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吃草的老猫) 第23章

作者:吃草的老猫 标签: 现代架空 强强 因缘邂逅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陆毅的眸冷了下去,他第一次面对辛怡枫毫不掩饰的承认,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把脚捏得更疼,但辛怡枫没躲,甚至没皱眉。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毅站了起来,转身出去了。门关上的时候辛怡枫低头揉揉脚,脚踝上的皮肤被留下了几道红印子,她盯着那块搓了搓,半晌才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陆甘棠在一院观察了三天,医生过来给腺体做了最后一遍检查,确认没什么问题,安排了下午出院。

  阮伊雯是下午一点左右到的,劫持事件发生的时候陆家夫妻二人都不在第一区,后来直播放送后各大区的游·行抗议运动愈发激烈,纯种家族紧急召开会议,陆勉走不开,便安排了人送妻子先回。

  阮伊雯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来医院的时候她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季淮变了又好像没有变,比起离去那会儿,他似乎长高了一些,只是仍然纤细,皮肤白得恍若透明。当年他爱穿白衬衫,如今穿起来却是不同的味道。

  陆甘棠愣愣地看着他走近,季淮坐了好久的飞机,神色有些疲惫,但他仍然温和地笑着,没有久别的寒暄,只是问陆甘棠:“身体还好吗?”

  阮伊雯在一旁看着,随后目光落在窗台上,戾站在窗口冷冷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偶尔低头顺翅膀上的毛。

  陆甘棠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我没什么事,都好了。”

  她想问很多,却发现什么都问不出来,而季淮却好像明白她的想法,先开口解释:“父亲过几天安排下葬,我抽空过来看看你,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再找一天好好叙旧。”

  陆甘棠这两天也从陆毅嘴里听到一些外面的消息,季涵是为学生牺牲,但因为如今第八星系内人民对纯种的矛盾上升到了一定等级,季涵这次下葬安排地比较低调,虽然仍然走的国·葬流程,却不会按规矩公开,辛怡枫那支录音笔交到逐魄后被完整修复,具体通告已经安排了,过几天会陆续下发,应该能达到一定的平息效果。

  季淮消失的这十年不管去了哪儿,没有回过第一区都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实,周放在首都盘下“第七天”就是为了找他,但凡这十年内季淮有回来过的迹象他都不可能不知道。季家父子两这十年里聚少离多,这次回来却是为父亲送最后一程,季淮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他眼底的哀伤很平静,但陆甘棠知道,有的人情绪都习惯压在心里,越是平静越是深刻,季淮就是这样的人。

  再开口时陆甘棠的嗓子有些哑:“周放知道了吗?”

  季淮摸摸她的头,没有回答,只是说:“别操心这些,收拾东西出院吧。”他手放下的时候指尖略过她的脖颈,顿了顿,轻声问,“是临时标记吗?”

  陆甘棠注意到了戾的视线,也没有避着房间里的阮伊雯,点了点头:“嗯。”

  季淮没说什么,仍是淡淡笑着:“我先下去看看父亲,你和阿姨先聊聊吧,路上她就很担心你。”

  看着季淮离开,阮伊雯才走到床边,她的手指摸着陆甘棠颈后的隔离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戾一动不动盯着阮伊雯的一举一动,阮伊雯在那样的目光下看出了守护的意味。鹰的主人不在,听保镖们说对方当天就回部队报道了,牺牲掉的队员下葬安排得由他们亲自过,第七区独立的后续安排也迫在眉睫,不知不觉间,那个Alpha已然开始独当一面,阮伊雯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陆甘棠把母亲的手拉下来握住,叫了一声“妈”,语气里都是安抚。

  阮伊雯叹了口气,她拍拍陆甘棠的肩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可以。”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教导女儿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因为她也不清楚对于陆甘棠来说怎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作为母亲和作为Omega所理解的立场不一样,就像她看着多年不见的季淮,想到的也是同为纯种Omega都有可能面临的悲剧,所以阮伊雯只能暂时沉默,“我们先回家吧。”

  她看了一眼窗台的戾,似乎在询问这要怎么安置,陆甘棠说:“不用担心它,它会自己回去的。”

