太子的。

  她慌张地跪下,脑海里像一汪温泉,热得冒烟,两颊也不知在哪一刻开始红了,灼着自己。

  她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利索,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话在兰贺听来,便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牙齿,但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有一个答案,她没准备好,不想被他触碰。

  冷懿生的思绪都乱了,畏惧地望着兰贺隐在暮色中的晦暗脸庞,看不清他会不会被自己咬破相,恐惧和愧疚如浪潮翻涌,使她霎时间连呼吸都带上哭腔,“我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太子愿意碰她了,她不仅不能让他尽兴,还把他咬出血……

  不配,她还是不配承受太子的爱恋——她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兰贺薄唇上还残留着她的嘴唇温度,柔软的触觉,还有突如其来的一个小牙印,小得不起眼,此时此刻却火辣辣地疼着。

  他居高临下看着自责不已的冷懿生,暗眸晦涩,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海面,底下却隐藏着波涛汹涌的危险欲念。

  想抓住她咬回来,连本带利地咬回来。

  下一刻,付诸行动时,兰贺拎起她扔在躺椅上,薄唇覆上她濡湿的红唇时,隐隐有了谨慎之怯。

  冷懿生惊魂动魄,但有了片刻的经验,她有样学样地闭上眼,再不敢张合牙齿,任太子随心所欲。

  殿外暮色四合,殿内没有半盏灯,闭上眼睛便是彻头彻尾的黑暗,冷懿生连呼吸都静止了,所有的感知都凝聚在温暖又柔软的唇齿间。

  起初是蜻蜓点水般的试探,缓缓地,太子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她看不见自己的脸,也觉得自己的脸红得像烙铁,滚烫地冒着股股氤氲白雾,接着,她的下颌被抬得更高,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道半是探索半是掠夺,将她所剩无几的气息悉数吞并,她几近窒息。

  没多久,冷懿生颤巍巍地娇吟出声,声如沙哑秋风,人如朱红落叶,便是袖袍擦过她的一寸肌肤,都能令她羞赧一抖。

  兰贺松开她,呼吸微乱,眸底还有不知餍足的欲色,粗糙的指腹取而代之,从她微张的红肿唇瓣上摩挲而过,看着她动情的迷离眼神,他沉思一瞬,拿开手偏过脸。

  冷懿生茫然无措地望着他的侧脸轮廓,脑海里如混沌初开,无法思考,不明所以。

  她伸手无力揪住他的袖子,嗫嚅道:“殿下,我做错什么了吗?”

  兰贺深吸几口气,竭力平复躁动的欲望。

  “你不是成亲过吗?”

  “是啊……”他不是知道的吗?

  冷懿生不安地直起身子,谁料兰贺偏过身压向她,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又靠回躺椅上,近在咫尺的距离令她身体深处的燥热感觉再度袭来。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都是浆糊。

  “殿下,你要娶我之前,不就知道了吗?”

  兰贺掐上她的下颌骨,意味不明地问:“罗韶碰你的时候,你也这样?”

  不予回应——

  他见过她黏着罗韶出门的样子,一脸的灿烂不是装出来的,她嫁给罗韶是心甘情愿,即便是飞蛾扑火,他们成亲的五年也是实打实的。

  她不可能不回应罗韶。

  兰贺很希望她是真的没准备好,真的没想被他触碰,但一想是因为罗韶,他就不受控地感到妒火中烧,怒气冲天,上辈子的杀伐心也几欲卷土重来。

  可是他能怨谁?他最该怨的只有自己,他对什么人什么事都能果断决定,唯独眼前这个人,他胼手胝足起来,想把她留在身边都怕自己护不住,怕自己被她所不喜。

  他盯着她,看似平静实则狂澜翻覆。

  冷懿生愣了一下,眨眨眼,舔舔唇,咽了口口水,不解道:“我怎么样了吗?”

  “你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

  冷懿生想不出来做这种事时应该得是什么样,花姨娘和张姨娘教过她,然而没有趁热打铁地经历过,她已经忘了,现在回头去想,感觉她们好像也没有说什么能让她印象深刻的实用的东西。

  不过她记起来一个小小的要点——要笑,微笑,娇羞的笑。

  她刚才完全没有笑,对着兰贺深沉的暗眸,她不知道现在笑还来不来得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嘴角一扯,咧出一个僵硬的笑。

  她诡异地笑起来,像鬼上身一样,兰贺猝不及防一僵,随即难以置信地甩袖起身,袖袍扫过冷懿生,她颤一下,惶恐下躺椅,跪在地上喊住作势要走的兰贺,“殿下……”

  兰贺止住脚步,身后一片寂静,继而有了低泣声。

  “殿下,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好不好?我一定改……”冷懿生沮丧地抽噎着,“我是成亲过,可是我没有和罗韶圆房,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不要我……”

  闻言,兰贺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回身,冷懿生跪坐在地,无助地用袖子抹泪。

  “你没和罗韶圆房?”

  这就是他们成亲五年都没子嗣的原因?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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