  戾叫了一声,挪了挪位置,似乎赞同了陆甘棠的回答。

第40章

  周放是赶在季涵下葬当天回来的。

  第七区如今翻了天,他这几年去了好几次,打听了不少消息,对第七区也熟门熟路,反动分子占领第七区当天他就在黑市,季涵被处决的直播周放看了全程,当机立断坐了最后一班偷·渡船前往最近的停泊区,前后转了三趟交通工具才坐上回第一区首都的飞机,在机场等待的时候收到了季淮回第一区的消息。

  下葬当天有细雨,过云雨断断续续地下,天一直阴着,压得人心情不好。周放落地后哪儿都没有去,直接去的崇山墓园,几百平的大堂里都是人,穿着黑色西装密密麻麻站着,周围有武·警军官部署防卫。周放被妹妹接进去,走到大堂的角落,他体型高大,往前一看,一眼就见到了季淮。

  季淮和母亲哥哥们站在一起,一身黑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花,最简单的装束,但因为他最白,站在其中尤其显眼。周放不舍得眨眼,看着他跟着亲人走到棺椁前把花放下,低头亲吻棺木,直起身的时候面容平静而哀伤。

  周放看着那个侧脸,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妹妹见他这样,低声问:“不过去吗?”

  “等会儿。”

  周放摇摇头,看着父亲和妹妹上去献花,父亲拍了拍季淮的肩膀像是说了什么,季淮轻轻点头。

  国葬流程安排地比较短,就连媒体也只允许了央传过来做记录,等人都散地差不多了天已经下了好几轮雨,天也快黑透了。

  季淮留到了最后,场馆内有人认出了周放,再想想当年的传闻,都体贴地离开了。周放等最后一个客人都走了出去,才迈腿走向前,季淮听到脚步声,站在空地处抬头看来,直到周放停在他面前,在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沉隽与贪恋。

  周放想和季淮说“节哀”,也想问他许多事,但在那样的目光下,心疼地像是快要裂开,最后只是苦笑。张嘴的时候声音哑地不像样,他从上飞机后就滴水未沾,回来后又是几个小时的等待,嗓子那股火一直烧到五脏六腑,可在季淮的注视下又被浇熄了:“......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也答不了你,我已经没能力答了。”

  季淮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手在周放看不见的地方握成拳头。

  “但如果你愿意听另一种答案的话......”周放慢慢伸手,像是朋友一样,轻轻把他环住,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慰,可手在抖,他也没掩饰,“我还是爱你,哪怕没有信息素,没有标记,我也没办法爱除你以外的任何人......你给我的这道题我做了十年,我很认真地答了。”

  季淮的手抖得要握不住,过了一会儿周放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块儿,他把怀里的人抱得再紧了些,眼睛也红了。

  当年季淮问他,是他的心告诉自己爱着季淮,还是信息素让他爱上季淮,周放没有回答,因为回答不上来。

  后来腺体被摘除,他已经无法再辩证,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

  这十年里,在失去信息素和临时标记的影响后,周放曾经有很长时间的严重心悸与焦虑,他们从第二性别发育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对方,对对方的独占欲仿佛是刻在本能里的,尤其是在亲眼看过那么残忍的一幕后,周放经常会在噩梦中惊醒,而后心好像空了一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Alpha明明是那么厌恶和痛恨自己的Omega被其他Alpha触碰的生物,可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周放发现一个很残忍的事实——比起季淮会与其他人度过发情期,清醒着明白自己已经把心爱的人伤害并且推远了的感觉才更让自己感到锥心刺骨,季淮明明深爱着他,也信任着他,才会选择与他坦诚相告自己的感情与理想,可他却把他们的关系推到了深渊,自己最爱的人竟然是自己伤得最深,这个认知让周放睡不着,每每闭上眼,都是最后一次争吵中季淮颤抖着问他的那句话,在之后的每一个夜里,这句话都成为了周放最深的梦魇。

  季淮把脸埋在周放的肩膀里,看不出表情,他伤心地很安静,哭也是。过了一会儿季淮抬起手,不是要抱着周放,而是更往上摸到了他腺体的位置,那上面深深的疤痕就像他们曾给彼此留下最深的一道伤口,只是摸一下,季淮的手就抖得不像样。

  “我知道......”季淮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

  几天后邵骋接到陆甘棠的消息,独自前往第七天。

  这阵子军中各部忙翻了天,第七区独立连带整一区的军事系统都失了联系,无法判断具体状况,可想来情况也不乐观。野火从组成至今没尝过败仗,所有任务都是圆满完成,唯独这次失手了一个人质,加上即将到来的军演,上面给的压力前所未有地大,几乎每天都要开会,作为这次任务带队的队长之一邵骋也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过来。

  他到的时候不仅陆甘棠和杰西,周放和季淮也在。季淮和邵骋第一次见面,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简单认识了,他们通知邵骋来主要是因为这几次和第七区相关的作战行动都是邵骋带队,在野火里大概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第七区反抗军的情况,二来是邵骋前阵子也让杰西打探过消息,这会儿正好可以一起听一听,因此他们几个也省去了多余的寒暄,直入正题。

  先说话的是周放,他是事发时唯一一个在第七区的人,叙述详细利落:“就我所知曾家早在半年前就开始陆续撤出第七区,我这次去的时候曾家一家早已经搬空了,连户口都转移走,显然不是临时起意。钱家这半年里低调,倒是一直没有露面,但我之前打听到一件挺蹊跷的事,上任钱家当家钱文姝的弟弟曾搞过一次外遇,对方家室一般,并非出身纯种,现在那个孩子二十六岁,至今养在本家,以‘小表哥’的身份和现任当家一起生活。第七区出事的时候,这人行踪不定,连我也打探不出消息。”

  季淮点头,他显然和周放聊过这件事,都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于是开口:“这件事在第七区不是什么秘密,算是一件家族丑闻,奇怪的地方不是私生子,而是按规矩,外生子不管性别如何都不会被养在本家,这是给人看笑话的事,很少纯种会这么做,更何况钱文姝已经去世了,家里仅留下一个Omega,而那位是个Alpha,为了避嫌也不应该。”

  邵骋不知道纯种家族的各种潜规则,闻言脑子快速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陆甘棠看了邵骋一眼,问周放:“那人叫什么?”

  周放回道:“钱绍森。”

  季淮这几年在十一个区游走,了解的比在座几位更多:“我在一年半以前曾经短短路过第七区,那时候曾家已经有了准备离开的迹象,父亲想必收到消息才让我顺便留意,但我一开始以为是第七区政府增加船税引得他们不满,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们是早早知道钱家与反叛势力勾结,为了明哲保身才做了这样的打算,他们明知道第七区会乱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却一声不吭,甚至没有惊动其他家族的人,偷偷摸摸地把家里的人转移出去,直至这次暴动才让人察觉。

  如今第八星系的纯种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因为十二区各自管辖,彼此之间也不可避免分了亲疏远近,烂掉的根久久没人告知处理就会腐烂发臭,他们就像一个由一块块巨石垒起来的巨人,但凡有一个关节动慢了一步就会让所有石块都趔趄跌倒,显得尤其笨拙,而这正是如今纯种们的窘境。

  陆甘棠:“所以现在最大的疑点还是钱家,那个钱绍森有什么问题?”

  邵骋忽然开口:“他想必母家不止是家境一般这么简单吧?”

  周放瞥了他一眼,有点诧异于他的敏锐:“这是杰西查到的一些资料。”

  周放把台面上的东西往前一推,邵骋拿起来扫了一眼。

  “钱绍森的母亲不仅是家境一般,还是被‘送’到钱家被豢养的可怜Omega之一。这是从黑市拿到的名单,杰西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的,那批人早被钱家灭口了,只逃出了一个,叫钟四,现在做的倒·卖生意。钟四说钱绍森的母亲是那批人里唯一一个怀上孩子的,钱兆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没有打掉它,反而还让对方生了下来,把这对母子留在了身边养着,事后找人灭口。钟四为了保命,当年才会带着那批名单一起逃了出来,‘李欣’就是钱绍森母亲的名字。”

  邵骋的拇指刚好搭在那个名字上头,他看了看,已经褪色的墨水浅浅印着一行字——李欣,17岁,Omega,生长在一个BO家庭,被拐卖地点是一个特长生特训画室周围,当时她应该还在读高二,被骗到了巷子里迷晕了直接带上车。

  陆甘棠问:“那现在人呢?”

  “死了,十年前。”周放回答,“有人说是被凌虐而死,有人说是病死,具体如何无从查证,大概如今也只有这个钱绍森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爸钱兆在三年前也去世了,这个倒是很明确是车祸,下面有调查报告,但如今看来到底是真事故还是人为,倒是也值得深究。”

  若是这样一切都很明朗了。

  第七区反动分子手里的武器库从何而来,第七区的腐败政·治和这次公开出的可怖丑闻为何重点是人口买卖与情·色交易,明明是纯种却借着反纯种之手拉钱家下台的理由,原本说不通的种种都因为这个钱绍森而有了具体的指向。

  可邵骋没说话,他总觉得还有一些细节被遗漏了。

  从季淮的说法来看,这几年第七区和纯种与中央关系紧张,季涵既然有让季淮顺道盯着钱曾两家的动静,就说明在季涵以及季涵往上的大人物们心里,都多少明白这件事背后有纯种指使,但既然如此,以那位一贯雷厉风行的性子,为何没有作出相对应的举措,第七区的腐败是烂到根里的,哪怕再各自为政,要约束真的有这么难吗?

  钱绍森能在背后掌控一切的前提需要太多先决条件,但第七区却似乎完美地成为了滋养这个魔鬼的池沼,这里头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绳,把很多东西都拴在了一处,并且维系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天平上。邵骋忽然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季淮,后者察觉到目光,与他对视,平静的目光下藏着若有似无的力道。

  周放注意到这边,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季淮的手,在没人注意的暗处紧了紧,像是一种安抚。季淮垂下眼帘,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

第41章

  他们四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杰西中间插话过一次,仿佛是随口一提,说钱家的那个Omega似乎有过一个指腹为婚的Alpha,但不知怎么的在钱云舒十八岁那年突然不知所踪,说到这件事周放倒是有那么点印象,因为纯种家族的婚姻一直备受关注,加上钱云舒和周放的妹妹是同龄,自然听到过一些消息。

  季淮在这些事上比周放了解更多:“那个Alpha叫王钊,比钱云舒大两岁,王锡川当年在王钊成年后和夫人离婚娶了一个普通女人,后来王钊失踪,王家没了继承人,他们就开始培养小儿子,倒是没有大张旗鼓地找人。”

  以前倒还好,现在这种情况在纯种家族中屡见不鲜。纯种的延续是一代又一代人压下的包袱,然而压力越大越容易滋生叛逆,像秦江家里也是同样,把养育纯种继承人当做一种无法摆脱的使命,他们以血缘为纽带串起纯种家族间牢固的根茎,要最强大的孩子代替自己成为第八星系新的养分,他们最信赖的其实并非绝对的血脉正统,而是从最纯净血脉里诞生的强者,这也是千万年来刻在他们基因里的“丛林法则”。

  “这个人兴许是个关键,他既然和钱云舒是指腹为婚,肯定从小认识,不是被灭口了就有可能是知道对方什么把柄逃走了,一般来说失踪了一个继承人王家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周放沉吟,“派人先去打探下消息,我回周家问问林琪,如果是王家人,她应该也能知道一些风声。”

  像周放和季淮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既然是早早订婚,两家肯定关系密切,并且孩子也会早早放在一起培养,如果王钊真的是因为钱家甚至是钱绍森才失踪的,那么只要他还活着,想必有大用处。

  杰西闻言应了一声,端着酒回吧台了,季淮反过来握住周放的手:“我陪你去。”

  周放点头:“好。”

  到了傍晚,第七天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他们也没再多聊,喝了酒就散了。

  邵骋今天请了半天的假,晚上不着急回去,在部队里查这些也不方便。邵骋拿着杰西和周放整理的资料到了楼下小房间,那张懒人沙发早就在那次之后就换了新的,还是原来的款式,邵骋把地毯用脚蹬到一边去,坐在懒人沙发上开始仔仔细细慢慢看。

  陆甘棠开门的时候有酒气,她坐上来的时候邵骋微微皱眉,随后在她的吻里尝到了“无名”的味道。

  第一口甘冽,随后而来是柚子的苦味与香甜,盈满鼻腔的薄荷后劲让人后脑发紧......这杯酒和陆甘棠有着一样的味道,邵骋看着近在咫尺的陆甘棠,她闭着眼睛,睫毛长得颤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模样仿佛沉醉。

  但邵骋知道不是,他在陆甘棠伸进舌头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咬下去,看见她皱着眉睁开眼,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还带着笑意。

  这才是她。

  邵骋心里这样想着,没有拿资料的手扣住她的后颈,在她张嘴的时候用力吻进去,唇瓣之间发出清晰的舌头交缠的声音,陆甘棠在搅弄的时候碰到了他的犬牙,“嘶”了一声。

  在这个小房间里,所有的气味都含混地搅和在一起,他们却能清晰地绕开那些木头、羊绒的味道感受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这是临时标记赋予他们的感知,能把别人闻不见的味道放大数倍。陆甘棠喜欢邵骋身上的苦橙味,那会让她想起初次被标记时满鼻腔的血腥味混合橙叶本身的味道,同时她也感觉到邵骋在闻他的脖子,便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随他闻。

  他们在这个小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做·爱,自从进了野火后邵骋就很少回陆家了,哪怕是假期也更多是待在部队或者来第七天,陆甘棠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他并不是属于陆家的,而是她的狗,陆甘棠的手摩挲着颈圈,在这样坚硬的质感里感觉到了掌控着一件东西的满足。

  或许是今天聊了很多正事的缘故,两人脑子里都有很多没消化完的事,这样默不作声的亲吻过后都不约而同地一起平复了下去,把这种若有若无的亲昵归咎到临时标记的作用下。陆甘棠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半晌听见纸张翻动声后转了过去,在邵骋怀里和他一起看。

  邵骋的目光专注,他只要沉浸在思考里任何欲望都不能动摇他,陆甘棠看了会儿:“前阵子上面让逐魄排查军备泄露的事,是陆毅负责的,报告书我也看过,这些军备落到第七区之前要经过重重验收,还要第一区第七区专员审批签字,但这些环节都没有异样,那么仅剩的可能就是入库后被人搬运出来,我猜他们第七区的军备研发室也已经沦陷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钱家已经把第七区上面给蚀空了。”

  邵骋显然思考过军械的事,说:“不奇怪,第七区政·府完全可以说是被钱家人占领,除了区长是由议会这边投票选举,其他军政处都多的是钱家人。如果我是钱绍森,第一步要做的也是在独立前利用钱家先把资源尽可能收入囊中,再借着独立的由头把区长赶下台,最好杀一儆百证明反抗军的目的是在推翻纯种专政的局面,如果他真的恨钱家人,那么现在第七区政府那些钱家米虫估计已经被反抗军都拿去喂狗了,这样不仅能让剩下的钱家人以钱云舒马首是瞻,还能安抚住反抗军的人心,站住立场,这个钱绍森是个角色。”

  陆甘棠看他:“你就这么确定这些反抗军不是钱绍森的人?”

  “确定,处决当天的视频资料都是真的。”邵骋这几天看过那段视频许多次,但哪怕不用看他也清楚真伪,因为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丛林的火化场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无名尸,第七区有,第一区也有,但从杰西查到的焚化速度和登记数目来看,完全对不上,说明第七区的火化场有大量并非来自丛林的尸·体被投放到这里。”

  人口贩卖和人口交易各大区都有,这些事情根治不了,对方说得没错,丛林的存在就是对这个世道最大的讽刺,他在丛林长大,知道光是拳击馆和黑酒吧每天就能被拖走多少人,火化场里的尸体有多少人是面目全非被开膛破肚取走器官的,他最清楚。

  受害者的仇恨是演不出来的,就像你在丛林随便捉一个流浪汉上来也能清楚知道他和地上的流浪汉有着很大的区别,上一次在雷修那捉走的那些俘虏,每一个人眼神都满含愤恨,邵骋只看一眼就能确定,这不是钱绍森手底下能养出来的人,但钱绍森兴许和这些人是一样的,或许他只是寻找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恶鬼,再以仇恨饲养他们。

  陆甘棠回想起当年去丛林遇见他的场景,忽然说:“你对第八星系没有所谓的使命感,为什么要掺和进来一起查这些?”

  邵骋闻言,没有看她:“我没有为任何人。”

  陆甘棠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利落的下颔线,轻声问:“那你为谁?”

  “为我自己。”邵骋被那样的目光干扰,强忍着才没有皱起眉,他这时才低头看着陆甘棠,语气漠然,“你们纯种爱自以为是,被血统绑住了手脚还妄想操纵所有人,把人当傻子。我只是讨厌被摆弄,要想把人当棋子,就得做好被人掀棋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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